第30章 不是夢

期盼已久的事情忽然成了真,簡悠反而不敢輕易相信。

她把手背抵在唇邊,狠狠地咬了一口。劇烈的痛感刺激著她的神經,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她鼻子一酸,眼淚抑製不住的掉了下來。

“爸?爸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她既害怕,又欣喜,連聲音都在顫抖。

簡振華的手指**的幅度越來越大,緊閉的眼皮也開始不停顫抖。

寧驍立刻吩咐陸前去叫醫生,自己則起身,陪在簡悠身邊。

“別急,”他聲線低沉,安撫著她緊繃的神經,攬著她的肩,希望能給她以依靠。

劉醫生剛吃過午飯,還沒來得及回到辦公室就被陸前給拽到了病房。乍一看到簡振華的情況他也覺得很意外,連忙召集護士和其他醫生對簡振華展開檢查。

家屬被請出了病房,簡悠忍不住扒著門上的小窗往裏看,可是簡振華的身影被醫護人員擋著,她什麽都看不見。

“會好起來的。”寧驍握著簡悠冰涼的指尖輕聲安撫。

“真的嗎?”簡悠仰起頭,因情緒激動而透著緋粉的臉頰上滿是淚痕,“你保證!”

寧驍沒有笑她天真,而是點點頭,給了她肯定的答案,“是,我保證。”

簡悠掩麵而泣,緊接著被他摁在了懷裏。她再也忍不住,抵著他緊實溫暖的胸膛放聲大哭了出來。

過了許久,劉醫生才和其他醫護人員陸續從病房裏走了出來,看著哭成一團的簡悠,欲言又止。

寧驍已經隔著半掩的門縫看到了簡振華睜開了的雙眼。他輕輕拍了拍簡悠的肩,“進去吧,你爸爸他醒了。”

簡悠身子猛地一抖,膽怯著不敢回頭。寧驍撫了撫她的頭發,鼓勵道,“去吧。”

她這才遲疑著推開了病房門,走了進去。

寧驍在外麵關好了房門,“劉醫生,簡先生現在是什麽情況,你可以跟我講。”

劉醫生知道寧驍的身份,也隱約知道他和簡悠的關係,便直言不諱,“病人雖然醒了,但他的身體情況很差,恐怕沒有多少時間了,家屬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寧驍隔著小窗看到簡悠正伏在父親身邊哭泣,點了點頭,“好,知道了。”

送走醫生,他獨自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打開門,看到簡悠正趴在父親的手臂上,說著什麽,聲音悶悶的,一邊說一邊掉眼淚,而簡振華的手搭在她圓溜溜的後腦勺,輕輕拍著。

“別哭……”許久沒開口,簡振華的聲音幹啞晦澀。

聽到有人進來,他才緩緩地看了過來。即便練了大半輩子武,昏迷這麽久,他的雙目也變得渙散失神。

寧驍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水,端過來送到簡振華唇邊。

簡振華虛弱地盯著他,卻抿著嘴唇,沒喝。

“爸爸,這是寧驍。”簡悠吸了吸鼻涕,向他介紹。

寧驍微笑著頷首,隨手將杯子放在床頭,“先不打擾你們父女團聚了,”說著,拿起立在門口的手杖離開了病房。

簡振華昏迷了這麽久,簡悠自然滿肚子的話想跟父親說,卻又怕他擔心自己,隻得挑些無關緊要的,故意逗他笑。

這一次蘇醒,簡振華僅僅堅持了十分鍾,便再次沉沉睡去。簡悠守在父親身邊,生怕他醒來後會看不到自己。

經曆了巨大的欣喜,簡悠也有些困乏,趴在病床旁睡著了。這個姿勢很不舒服,她睡得很累,也很不安穩。

她做了一個夢,夢裏麵的簡振華一直朝她揮手,直到被厚重的迷霧吞噬,消失不見。

夢境中的無力感延續到現實,她哭著驚醒過來,正好對上簡振華凹陷的雙眼。

“爸……”一張口,眼淚又落了下來。

好不容易緩和了情緒,看了眼時間才發現,這一覺睡了近三個小時。難怪,這幾天她一直都沒睡好覺,不知是不是因為在父親身邊躺著,她的一顆心才安定了下來。

“爸,你怎麽不叫醒我。”簡悠錘了錘酸痛的脖頸,又緊緊握住了簡振華的手。

“看你睡得香。”簡振華笑笑,反握住了她的手,虛虛的,沒有什麽力量。

簡悠看著他嘿嘿傻笑,忽然想起什麽,忙去給他倒水。簡振華隻是少飲了一點,就偏了偏頭,不肯喝了。

“好,不喝就不喝。”簡悠像哄小孩子一樣哄著他,把水杯放到一邊。

簡振華醒來的時候已經注意到了日曆,距離他最後的記憶,已經過去近兩年零五個月了。

他虛弱地抬手,摸了摸簡悠的臉,當年那個被他捧在手心裏疼,沒心沒肺的小丫頭終於長大了。隻是因沒有了父親的庇佑,她變得敏感憂鬱,也更愛哭了。

簡悠起身,高高興興地給父親捏腿,嘴裏絮絮叨叨,“快快康複,這樣咱們就可以回家啦……”

“我新租的小屋離菜市場很近,到時候我們去買好多好多菜,你做給我吃,好不好?”

簡振華看著女兒滿臉的開心和期待,唇角的笑容漸漸變得苦澀起來。

老一輩都說人在死之前是有預感的,他知道自己陪不了她多長時間了。

“小悠,有喜歡的人了嗎?”簡振華一瞬不瞬地看著女兒,滿眼不舍。他多希望可以看著她步入婚禮的殿堂,可以有一個很好的男人替自己照顧她的後半生。

簡悠卻斂下眼眸,答非所問,“我隻喜歡爸爸。”

“傻孩子,”

不知怎麽,簡振華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心裏忽然想到那個叫寧驍的男人,總覺得他看自己女兒時的眼神很不尋常。

簡振華沒藏著,直截了當問了出來,“你和寧驍,是什麽關係?”

簡悠一頓,神情莫名有些慌亂,就連給簡振華捏腿的手也不小心杵了一下,指尖生疼。她垂著眼眸輕輕呼氣,“就是好朋友。”

簡振華盯著女兒的臉,滿心滿眼的不放心,猜到簡悠說的是假話,可他是剛毅了一輩子的男人,不懂該如何跟女兒談心事。看來,他隻能從別人那裏才能了解到簡悠真實的近況了。

他環視著一目了然的病房,那個他一直等待的人卻始終沒有出現。

“你媽媽呢?她怎麽還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