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理由
叮咚一聲。
電梯門按時打開，空氣中傳播開急促的呼吸聲，昏暗空間中隻傳來哢嚓一聲。
這是一把鋸斷了的獵槍，是山區獵戶專門捕獵大型動物的武器，這種土製獵槍能夠在一瞬間發射出將近數百顆鋼珠的子彈，子彈會呈不規律範圍射出，即使數百公斤重的鹿也會在一瞬間喪失行動能力，隻不過這種土製獵槍射擊距離很短，一般會在十幾米之間，可是此時此刻這把槍口已經頂在了楚先額頭之上。
“小夥子，這裏應該是不歡迎你的，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我的建議是你趕緊離開，我輕輕扣動扳機，你的腦袋應該會開花，就像是被打散的血豆腐。”杜威高高舉起獵槍說道。
杜威的手下可不完全都是樓下安保那樣的人物，為撒旦做事總歸是要有一些手段的。
製式武器屬於違禁品，可是在許多農村或者大山之中，土製或者自製獵槍還是可以搞到的。
杜威相信任何人都不會在將近二百多顆子彈的轟擊下全身而退。
“東西在你那裏嗎？”楚先不慌不忙依舊是冷淡道。
“如果我是你的話，現在就不會提出這種問題，而是會悠閑考慮自己的小命兒。”杜威臉色通紅，估摸著是那一瓶威士忌的原因。
杜威的回答並沒有表明什麽，可是有像是表明了什麽。
楚先嘴角眼神微微衝動，那一雙血紅色瞳孔看了一眼麵前的環境，隨後微微轉身，忽然之間便出現在了杜威麵前，唐刀劈砍，那柄木製把手的獵槍應聲而斷。
楚先抬腿一腳，杜威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一瞬間失去了對於自己身體的掌控。
幾名手持電棍的安保人員見狀一齊湧了上來，試圖憑借電棍力道將楚先麻痹起來，可是當電棍觸碰到楚先衣服的時候，才發現，強電流竟然在這個少年身上起不到任何作用。
楚先再一次用刀背揮舞而出，強大的切割感讓幾人感覺到自己被一分為二。
楚先在人群之中不斷閃躲，像是荊條一般的刀背不斷抽打在這些人身上，大麵積淤青的痕跡隱隱約約中傳來骨骼被擊斷的聲音。
在廚師行業中流傳著刀工最高段位便是將活魚處理完，將魚放回到水中，魚似乎還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還在水中愜意地遊泳呢。
這一幕現如今被楚先完整的使用了出來，所有人都在惶恐的感覺中蘇醒過來，巨大的衝擊感讓眾人完全抵抗不住，甚至連哀嚎的時間都沒有，便直接倒頭昏死了過去。
杜威拖著自己殘缺不全的身體朝著房間之中走去，楚先並沒有追上去，隻是不緊不慢的跟在杜威身後，這種場景就像是捕捉獵物的獵豹並不急於給獵物最後一擊，而是給獵物足夠的說明時間。
楚先將唐刀在空中旋轉了一圈，那種感覺就像是體驗殺戮的魔鬼一般。
楚先在躺了一地的人群之中緩緩走過，滴滴答答的腳步聲音越來越近，這一次他的麵前沒有任何阻礙，所有成為他阻礙的人現在均已躺在了他腳麵之下。
“需要我幫你開門嗎？”剛才還宛如殺神一般的楚先，此時卻變得彬彬有禮。
楚先推動旋轉玻璃大門，外麵陰沉的天空依舊是不見任何光亮，杜威費力的爬到那一把隻屬於他自己的真皮老板椅子之上。
“我的時間不夠了，你差不多還有一分鍾。”楚先站在杜威麵前，作為對手楚先一般都會給予對方足夠的尊重。
“看起來我真的是已經被卷到這場漩渦中心了，我一直在猜測那個叫做撒旦的年輕人究竟是什麽來曆，年紀輕輕就有能夠有那麽多財富，知道嗎，我曾經在他身後看到了沙特王儲其中的一員。”杜威好像是在拖延時間，卻又好像是在闡述自己那些曾經自豪並且光榮的經曆。
“六十秒。”楚先機械並且冷漠道。
“還真是可憐呢，我本來以為自己搭乘上了一輛高速發展的列車，到最後沒想到電動三輪和高鐵還是沒有辦法玩到一起去的。”
“四十秒。”
“你有喜歡的人嗎？如果有一定要早些表達自己的情感，不管結果如何，都要去盡力試一試，盡可能不要讓自己後悔。”
“二十秒。”
“真是可惜啊，電視上說的台詞我以為都是假的，原來在退休之前的最後一單大概率都會出事啊，我死後你能夠幫我把我抽屜裏的錢給我媽嗎？這些年她很辛苦一個人獨自供我上大學，這幾年發達了說帶她出去看看，可是到最後一次也沒出去過。”
“十秒。”
“如果我要死了，可能最痛苦的就是我媽了。”
“五秒。”
