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也懷疑自己

就是這一刻,穆心怡才恍然反應過來,她和陸淮南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有權有勢有錢,她無權無勢無錢。

兩個極端的人重合在一起,隻是一場交易。

視線透過他痞笑的麵龐,她愣神了好半天。

陸淮南見她不說話,以為她不滿意,打了個電話出去,嗓音暗沉如冰:“手這麽軟,晚上沒吃飯嗎?”

回過神時,穆心怡急忙看他:“不用了。”

陸淮南挑高了聲線:“真的?”

她收回目光看前方,語氣淡然:“嗯。”

陸淮南這才吩咐下去:“行了,都撤了。”

話落,電話掛了,前方的一堆人才緩緩離開。

搭訕她的人躺在地上,以她從醫兩年的經驗看,死是死不了,最多骨折。

陸淮南坐直了身體,雙手撐在方向盤上,頭歪著看她:“害怕了?”

似笑非笑,目光並不冷,她並未害怕,隻是更加覺得,他們之間明明隔著一條鴻溝,可他為什麽要她做他的交易對象?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無利可圖,她又有什麽資格入他的眼。

半響,她搖搖頭,隨即又說:“小叔,三年前大橋上的車禍我查過信息了,我確實在現場,但我不記得救過你。”

她說完還是看著他,視線一點兒都不挪開,坦**又幹淨,不摻雜多餘雜質。

她不會問他為什麽選擇她作為交易對象,那樣太過愚蠢,畢竟他也能為她擋去一些沒必要的麻煩。

陸淮南驀地垂下眼睫,掀眼皮瞥過去:“你終於好奇了?”

穆心怡仍舊看著他,並未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她說:“如果換成你,你也會好奇,不是嗎?”

清淺一聲反問,陸淮南反而笑了:“那我帶你見一個人。”

穆心怡並未問是誰,隻見他骨節分明的手按了啟火鍵,車子一個左打死,從車庫開出去,隨即駛上大馬路。

燈紅酒綠的夜,闌珊斑駁的景,一一落在穆心怡眼底,出生在柏城,生活在柏城,工作在柏城,可她卻覺得這裏又好陌生。

三年前,她為什麽出現在橋頭,為什麽會救陸淮南?

車子到私人別墅後,已經淩晨兩點了。

陸淮南帶穆心怡進了二樓末尾的房間,燈開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很多東西。

男人的衣服、照片、槍、勳章、領帶……

無處下腳,穆心怡就站在門口,陸淮南進去,拿了一本相冊過來遞進她手裏:“看看。”

她翻開相冊,裏麵的照片都是一個男人。

有西裝照、運動裝照、短袖照、旅遊照……

各種照片,不同程度的英俊帥氣。

隨意翻了兩頁,穆心怡將相冊合上:“他是誰?”

陸淮南站得稍遠一些,眼裏沒有吊兒郎當,她的五官被光線照亮,他探究她的目光,沒有發現絲毫慌亂。

“你不認識?”他仍舊探究著她,試圖從她的表情和反應中窺探一點什麽。

穆心怡搖頭:“不認識。”

陸淮南接了相冊,語氣明明輕鬆詼諧,那雙眼卻攜了幾分悲傷:“我朋友,很帥吧?”

“是挺帥。”

“可惜他死了。”陸淮南沉下眼中的光,視線凝睇她。

她略顰眉,沒什麽太大的情緒波動:“哦,你節哀。”

又是這樣,一無所獲。

放回相冊的同時,陸淮南順手挑起一把槍,槍套住他食指,打了個轉後,槍柄對準了穆心怡:“認識這個?”

穆心怡低頭看了一眼:“槍。”

陸淮南略點頭,一邊眉峰輕挑:“玩玩?”

穆心怡拒絕:“我不會用槍。”

陸淮南還是堅持了幾秒鍾,見她始終不出手,還是將槍放回了原位。

再回頭時,穆心怡看他問:“你懷疑我?”

陸淮南攤了攤掌心表示:“有這麽明顯嗎?”

穆心怡也沒生氣,反而說了一句令他意外的話:“我也懷疑我自己。”

陸淮南將槍收回來,驀地俯身,他那股子浪**不羈勁兒很是濃烈,似逗弄:“說來聽聽。”

穆心怡倏然又想到了米兜兜的話,但她並沒有和盤托出,隻是淡然往後退開:“你覺得呢?”

她退遠,陸淮南才站直身體,他還是看著她:“失憶,確實值得懷疑。”

穆心怡沒接這個話茬:“太晚了,明天有夜班要上。”

說完,她轉身就離開了,陸淮南一個人站在空****的房間裏,目光環視四周,這裏放著傅雲深生前的東西,他留著,是為了紀念他。

傅雲深去世,他連個喝酒的知心朋友都沒有,想想,他倒是過得狼狽。

這時,電話鈴聲響了,是助理徐毅。

“三爺,看穆小姐反應不像是裝的。”

房間裏有攝像頭,除了陸淮南的現場窺探,暗中還有一雙眼睛盯著。

兩個人,一點兒破綻都沒有找出來。

陸淮南坐在窄**,手上捧著相冊,第一張是傅雲深一身白色西裝的照片,他生得溫柔儒雅,可隻是長相,他在組織裏,一手管著“任務”這個分部,手底下多少不聽話的人,在他的手段下開始服軟。

夜黎就是傅雲深手底下的人,算得上最出色的一個。

當年意外之後,傅雲深去世,夜黎消失。

自那之後,DM組織漸漸退隱整頓,隻剩下“消息”這個分部還活躍著。

沒有了傅雲深,陸淮南也就失去了左膀右臂。

合上相冊後,陸淮南收拾了一下情緒,他一改玩味:“除了那一隻有繭子的手,她確實沒什麽破綻。”

徐毅忍不住感歎:“如果傅先生還活著就好了。”

陸淮南陰晴不定,在瞬間怒意翻騰:“他如果還活著,會有現在的局麵?”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傅雲深還活著。

徐毅一頭冷汗:“三爺,對不起,我不該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