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阿黎吹吹
喬笙在一旁扶著傅雲深,她抬眸看到陸淮南痛苦猙獰的麵龐,心中一凜。
他這樣,她從未見過,甚至在麵對俞書穎時,他都從不會露出心疼和擔憂,可偏偏麵對穆心怡,他卻有了不一樣的情緒。
喬笙不由垂下眸,平靜的心海忽然起了一絲漣漪。
從前見他偏愛俞書穎,她隻看到了逢場作戲和刻意作秀,可現在,她在他眼裏看到了深情。
夜風輕拂過來時,橋上有警笛聲格外清脆響亮。
醫務人員來得很快,醫生對傅雲深和穆心怡草草進行了止血處理。
驀地,又才將他們往救護車上抬。
警報聲在柏城的夜裏,一路響到市區,一路上闖紅燈,生命也在悄無聲息中進入了死亡倒計時。
“快,止血,上儀器,除顫。”醫生沉聲命令。
搶救室裏,亂做一團。
“搶救中”三個大紅的字,在這夜裏格外醒目。
陸淮南一身血,不知道沾染的是穆心怡的,還是傅雲深的。
他從來都沒有這麽疲憊過,人從他手心裏被帶走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坍塌了。
他明明強壯高大,可站在走廊裏,人好像是一張紙片,風拂來,就會消失一樣。
喬笙啞著嗓音喚了一聲:“南哥。”
陸淮南頭也沒有回,隻是伸手痛苦的捂住臉。
“你說。”他的聲音更加沙啞,像是吞咽了沙粒一樣。
喬笙溫聲說:“不會有事的,黎姐她傷勢不重,你應該更關心傅先生才是。”
陸淮南忽然放下雙手,回頭凝著她:“聽你的意思,似乎不滿我關心她?”
他氣場強大,喬笙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她垂眸說:“南哥,我不是那個意思。”
陸淮南厲聲吼:“你最好不是。”
喬笙連著打了兩個寒戰,最終也隻是苦笑。
在陸淮南心中,到底是沒有她的位置。
暗戀多年,她從不敢表露心聲。
她沒有俞書穎的好命,縱使名不正言不順,可她能光明正大的陪她出席各種宴會和酒會,更沒有穆心怡的運氣,能成為他戶口本上的女人。
不由想到這些,喬笙心中一陣苦澀。
後半夜,穆心怡迷迷糊糊的做了一個噩夢,她夢見穆母將她趕出了家門,並且不要她了。
這樣的事,她早該見怪不怪的,可是她還是毫無征兆的被驚醒。
睜開眼的時候,一頭的冷汗。
眼前的事物漸漸清晰,她才逐漸反應過來,這裏是醫院。
映入眼簾的,是陸淮南那雙擔憂害怕的眸子。
他略微彎著腰,擋住了大半的光芒。
穆心怡眯眸,才能勉強看清他。
她張了張嘴,聲音略顯沙啞:“小叔。”
陸淮南別開臉,伸手抹了一把臉說:“你看我,眼裏進灰塵了。”
穆心怡凝著他的眼睛,分明在他眼底看到了晶瑩的淚珠。
他……是哭了嗎?
為她而哭,還是為傅雲深?
“傅雲深呢?”穆心怡不由問。
畢竟傅雲深受傷那麽嚴重,她睜開眼關切關切,也是理所應當的。
可她這樣問,陸淮南卻沉了臉色:“睜開眼就關心別的男人,就不問問我?”
穆心怡淡淡笑了下:“你不是好好的站在我麵前嗎?”
她嗓子裏很幹,說話的時候,感覺嗓子要冒煙了一樣。
陸淮南急忙將床頭櫃上的水端給她。
她從**坐起來,借著他的手咕嘟咕嘟猛灌了兩口。
等嗓子裏好受了,她才看他問:“他搶救過來了嗎?”
陸淮南替她掖好被子,同時也在回答她:“雲深失血過多,人被送進重症監護室了,現在在輸血,生命體征基本上穩定,隻是要醒過來,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
穆心怡這才鬆了一口氣:“能保住命,就已經是萬幸了。”
陸淮南在椅子上坐下來,抬頭看了一眼輸液瓶裏的**。
還有大半瓶,他眼裏一汪的歉疚:“你離開之後,我的人給我打電話,說他們並沒有接到你,我這才意識到出事了。”
穆心怡麵色蒼白,她勉強笑了一下說:“不打緊。”
陸淮南坐在椅子中,目光緊凝在她臉上,語氣不安:“可如果你出事,我這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他向來風流倜儻,極少露出這樣一麵。
穆心怡望著他,不由有些失神。
都說他女人多如衣服,可她見過的,也隻有俞書穎一個。
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男人,她忽然看不清他了。
不提他的私生活,或許他真的是一個不錯的人。
“心怡,辦法是我想出來的,你能原諒我,可我不能,萬幸的是有雲深護著你,可萬一雲深真的出事,他不會出現,你又該怎麽辦?”
提起這些,陸淮南的心中都是後怕和慶幸。
如果沒有傅雲深,他豈不是親手將自己的妻子推上了絕路?
他這樣較真,穆心怡不知道應該是安撫,還是做點別的什麽。
她望向他說:“小叔,能幫到你就好,你不用在意這麽多。”
陸淮南的眼神卻莫名的堅決篤定:“這樣的事,隻會有這一次。”
穆心怡仍舊在笑:“小叔,沒關係,我這不還好好的?我真的不打緊。”
她雲淡風輕的模樣,落在陸淮南眼中像是一根針一樣紮著他。
這是好的結果,可如果不好的結果呢?
他麵色鐵青,聲音低又沉:“讓你受委屈了。”
話音剛落,走廊外麵有急切的腳步聲和叫喊聲。
“傅雲深,還在輸血,你又剛醒,不能這樣到處跑,你身上那麽多傷,會要命的。”是女人的聲音。
“走開。”低低的吼聲,壓抑了疼痛。
縱使滿身傷,滿身血,傅雲深的信念也隻有一個。
“阿黎,阿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