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聽著照做就好
“沒時間了，帶她出去要緊！”
顧不上許多，披著虎皮的少女隻好咬咬牙，借著火勢較弱的地方鑽，抱著史淮湘就卯足勁兒往外衝。
賀蘭廷隻身一人在茫茫火海中，靜待死神來臨之狀，安詳而和穆。
不知是天色放明的第幾個白日，史淮湘在馬車顛簸中，暈暈乎乎地睜開了雙眼。
看了眼身上蓋著的虎皮毯子，覺得似曾相識，突然想起來在自己意識模糊之際，奮不顧身救自己的虎皮少女。
以及消失在茫茫火海的賀蘭廷……
她蜷縮著身子，陣陣後怕，掀開帷帳卻與坐在馬車駕駛副位的女子對視了一眼。
“娘娘，你可算是醒了！”
於是見狀，便喜出望外驚呼了一聲，驚動了獨自策馬在前的玄衣少年回眸，嚇得史淮湘心跳漏了好幾拍。
這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幼寧回來了？那個人為何出現在這裏？自己現在又是要去哪兒？
史淮湘推開虎皮毯，作勢就要下馬車，昏迷許久，初醒體力不支。
尚未起身便要倒向一頭，幸得陰幼寧眼疾手快扶住了。
她目不轉睛，怔怔凝視著陰幼寧，終於問出了那句：“他呢？在哪兒？”
“死了，你不要再找了！”
恰此時，玄衣少年屈身走進馬車內，一下子空間就顯得狹促不已。
現下心如死灰的她，一把拉住玄衣少年的衣襟，他不做提防，一不小心力道全被對方順著走，使得自己被迫躬身與其對視。
未幾，史淮湘仿佛抽盡全身力氣甩出了一巴掌，惡狠狠地印在了對方臉頰上。
“放肆！朕是黎國天子，豈容你……”
被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扇懵圈了，陰幼寧在心裏為史淮湘捏一把冷汗，史淮湘卻立刻搶過對方的話，極是不屑怒道：“黎雲初，你欺人太甚！”
不遺餘力的掌摑，倒不至於讓黎雲初失去理智，摸著火辣辣的側臉。
不怒反笑，他卻愈加猖狂道：“誰讓你是朕的皇後呢？”
她立馬反擊回答道：“我們有名無實的帝後關係，早就不複存在了，那道廢後聖旨可是寫得明明白白！”
少年天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朕說你是，那你就是！”
果然，史淮湘見黎雲初笑得得意，趁其不備，抄起小桌上的茶盞，直接扔向黎雲初，這回被他給躲過了。
實則，史淮湘的目標不是他，借著黎雲初分神的時機，陰幼寧也無瑕管顧自己，她立馬摔破了另一隻茶盞。
拾起碎片便往自己喉間死死頂住，這一舉動嚇壞了陰幼寧，“娘娘，使不得呀！”
黎雲初緊蹙眉頭，想不到史淮湘竟然會以死相逼，心底的怒火苗頭起來了，如今滋生得更甚了。
“黎雲初！我絕對不會隨你回黎國，因為我已經覓得了良人。”
“你是說，賀蘭廷？可他已然葬身火海，何況你們尚未禮成。”
“我和他，相知相惜，我早已委身於他，月神可為我們作證！”
“哦？朕的皇後，在大虞女國過得滋潤，尚有閑情雅致與別的男人花前月下，朕卻聽聞皇後離宮心急如焚，連夜尋覓……”
史淮湘抵在喉間的茶盞瓷片，已經沾染上她流出的刺眼鮮血，她一點也沒有要收斂力道的意思。
“陰侍衛何在！皇後所言可有虛假？”
黎雲初慢條斯理地將剛剛接住的茶盞，放回了馬車內的小桌上，斂著慍怒，笑意盈盈，情緒久久不發作。
陰幼寧低著頭，不知如何是好，自己若是出了半點差池，主子都不會好過。
她本是皇帝親封的禦前女侍衛，後來奉命去保護皇後史淮湘，三年的相處已是遠超帝王的一朝恩惠。
隻得訥訥言：“回陛下，卑職那日被娘娘趕出去，氣急之下離開過，不曾與娘娘在一起。”
黎雲初擺出一副不予置信狀：“果真如此麽？可火海救主的人，不是你麽？”
史淮湘同樣也疑惑這一點，她轉頭看向陰幼寧，認真地等著對方的回應，她更想知道為何當初幼寧不救賀蘭廷。
“繼續說下去，朕恕你無罪。”
皇帝的威壓，眸底的陰沉不容置疑，對皇後束手無策，收拾自己派去的侍衛還能無從下手嗎？
“卑職……離開後，就去後山轉悠，聽說那有老虎出沒，就想碰碰運氣，好給娘娘做件虎皮冬衣。”
陰幼寧一五一十道來，說辭看上去合情合理，並沒有什麽明顯的破綻。
黎雲初冷冷地看向史淮湘，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碎瓷片，搶奪中，紮得他手掌瞬間鮮血淋漓。
“幼寧，你為何救我不救他！”
她無聲控訴著一切，恨死的人不是自己。
史淮湘原本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和阿福哥哥在一起了，卻也沒想，竟也是黃粱美夢一場。
哪怕賀蘭廷他，不是特別像阿福哥哥，單單隻是一雙眼睛像罷了，可她還是存有癡心妄想。
原來，所謂癡情，不過是癡人的愛情，不由分說的癡迷。
就算眼前的黎雲初，分明與阿福哥哥別無二致，可始終讓史淮湘覺得生疏。
她的阿福哥哥，不該是這樣冷血無情的！
“陰侍衛，你出去，朕有話和皇後說！”
“可是我與你之間，無話可說！”
黎雲初心裏精明著，忍著傷痛二話不說，一把奪過史淮湘的手腕，饒有狠意，凝著她一雙淚眼道。
“朕說，皇後聽著照做就好。”
陰幼寧迅速收拾好碎了的茶盞瓷片，識趣地退了出去，不忘回頭多看了幾眼自家主子。
馬車上，很快就成他們二人的世界，氣氛尷尬有餘。
黎雲初直接伸手掐住了虛弱的史淮湘，快被掐散架的她，立刻喘不過氣來，也不見黎雲初鬆手，她也絲毫不求饒。
“皇後，你果真一心尋死，可朕不會便宜了你，畢竟你現在還大有利用價值。”
黎國缺一位形後，表麵功夫是做給百姓看的，他更需要抓史淮湘回來，做自己最忠實的棋子。
“我……不會……再任你擺布了！”
她堅毅地回絕了黎雲初，對方突然力道收回，像看獵物一樣，玩味地反問一句：“哦？朕的皇後愈發有趣了。”
黎雲初霎時間覆身而上，挑釁著史淮湘最後一點耐心，冰唇壓在她用碎片割破的傷口上，溫柔地舔舐著。
任她如何推開也絲毫不動，她現在根本沒有反抗之力，對黎雲初之舉，心裏一陣作嘔。
“乖乖做朕的棋子，隻要你聽話，什麽都給你！”
也許是情上理智之餘，史淮湘竟然聽到視權勢如命的黎雲初，麵泛桃花，說出此番情迷之語。
“也包括黎國江山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