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吃了個瓜
寒風呼嘯,雪花飄零,古舊巍峨的城牆上,一襲嫁衣的亡國公主朝著父母墳塚的方向幽幽一拜,絕美的臉上浮出一抹淒絕的微笑。
“好,卡,換替身。”
導演的聲音穿透造雪機的轟鳴傳遍片場。
助理急匆匆地衝上來,把羽絨服披在飾演主角的女演員身上,攙著她去一旁休息。作為替身的簡悠稍微熱了一下身,便站在女主之前的位置。
這是最後一場重頭戲,劇組特地租用了西郊景區的古城牆實景拍攝。為了呈現更好的視覺效果,簡悠的身上並沒有穿戴防護繩,隻在地麵放了一個充氣保護墊。
她簡單目測了一下,發現氣墊的位置離城牆有點遠,如果按著女主角那種絕望情緒往下跳,很有可能根本挨不到氣墊,直接落在地上。她本想跟導演反應一下這個情況,可是大部分人都在忙著安排機位,根本沒人注意她。
直到一切安排妥當,導演才朝城牆上比了一個手勢,用擴音器喊道,“準備!開始!”
沒辦法,簡悠隻好硬著頭皮,從城牆上一躍而下。
替身年年有,要錢不要命的也格外多,但像簡悠這種不戴防護繩就敢往下跳的女替身還是少之又少。她這一躍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甚至有人發出了低低的驚呼。
“砰”的一聲悶響,簡悠的身體安然跌在了氣墊上,巨大的衝力震得她有些暈眩。
她穩住身形,定了定神,才從氣墊上滑了下來。
一名女群演上前扶著她走到休息區,找了一把椅子讓她坐下,關心地問,“你沒事吧。”
簡悠擺了擺手,“沒事,謝謝你。”
群演準備下場戲去了,隻剩下她等在原地。這部劇的導演是出了名的嚴格,為了避免落地成盒,她在跳的時候擅自往前躍了幾公分,如果呈現的效果不好,搞不好導演會讓她重新再跳一遍。
過了一會,負責替身群演的副導演果然匆匆趕來了,簡悠起身。
“你坐你坐,”副導演一臉喜氣,“今天這個動作你完成的非常完美,一遍過。衛導誇你很專業,他還說下部戲還會找你來合作呢。”
簡悠鬆了一口氣,唇邊漾出兩朵小小的梨渦,“謝謝。”
“今天的工錢稍後我會讓財務直接打給你,你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副導演說完又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目送他離開,又看了眼時間還早,簡悠便到場務那邊蹭了一份盒飯,安安穩穩地吃完了,才到臨時化妝室卸妝。
摘掉脖子上的金屬瓔珞飾品時,簡悠才看到鎖骨附近出現了一片傷痕,還在往外滲著血珠,想來是剛才跳下來的時候被刮到了。
當初這段戲是要角色一襲素裝,是女主演執意要求,才臨時改成了身穿嫁衣,戴全套飾品出鏡。這樣一來作為替身的簡悠就會麵臨額外的危險,為此她還趁機多談了五百塊錢的工錢。
既然錢都拿了,風險就該自己擔。她若無其事地用濕巾蹭了蹭傷口,又把沾了血跡的首飾擦拭幹淨,擺放整齊。
卸完妝,換好自己的衣服,手機恰好叮咚一響,簡悠一看,居然是今天的工錢到賬了,她輕快地吹了個口哨,背起包包準備離開。
推開門才看到門外聚了好幾個人正在聊天,簡悠多嘴問了一句,“收工了?”
之前攙扶她的那個女群演也在其中,回頭看到是簡悠,便湊了過來,順便還塞給她一把瓜子,“還沒呢,最後一個鏡頭衛導怎麽也不滿意,正發火呢,結果,你猜誰來了?!”
簡悠根本不在意,出於禮貌還是回道,“誰啊。”
“喏~在那呢,”女群演朝努了努嘴,“聽說是咱們這部劇最大的投資商,來探最後一場戲的班,據說等下還要一起參加殺青宴。”
簡悠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隱約能看到導演常用的椅子上坐了一個人。劇組裏好幾個說得上話的人物都圍在他身邊,就連平日裏嚴厲的衛導也是一副很恭敬地樣子。恰好此時飾演女主角的演員姍姍來遲,一來就柔弱無骨地貼上了那個投資人。
“嘖嘖嘖。”劇組混飯吃的人都見過不少的風浪,見此情形依然驚歎不止。
簡悠也想吃瓜,奈何她還有別的事,跟那女群演道了聲別就從門口擠了出去。
“我聽說那就是寧家的大公子,妥妥的富二代。”
“寧家?是我知道的那個寧家嗎?喲,那可不是一般富二代啊。還得是人家會投胎,命好啊,怪不得柳櫻這個級別的明星都願意往上貼。”
“不過,我剛才看到他的正臉了,很帥啊,不比圈裏的男明星遜色呢!”
寧家?首富?
聽到後麵的人在議論,簡悠不由得頓住腳步。
“帥有什麽用?空有一個好爹而已,自己啥也不是,聽說是個敗家子,隻會玩女人。你瞧他那樣,聽說沉迷美色縱欲過度,人都要廢了。”一個男場務鄙夷道。
簡悠聞言忍不住問,“你怎麽知道?”
“你沒看他腳步虛浮,臉色煞白,連站都站不穩?要我看啊,他那副身體早就被掏空嘍~”男劇務壓低聲音,一臉神秘,“你們以為他是來幹嘛的,他是來選妃的。”
像是印證他的話,吃瓜的群眾眼看著最後一場戲需要出場的女二和女三號也從各自休息的保姆車上下來,簇擁在了投資商身邊。
簡悠遠遠地看向那個被眾星捧月的男人,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聲,轉身離開。
絲毫沒注意一道目光透過人群也朝她看來。
從郊外景區回到市裏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的事了,公交車晃晃****停在了一棟豪華宏偉的建築前,站牌上赫然寫著四個大字——懷仁醫院。
簡悠下了車,輕車熟路地穿過門診大樓走到後麵的住院部,乘坐電梯到十二樓腫瘤科。
人不算少,卻很安靜。簡悠徑直走向走廊最裏麵的那間病房,整了整衣服,又將領子往上扯了一下,盡量遮住已經感覺不到疼痛的傷口,這才推開門,輕聲道,“爸,我來了。”
父親簡振華躺在病**,依然昏睡著,一動不動。瘦削的身體上插著各種各樣的管子,其中手背上連接的輸液瓶已經見了底,她忙轉身去找護士換藥。
小護士一邊應聲一邊催促道,“住院費該交啦,上麵催了好幾遍呢。再不交費明天該沒辦法拿藥了。”
簡悠點頭,“嗯,麻煩你先幫他換藥,我這就下樓交費。”
這個星期賺的錢剛好夠繳清上周的住院費,簡悠拿著單子很快繳清了欠款。回到病房,推開門時發現小護士已經換完藥離開了,病床邊卻坐著一個讓她十分意想不到的男人。
“怎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