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克扣

然後，她去了母親那邊。

“素香也要去？”母親詫異，“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去湊什麽熱鬧？”

“我聽聞楊公子病了，想替祖母請安。”趙素香道。

“哦。”母親道，“既如此，你就跟著去，給老太太磕頭。”

趙素香道是。

她心裏有點不高興。

母親不肯讓趙素琴跟著去，反而讓自己去，其他幾個弟妹也都沒去。

趙素琴不去，是因為她是庶女；其他人都沒有跟著去，卻是因為不屑，或者說不願意跟著沾光。

趙素香心裏不舒服。

“......我以後也要成為世子妃，我的地位比素琴高，憑什麽不能跟著？”趙素香暗自盤算著，嘴上卻道，“那我先過去了，娘。”

等她出門的時候，恰巧碰到了趙素晴。

趙素晴穿著水紅色繡牡丹花的襖裙，外罩淡綠色挑線棉襖，梳了簡單的雙螺髻，戴了赤金嵌紅寶石的簪子。

“五妹，咱們去給二嬸請安嗎？”趙素香問她。

趙素晴道是。

她的確要去楊家探視楊玉庭。

二姨太派了丫鬟過來傳話，趙素香也覺得奇怪。

這個二姨太，向來不喜歡她和趙素琴，也不搭理趙素香，怎麽好端端的請她去探視？

趙素琴不樂意，趙素香也沒有辦法，隻得陪同。

路上，她悄悄拉住了趙素琴，小聲問她：“你和二姨太什麽時候有交集了？”

“你不知道嗎？我娘去世那陣子，二姨太來過咱們家，還幫襯了大姐一點東西。大姐走的時候，把自己的首飾拿去了，留給我和二姐，二姨太還賞賜了大姐兩盒胭脂。”趙素琴輕聲告訴她，“你沒注意嗎？”

趙素香恍然大悟：“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呀！”

二姨太幫助趙素梅，是因為趙素梅有價值，她需要借助趙素梅。

她不需要趙素梅。

趙素晴和趙素蘭就成了趙家的頂梁柱。

所謂的幫扶，就是借錢，並且要讓趙家欠下債務。

趙均衡的俸祿不夠用。

趙素晴和趙素蘭的月例，也都被克扣了，導致兩姐妹過得捉襟見肘。

趙素香也是如此。

母親去世後，她才明白自己沒靠山了，趙均衡對她們姐倆的態度，愈加惡劣，動輒罰跪、禁閉。

趙素香也曾試圖討好父親，可父親一概不理睬她。

她們的境遇，非常艱辛。

她隻能指望著母親留下來的嫁妝。

她和趙素梅雖然差距大，可她畢竟是趙家三房唯一的小姐，日後是能嫁到侯府當正室夫人的。

隻要進入侯府，她的地位也穩固了，她就不怕日後過得窘迫。

所以她特別盼著趙素梅出嫁。

今天楊玉庭病倒，趙素香覺得是一個機會，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攀附楊玉庭，從中撈到一筆。

她不想跟趙素琴爭搶。

趙均衡卻覺得是她害死了妻子，恨鐵不成鋼，打了她一頓板子。

他這是要給趙素琴賠罪，也是警告趙素香。

“......我知道了。”趙素晴低垂眼眸，柔順答應著，“我不會再闖禍了。”

她乖順的模樣，像極了她母親。

父親看她的眼神漸漸溫暖了些。

“嗯。”他應了，“我會找楊大哥，說一聲的。你也別多慮。”

說罷，他轉身離開了。

趙素晴的手，在袖袋裏攥了攥拳頭。

她眼底閃爍著陰狠之色。

楊府。

楊玉庭正躺在床榻上養傷。

楊夫人坐在旁邊。

“......我瞧著這孩子挺不錯，就是年紀小了點。你們兄弟姊妹眾多，總不能照顧得周全。你給你侄兒說門親事，早日娶個媳婦，生個嫡子。

你是長輩，你說什麽，我們不敢違逆。”

楊大爺笑了笑，說：“夫人，楊家人丁稀薄。”

楊大爺是楊大學士庶弟的孫子。

楊學士和夫人早已過逝，楊大爺是獨苗。

“不管人丁稀薄不稀薄，男丁就是家族的根本啊。”楊夫人苦口婆心勸他，“你是讀書人，應該清楚‘子嗣’這件事的份量。”

楊大爺搖搖頭。

他沉默良久，才道：“若是我們楊家，有皇室血脈......”

他話鋒一頓，沒有繼續往下說。

屋子裏寂靜片刻。

楊夫人臉色微變，似乎有點驚訝。

她忙道：“胡言亂語，慎言慎行！”

楊大爺道：“夫人，我說的是實話。若是皇家的後裔，咱們楊家豈會沒落？”

楊夫人就歎息，道：“你糊塗！皇室的血脈豈是誰都有資格擁有的？況且，哪怕是尋常人家的，也是天之驕子。”

楊大爺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楊夫人也就不追究。

“......楊郎病了，你去看看他。若他是因為受涼，你去瞧一眼也好，免得他惦記著你。”楊夫人吩咐趙素香，“他這人，念舊情，你去看他一眼，他必定高興。”

趙素香就道：“我不去了吧。我剛從宮裏回來，身子不舒服，我歇下了，讓四妹去看吧。”

趙素畫在一旁聽到了，立馬跳了起來，道：“娘，憑什麽是我去看大哥呀？你偏心！”

“就你事多！”楊夫人嗬斥，“你大嫂懷孕了，正是虛弱的時候，你就不能消停消停？”

“我......”

“你也懷孕幾個月了，趕緊收拾一下，去楊府瞧一趟。楊公子病重，也許你還有救呢。”楊夫人道，語氣稍緩，“我和你爹商量過了，等他好了，就給你說門親事。”

楊素晴在旁邊抿唇偷笑。

她的笑容，刺痛了趙素香的眼。

“我不急，不急。”趙素香勉強笑道。

楊夫人瞪了她一眼：“不急什麽？”

“我還小嘛，不急著嫁人。”趙素香道。

“你這丫頭，怎能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