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年輕人喲放開膽子去認識真正的自己吧
距離正式上台演出還有二十分鍾,輕音部的各位(特指尹柒和露比)才終於放過了李柏森和彌藏——李柏森隻覺得腦闊子突突地疼,剛才的那一段拷問時間比一個世紀都還要漫長,還被冠上了一些莫須有的罪行。
他沒有解釋,也沒有必要解釋,他知道導致蕭星星心情低落的最終原因不是他,但她要是不想說, 那便不說吧,他可以當一回這個罪大惡極的“罪人”。
隻是……他不經意間瞄了一眼一言不發的少女,手掌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
也許是看在他態度比較誠懇(高冷),露比——那隻小兔子少女的集火的目標變成了彌藏,把足足九尺男兒的藏羚羊罵得癱在了沙發上。
“好了,姑娘們。”海勒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拍了拍手, 這才讓露比喋喋不休的嘮叨聲停下, 齊齊朝這位風情萬種的鬣狗小姐望去,“還有最後不到二十分鍾, 馬上就要去彩排了,冷靜一下如何?”
卡迪娜和鍾琅自然沒有任何異議,露比別別扭扭地點了頭,尹柒也才剛意識到上台時間近在眼前:“已經這個時間了!?”
她們急急忙忙翻出自己的樂器開始調試起來,少了那兩人的吵鬧,室內氣氛頓時冷了下來,隻剩下偶爾撥弄琴弦的聲音。
李柏森鬆了一口氣,既然如此,他們這些局外人也該從這裏離開了,蕭星星顯然也是這麽想的,看到他和彌藏站起來了,她也慌慌張張地站起, 想要和他們一起離開。
然後,就在踏出門檻前,身後有人叫住了她, 她回頭, 居然是海勒。鬣狗小姐朝她走來, 高跟鞋在地麵上敲擊, 發出清脆的聲音。她也很高,不輸於任何男性,走到蕭星星麵前時,要俯低腰身才能湊到她耳邊。
她用她那鑲了亮片的長指甲撩開蕭星星的鬢發,輕輕撫上少女微微泛紅的眼眼角,她湊得很近,身上是馥鬱神秘的香水味,像是咖啡,醇香的同時還有些微的苦澀。她俯下身,氣息噴灑在脖頸旁,蕭星星隻能看到她脖子上戴著的項鏈和肩頭處隱隱露出的紋身。
“有什麽困難歡迎隨時來找我。”她輕聲說道,嗓音低醇,帶著她個人特有的慵懶氣質,“無論是什麽事,我都很樂意為你提供一切幫助。”
說完這句話後她便拉開了距離,朝她微微挑了挑眉,眸色沉沉, 那笑容,帶著不明的深意。
蕭星星怔怔看了幾秒,抿唇點了點頭,轉身跟著波斯貓離去。
海勒目送著他們離去,門被重新關上,她才重新在沙發上坐下,打開手機看了看。
“學姐,你剛才都跟小星星說了什麽呀?”露比抬起頭問道。
“沒什麽。”海勒漫不經心地回答,“隻是讓小姑娘保護好自己罷了。”
“唉……說實話,真的很擔心她啊。”尹柒也跟著歎了口氣,“她看上去小小的,弱弱的,還被那麽多動物盯上……希望不會出什麽事吧。”
“……是啊。”
…
離開了後台,蕭星星被重新複活的藏羚羊騷擾了。
這隻聒噪的藏羚羊在她耳邊喋喋不休地說個沒完,大部分都是類似於“你好可愛啊可以給我摸摸嗎?”的無意義發言,就在藏羚羊的手快要摸過來時,一招極具有氣勢的貓貓拳撓了了過來,波斯貓森森然地瞪著他,沒說一句話,但那已經炸毛的尾巴,怎麽看都是在護短。
“小李你怎麽這麽凶啊?”彌藏摸了摸被撓出一條血痕的手背,委屈道,“難不成小人類還真是你女朋友?連摸一下都不允許了?”
“……”李柏森收回了爪子,並擦了擦,冷冷哼了聲,“沒看到她不願意嗎?”
“不願意嗎?”彌藏停下腳步,回身蹲下來與少女平時,露出他那一如既往的風流笑容,耳朵上垂下來的檀珠耳飾也跟著一起晃動,“小星星,你不願意讓我摸一下嗎?”
