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慈眉善目的壞人

聽柳疙瘩這麽一說,秦獸很是吃驚,“被人扯斷?”

如果是被人扯斷,絕不是母親失足墜崖,更不可能自尋短見。

一定是被人所害。

害他的人又會是誰呢?

毫無疑問,賴長貴的嫌疑最大。

柳疙瘩雖然氣憤,卻又很無奈的說道,“你爺爺推測他們兩人可能遭遇不測,但又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連害他們的人,是誰,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如何替他們報仇,總不能無憑無據,抓著賴長貴就說人家是凶手吧。”

說得沒錯,萬事都要講一個證據,特別是涉及到人命關天的大事,隨便指責別人是凶手,很容易被人反告誹謗,最後自己吃官司。

秦獸餘怒未消,又添新恨,“既然找不到凶手,也不確定是不是賴長貴所為,那我父母就這樣白白失蹤了不成?”

他絕不能容忍父母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掉,更不會放過嫌疑最大的賴長貴。

柳疙瘩連忙起身,讓忙活完了家務活的柳軟兒,給秦獸端來一碗水。

看著秦獸喝下甘甜的涼白開,隨著腸胃的舒坦,心情也敞亮了一些,他才接著說道,“怎麽可能,從此你爺爺雷打不動,有事沒事每天都要往迷魂嶺跑幾趟,來了之後就坐在這懸崖邊上,低頭看向萬丈深淵發呆,有時哭,有時笑,讓人看了都心疼。”

秦獸比誰都清楚,隻要爺爺有傷心事,就喜歡獨自一人坐著不動,有時能坐一天,就算突然刮風下雨,也不躲避。

比起爺爺的難過,當得知自己父母已經不在人世間,還不確定是不是被人所害,他就如坐針氈,“久坐也解決不了現實問題,父母的死因難道就不管不問了嗎?”

以前在爺爺身邊,秦獸從不敢責備老爺子一句。

不是秦獸怕他,而是秦三風做事向來滴水不漏,沒有任何讓人挑理的地方。

秦獸想不明白,這樣一個深明事理的人,輪到自己兒子、兒媳遇害,怎麽就突然失去了一身本事。

看到秦獸有些冒犯秦三風,柳疙瘩敲著桌子,假裝生氣地說道,“別瞎說,你爺爺從未停止過追查你父母失蹤一事,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他不可能貿然行事,打草驚蛇。”

如果真如舅舅所說,爺爺並未停止對此事的追查,秦獸願意承擔頂撞長輩的罵名。

他太想為父母報仇了。

就在秦獸沉浸在悲傷之中的時候,柳疙瘩突然說道,“皇天不負有心人你,終於在一次趕山的時候,你爺爺躲在樹後,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說的正是你父母的事。”

聽他這麽一說,秦獸立刻來了精神,“我父母的事,這兩個人說了什麽?”

柳疙瘩向秦獸說起當時的情景,“這兩個人也是趕山的老把式,隻不過他們不是挖參的,而是采藥的,專挑懸崖峭壁去采一種藥材,一個說道,‘這次一定要小心點,像上次那種,碰到不該看的事情,千萬不要出聲,不然你我都會沒命。’另一個一臉怨氣,‘你還說呢,還不是你,非要讓我來這邊采摘,不然怎麽會碰到有人行凶,活活將兩個人推下懸崖,最主要的還有個如花似玉的女人。’最後兩人齊聲說道,‘真是可惜了,這一對恩愛的夫妻。’”

當聽到兩個采藥人看到有人被推進懸崖,他立刻悲慟不已。

一男一女,還如此恩愛,這說的不就是我父母嘛!

秦獸再也不願控製自己的情緒,大聲問道,“看清楚凶手是誰了嗎,到底是不是賴長貴?”

柳疙瘩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他從秦獸的眼神裏,看出了不可磨滅的怒火,於是,立刻回答道,“你爺爺說隻聽到他們說,此人生的慈眉善目,看樣子根本不像壞人,可當他追上去,想問個明白時,那兩人怕惹禍上身,死活不肯再透露半點消息,隻說是你爺爺聽錯了,他們根本沒談論什麽墜崖之事。”

慈眉善目?

全天下慈眉善目的壞人多了去了,這可上哪裏去找。

但有一點秦獸可以肯定,賴長貴絕不是慈眉善目之人,難道凶手不是他,另有其人?

“然後呢?”秦獸追問道。

“然後這兩個人就匆匆忙忙下山去了,自打那以後,你爺爺再也沒見過這兩個人。”柳疙瘩略帶遺憾地回答道。

眼看就要揭開謎底,兩個重要證人卻突然離奇消失。

這事不光蹊蹺,現在看來線索也斷了。

沒有線索,就無從查起。

總不能隨便看到一個慈眉善目之人,就問你有沒有去過迷魂嶺,做沒做過虧心事。

白發人一下子送走了兩個黑發人,偌大的秦家,突然就隻剩下一個垂暮老人跟一個黃口小兒,這個打擊,誰都承受不了。

柳疙瘩歎了一口氣,惋惜地說道,“想不到還真是被人謀殺,自此之後,你爺爺意誌消沉了不少,開始借酒澆愁,所以‘真實惠’自然而然也就去得多了,每次他都喝醉,但從來不犯錯,酒醒以後,依然還是那個不苟言笑的秦三風。”

秦獸知道,以前忙活了一天,不管有菜沒菜,爺爺都愛整二兩酒,幾杯酒下肚,臉色開始紅潤,這時他會用微醺的腔調,笑著問秦獸,“乖孫子,要不,陪老頭子喝點?”

麵對爺爺的威逼利誘,秦獸從來不示弱,立刻將一隻粗瓷大碗丟到老頭跟前,揚言道,“喝點就喝點,誰怕誰。”

陪爺爺喝酒,秦獸從來不推辭,無論秦三風給他倒多少,他從不含糊,二話不說,端著碗,一仰脖子全都灌進肚子裏。

看到秦獸小小年紀,就如此海量,秦三風是有喜有憂,“看不出來,你小子酒量這麽好,但酒是穿腸毒藥,以後可不要貪杯誤事。”

秦獸隻是點點頭,並沒告訴爺爺他喝醉還從來沒醉過。

往日小酌幾杯,隻是怡情養性,消渴解乏,現在出了這檔子事,秦三風買醉,一定是想麻醉自己,不想讓自己想起兒子、兒媳的事情。

如此年紀,受了這麽大的打擊,猶如霜降枝頭秋葉落,風燭殘年盡餘生,換做別人,早已一病不起。

秦獸心裏明白,爺爺一生要強,也不會被噩耗擊倒,從此一蹶不振。

柳疙瘩神色突然凝重起來,“長期混跡在酒肆人群裏,你爺爺也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傳言基本都指向賴長貴,於是,秦老爺子做出了一個周密的計劃,他要將矛頭對準賴家,試探一下到底是不是賴長貴害死了你父母。”

果真如秦獸猜想的那樣,爺爺並沒有放棄替他死去的父母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