“給你，都給你！我可是刀口舔血才能夠活到今天！老子什麽都不怕！”
在最後一秒，杜威猛地站了起來，就像是一個慷慨赴死，英勇就義的壯士，一個檔案袋也被他甩了出去。
楚先接過檔案袋仔細地查了查裏麵的賬本後，手中唐刀再度出鞘，杜威緊閉雙眼，也做好了最後的準備，在最後一秒杜威才發現，原來除了錢，自己還有很多沒有完成的事情，如果命運的齒輪再一次轉動，自己還會再去找那個男人嗎？
不過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叮叮叮。”一陣電話聲音打斷了杜威的遐想，等他睜開眼之後，剛才那個捏死他就像是捏死一個臭蟲的男人已經消失不見，空****的辦公室隻剩下了自己。
在確認周圍沒有人後，杜威雙腿一軟，完全癱軟一般地跪倒在地麵之上，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劫後餘生的歡喜，甚至連一個好好說話的人都沒有。
“娘，我是小威，那個啥，咱倆的簽證辦好了。我原來不是和你說過嗎，你兒子現在賺了錢，打算帶你去泰國轉一圈，你不是最相信佛了嘛，實不相瞞，我覺得佛祖剛才真的是顯靈了。”杜威撥通了那一通自己很久都沒有聯係過的電話，聲音有些顫抖。
外麵的天空依舊是陰沉沉的，不遠處天台之上的兩名監視者低聲說道：“任務完成。”
“他最後下手了嗎？”電話另一頭傳來疑問道。
“不知道，那裏處於我們的監控死角，在最後的時候昔拉的表現似乎已經超過了我們的控製，按照計劃來說他應該潛入進去，而不是應該像現在這樣光明正大地進去。”一名監視者說道：“看起來我們的善後工作應該也不是很簡單。”
“到底發生了什麽？”兩名監視者彼此好奇地說道。
讓所有人都好奇的起源其實是一條短信，短信內容也是十分簡單，隻有四個大字。
“釜底抽薪”
沒錯，能夠讓楚先放棄一切手頭上事情而趕快離開的理由隻有一個，盧悅悅消失了。
短信的來源是一個楚先以為已經離開的男人，鍾會。
平南市的這處廢棄修車場外，鍾會如同一根古樹一樣一動不動。
這是一個注定不安分的夜晚，無風無雨，那一朵遮住月光的烏雲也被一陣風吹散。
鍾會孤零零的身影站在修車廠外，默默關注著屋內的動靜。
自己已經沒有像現在這樣放鬆過了，自從多年之前鍾念患上心髒病的時候，這個家庭算是如同山崩海嘯一般潰散。
少年最終都會因為年少不可得之物而困惑終生，也會因為一時一景之間忽然頓悟，鍾念現在已經有了希望，而自己作為哥哥，這也意味著他自己需要在做些什麽。
平地忽起微風，樹梢月影之間婆娑迷離。
兩道身影相互交錯，隨後便又很快閃開，兩把貼身匕首甚至在空氣中摩擦出火花。
呼呼咆哮的聲音甚至讓其在空氣中劃開了異響，鍾會半彎著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幾十個回合的交手，讓鍾會體力有些虛脫，他將匕首反握，這是最為省時省力的辦法，額頭上的汗珠順著頭發絲緩緩下墜，鍾會的視線有些模糊，甚至在剛才自己揮刀之前，感覺小臂一陣脫離。
好在對手應該也是會有同樣的感覺，現在所要比拚的就是看誰能夠堅持得夠久了。
“鍾會，我還真的沒有想到會是你啊，怎麽？你非要淌這一趟渾水？”刺青男冷哼一聲說道。
“這好像不關你的事情。”鍾會冷哼一聲回複道。
“看起來上次饒你一次，你竟然不知道珍惜。”刺青男追問道：“那就沒辦法了。”
兩個勢均力敵的對手緩緩抬起頭，凶狠的目光相互對射，刺青男率先出手，鍾會被刺青男用一股巨大的力道狠狠推在了牆上。
“我們兩個都有著必須要完成任務的決心，現在就看誰能夠堅持下來了。”刺青男一邊說著一邊繼續用力。
刺青男的肌肉緊繃，巨大的拉力讓鍾會感覺到了窒息，雙腿離地之後，鍾會開始極度缺氧，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好的鍾會在麵對以逸待勞的刺青男時，很明顯的力不從心。
本來就脆弱的咽喉猛然間受到了這樣大的衝擊力，整個頸椎都麵臨著斷裂的風險。
鍾會開始全身抽搐起來，視線開始混沌，雙眼開始變得通紅，這些腦充血的先兆。
“楚先，老子欠你的還給你了。”鍾會閉上了雙眼，沒有任何反抗的他似乎已經等待好了死亡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