藏羚羊確實擁有一雙多情又迷人的眼睛,濃密的長睫毛,微微上揚的眼角和眼下淚痣,還有如同墨晶深邃且璀璨的眼眸,不經意間的眸光流轉都像是深情。
“……”
蕭星星看著他,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瞥到了一旁波斯貓煩躁地不斷甩動的尾巴。不知是經過了什麽樣的心路曆程,她點了點頭:“可以。”
“聽見了嗎,本人都說可以了。”彌藏笑得更加囂張,也不說廢話,直接抬手摸上了他一直都想摸摸看的黑發。
“噢噢噢……感覺真不錯啊!”
李柏森:“……”
沒有人在意某波斯貓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彌藏完全沉浸在了擼小人類的快樂裏,得寸進尺地用上了雙手。
“嗯嗯……小露比說得沒錯,小星星摸起來真的很舒服啊……”他不由自主湊得近了,終於聞清楚了那股從剛才開始就隱隱約約的氣味,“而且,味道也真的很好聞……”
彌藏其實有一個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的小秘密,那就是他沒有嗅不到任何氣味以及嚐不到任何味道……這好像是一種因近親結婚而導致基因缺陷的疾病,但被檢查出來之後,父母的態度卻是“隻要能保證血統的純正,一點小缺陷也無所謂。”
的確,隻是味覺喪失這一點小缺陷,隻要隱藏得好的話沒有動物能察覺出來。彌藏就藏得很好,即使進食對他來說是味如嚼蠟的折磨,他也能夠保持著高亢的情緒持續到飯局結束,即使他根本聞不到所謂“荷爾蒙”的味道,他也能夠與向自己告白的女孩們交往,並扮演一個合格的男友。
但那些女孩們很快就以“你太冷靜了,在你身上根本感受不到愛”為由而被分手。
也許氣味對於動物來說是真的很重要的東西吧,比起用眼睛,他們更擅長用鼻子去感受情緒、感情、以及欲望……事實也確實是如此,失去了味覺的他,每時每刻都覺得身體和大腦空空如也。
彌藏難以對他人產生感情,因為他們寡淡如水,如同他的一生。
這或許是他第一次聞到過什麽氣味,很神奇的感覺,就好像狹小悶沉的房間裏突然吹進來了一陣風,吹散了積壓到了極致的悶熱,終於讓這些逼仄沉重的空氣有了鬆動……
這是什麽樣的味道呢?彌藏一時想不到任何的形容詞,因為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聞到的味道,非要形容的話——
藏羚羊戳了戳她的臉頰,臉上的笑容是從來沒有過的動容和真切,仿佛一條蜿蜒在平原上的漫漫長河在夕陽落日下的波光粼粼,流水流得很平緩,隻有些許的微風**起水麵上的層層漣漪。
“就像學校的上課鈴一樣呢,一下就能讓人精神抖擻的那種。”
蕭星星:“?”這是什麽詭異的形容,她的味道有那麽讓人害怕嗎?
“學長!”
彌藏想要更進一步的手被突然竄上來的波斯貓擒住了,他極其強硬地從中擠了進來,隔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演出馬上就要開始了,你不是還要去給你朋友占位置嗎?”
“啊……也對。”被他打斷彌藏也不生氣,收回手時雖然有一絲不舍但也很快就壓了下去。他輕輕掃了眼眼神淩厲的波斯貓,笑了笑,“那我就先去了,你們也要一起來的話就跟上來,我會給你們也留個位置的。不過……”
“不過有貓看上去已經沒有心思看什麽演出了啊。”
藏羚羊揮了揮手離去,走廊上頓時隻剩下他們兩人。
“……”
一時之間氣氛冷凝起來,蕭星星看著身前波斯貓的背影,心中那一點點小小的賭氣也差不多消了。李柏森沒有做錯什麽,隻是將她一直以來忽略的事實點明出來而已。
她更應該向他道謝……以及道歉的。
蕭星星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那個,我……”
“我為什麽會喜歡上你……喜歡上人類啊……”
可是她卻聽到他突然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著,渾身緊繃著,攥緊的拳頭在微微細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