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怯懦

她也想過，若是換做自己的孩子，肯定也會殺了趙素瑤。

她隻是心疼，舍不得自己的孩子遭罪。

楊素琴攙扶著楊大爺，往淨房那邊去了。

楊夫人一顆心仍是懸著。

趙素琴的表情平靜如常，楊夫人稍微安心。

而楊素琴則想，趙素香居然沒事，她還活著。這世界上，除了楊素瑤，趙素香算是唯一活著的楊素香了。

楊素琴心緒複雜。

“我們出去吧，娘。”她輕聲對楊夫人道。

她扶著母親，走出了房門。

院子裏，趙素蘭正抱著自己剛滿月的孩子，逗弄他玩耍。

“......是個胖小子，六斤六兩。”趙素蘭笑嘻嘻告訴趙素琴，“娘取了名字，叫素芝。”

她懷孕四五個月了，肚子隆起，臉圓潤，皮膚細膩滑嫩。

趙素蘭是個美麗的婦人。

她生養得極好。

趙素琴的視線，落在了孩子臉上。

孩子正睡著。

趙素琴不由自主摸了摸他的胳膊，軟綿綿的，沒有絲毫骨氣，像棉花糖一樣。

這是楊素瑤的孩子嗎？

她當初是怎麽生下來的？

楊素琴的指腹，輕輕觸碰著他的臉頰，有點癢。

趙素琴不敢使勁，生怕傷了他，她又把手收了回來。

楊素蘭注意到了她的異常。

“怎麽了？”楊素蘭問。

趙素琴搖搖頭：“我隻是羨慕你和大嫂。”

楊素蘭聽罷，笑道：“我們倆也沒什麽好羨慕的，你看我們家，連個丫鬟都是丫鬟婆子伺候的。

倒是你，嫁入王爺府邸，享受尊榮，多麽幸福啊。等你們家王妃生產的時候，咱們一塊兒去瞧瞧。”

楊素琴笑了笑：“好，咱們到時候一塊兒去。”

說罷，趙素琴離開了楊家，返回京城。

她的馬車，駛向了南城門。

路上，她掀起簾子，悄悄朝窗戶外張望。

南方的風景真好啊。

楊素琴的目光，停駐在遠處的樹林。

楊家的南城門，位置非常好。

遠遠眺望，樹木蔥蘢，綠草葳蕤，繁花盛放。

一條青石板路，蜿蜒曲折延展。

楊素琴的馬車行駛得緩慢，她就靠在軟墊子上，閉上了眼睛，假寐休息。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今天心緒煩亂。

馬車行至一半，前麵有輛馬車攔住了去路，堵住了她的去路。

她撩起了簾子。

對麵坐著一個男子。

這個男子穿著青色儒袍，年紀約莫三旬左右，身姿偉岸，五官俊秀。

“趙素琴。”那男子先開口，聲音醇朗低沉，“你來這裏做什麽？”

趙素琴蹙眉。

這聲音很熟悉。

她仔細辨認了片刻，認出了眼前的人。

這是她丈夫楊素文！

楊素琴驚詫萬分，整個人都懵了，腦袋裏嗡嗡作響，半晌才回過神。

她猛然放下了簾子。

這個念頭，一直纏繞著她。

她想起來了，前些日子，楊素蘭找過她，提醒她小心趙素香，千萬別落單；又提醒她小心趙素香；最後還說要把她送給蕭靖承做侍妾。

楊素琴的確警惕趙素香，也防備著趙素香。

她甚至偷偷跟蹤過趙素香，卻什麽也沒查探到。

趙素香的確是個普通農家女子。

她不知趙素琴用了什麽手段，勾搭上了蕭靖承，讓蕭靖承娶她，然後又把她送回了娘家。

趙素蘭曾經說，趙素香和蕭靖承之間，應該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

既然這樣，為什麽趙素香沒有死。

而趙素琴自己卻流落鄉野。

這個疑惑，一直盤踞在趙素琴心中，直到她見到了趙素香。

她原本就是個性格內斂的人，遇到了趙素香這個鬼魂，趙素琴的怯懦就湧上來了。

她突然就不想見趙素香了。

她轉移了目光，望著街道。

街上熙攘喧鬧，熱鬧繁華，人來人往。

這是趙素琴夢寐以求的繁華世界。

她喜歡，也憧憬。

“趙小姐？”那邊傳來了一陣喊聲，“我家主子在那邊等您，快些過去吧。”

趙素琴的思緒被拉扯。

她扭頭，看向了那邊。

楊素文騎馬，站在街頭。

趙素琴的心跳驟然加速，心髒似乎要從胸腔裏蹦出來。

她緊張不堪，雙手不由攥拳。

“我去一趟茅廁，馬車交給你了。”她對楊素琴道，“你幫我照顧下。”

楊素琴答應。

她吩咐馬夫，“你帶著弟妹，去買些胭脂水粉、衣裳鞋襪，再買些糕餅。”

“是。”

楊素琴便匆忙去了。

她去了一座茶樓，要了包廂雅座。

包廂裏，擺放了一架古箏。

趙素琴撫琴。

悠揚琴聲，宛如潺潺清泉，流淌進了她的耳朵裏。

楊素琴彈奏得專注，忘卻了一切塵囂，也漸漸忘記了心底的恐懼。

她的琴技高超。

一首《春江潮水》，令整個茶樓寂靜無聲。

她一曲結束，抬眸就看到了楊素文。

“......哥。”她起身，走出了茶樓。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她從未這樣失態過。

楊素文看到她的刹那，目光就變了。

他滿心的怒火，瞬間熄滅，剩下的是狂喜。

“琴兒，你回來了……”他喃喃說道。

他伸手抓住了趙素琴的肩膀，迫使她抬起頭來。

趙素琴微愣。

然後她露齒淺笑，眉眼舒展：“大哥，是我啊。”

楊素文眼眶泛紅，淚珠滾動。

他緊緊抱住了趙素琴，語無倫次：“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趙素琴推開了他。

“我回來有點事。”她說道，“大哥，這幾日辛苦你了。”

楊素文鬆開了她，擦拭眼角的淚，笑著道：“哪裏話？能照顧妹妹，是大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