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不清是恩人還是鬼
一模一樣的說辭。
放在書中能把人氣死。
放到自己身上就能把人氣笑。
按照原文之中,顏庭筠帶著聖旨回來休妻,原身已經死了。
所有人都說顧昭昭罪有應得。
顏庭筠草草將她的屍體埋葬,並且在喪禮上遇到真命天女。
從此兩個人過上相愛相殺,雞飛狗跳的多事日子。
而這些男女主必經的波折之中,也有原身一段。
那就是男主知道當初的隱情,明白自己錯過了顧家人,有多悔恨和懊惱。
單純隻是為了突顯男女主的情路有多波折。
男主經曆那麽多還深深愛著女主,他是有多此情不渝。
所以作為妥妥滴炮灰,顧昭昭當真是滿肚子委屈。
原身是個大字不識一個,隻會做不會說的女子。
那她現在就把葫蘆口給鋸開,好好和這自負的男人理一理陳年的是非恩怨。
“我虐待了我爹?你有什麽證據?”
旁人的指指點點根本傷害不到顧昭昭。
她抱臂仰頭睨著錦衣官服的顏庭筠。
明亮的眼神清冷從容,哪裏看得出一絲傷天害理被拆穿後的慌亂?
到底是她臉皮太厚裝的太好?
還是說……
最後的可能性,顏庭筠本能不願意繼續想。
他五歲被顧家人領進門,顧家三口都是什麽人,他再清楚不過。
所以根本沒有第二種可能。
“是啊!人命關天的大事,有些話可不能信口胡說的。”
高嬸終於掙開自家男人的拉扯,臉紅脖子粗的站出來插句公道話。
她家就住顧家隔壁,幾十年的老鄰居。
若顧昭昭真幹了虐待親爹的缺德事,她日夜在隔壁住著不可能聽不到。
顧昭昭意外的看她一眼,的確沒想到她居然能擺脫男主萬人迷設定,在這種時候站出來力挺自己。
可惜她人微言輕,這話幾乎沒掀起什麽水花,說完就被她家男人給拽走了。
顏庭筠好似失望至極的搖頭:
“無論嶽父曾經做過什麽,他都是生養你的親爹。你怎能在他臥床不起時,不給飯食不管水?最後讓他老人家落個懸梁自盡的結局?”
這番話的信息量就有些大了。
鄰居們都知道顧老頭是懸梁自盡,卻隻當他熬不住病痛想要解脫。
這種事在窮人家也沒什麽新鮮的。
卻不知原來他是被親生女兒虐待寒了心。
甚至就連他上吊用的繩子都是女兒丟下的?
原來顧昭昭除了好吃懶做之外,已經惡毒無恥到堪比禽獸了嗎?
“隻是休了顧氏太便宜她!像她這種禽獸不如的畜生,就應該送到大牢裏去給她爹償命!”
鄰居們憤恨的眼珠子都紅了,大有親手掐死顧昭昭的衝動。
外人知道‘真相’都是如此反應。
也難怪顏庭筠寧願擔下陳世美的名聲,也要在第一時間和顧昭昭做個了斷!
迎著顏庭筠像看見狗屎一樣嫌惡的眼神,顧昭昭冷笑三聲。
這詭異的笑聲驚得群情激奮的吵鬧都瞬間消失。
隻聽女子清脆爽朗的聲音,平靜又鏗鏘的反問道:
“你既然覺得死者為大,為何在所有人都說我爹不好的時候不反駁?”
其實這問題根本不需要回答,所有人隻是心照不宣罷了。
她自然也不會傻到等他反駁後再開口。
“所以在你心裏,我爹的人品就和其他人看到的假象一樣!他白白養育你十五年,你就從來沒用心了解過他,更是從來沒把心思放在這個家裏!”
“為了求學,我是很少回家。可是對你這顛倒黑白,無事生非的性子,卻也是深深了解的。”
顏庭筠輕蔑的看她一眼。
這是被他逼上絕路無話可說,已經開始胡攪蠻纏了嗎?
他是飽讀詩書見過世麵的學子,什麽樣的人沒見過?
還能看不懂顧家三口粗野白丁?
正是因為看得太透,他從最心裏就不同意這門親事,也必須應承下來。
正是因為了解他們,他和她清清白白。
成婚三年,他連她的袖子都沒碰過。
顧昭昭一眼就看清他心裏在想什麽,忍不住嘴角的冷笑都充滿嘲諷:
“是!你多厲害,你多清高的一個人啊!從小到大你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八歲童生,十二歲中秀才。哪怕你出身貧寒,身邊圍繞的依舊是達官顯貴。”
“我爹為怕自己給你丟臉,讓別人以為你是靠娘家過活的軟飯男。甚至連正經工作都不敢做,隻敢晚上去賭坊幹活。寧願背負一身汙名,也要把好名聲留給你!”
古代百姓家要供養出一個讀書人有多不容易?
束修,書本,筆墨,哪一樣不是天價?
顧家又是住在城裏沒有田地,若是連小生意都不能做,那就隻能靠給做零工為生。
而賭坊招工條件低又賺得多。
顧老爹經常鼻青臉腫的回來,生怕被四鄰看見都是盡量不出門。
原身又是個女子不能做工,以至於街坊四鄰都以為,是顏庭筠一直在養著顧家父女。
“如果嶽父真的是為我好,又怎會明知道我對你無意,仍舊逼迫我娶你?”
顏庭筠震驚一瞬,很快就找到漏洞。
那雙懾人心魄的星眸閃動著仇恨的波光,是真的被顧昭昭侵犯到底線。
若是顧昭昭不能自圓其說,他絕對不會輕饒死不悔改給他潑髒水的人!
“如果爹爹真心讓你娶我,又怎會無視你洞房夜獨自離去?”
顧昭昭無語的搖頭。
“顏庭筠你是不是太過春風得意,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當年你家鄉遭罪,整個鎮子都消失不見,你哪裏來得戶籍科舉?”
“我朝對戶籍管理嚴苛,非親生子不得落戶。我爹娘當初撿你回來,不得不將你做為我的童養夫上戶籍。”
“童養夫算半個奴籍,唯有成親後把你立為戶主才可恢複良籍。否則又何須大費周章與賭坊演戲,又是買賣房屋又是轉換戶籍的?”
什麽叫做一語驚心夢中人?
顏庭筠聽完顧昭昭的解釋,眼底沉積多年的冰河碎了。
原來這十幾年,一直都是他心存芥蒂,才會分不清是恩人還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