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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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中心人滿為患, 其實也沒幾個認識扶川的,最多路過的時候多看她兩眼,因為有點亂糟糟的狼狽, 其餘真看不出什麽區別。

表情,眼神,都普普通通的, 沒啥區別。

也就眼尖的少數人看到她胸口的徽章, 表情微微怪異。

景陽市這地方吧, 不太平,貴族權利挺大的, 而且三大家族都跟當地資本有勾結。

東家死了人,西家大擺宴席慶六十大壽,北家的小屁孩正在院子裏玩彈珠,南家的姑娘在織毛衣,人間百態,悲喜並不相通。

甚至扶川自己都覺得再過幾天, 自己都能忘記這個駕駛員。

既不薄情,亦不夠堅貞, 她很清楚自己一直都是俗世之中最庸俗的那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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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景陽市進學考核, 初進高第一場考核理論考, 先審核麵試,再候考,記住一定要遵守規矩,如果違規, 後果不堪設想....”

在場有老師拿著喇叭提醒各自學校的學生。

“謝克戾, 對不對?”

“對, 是我。”

扶川排了半小時的隊, 那麵試官反複看了下照片,確定了是她本人,但也隨口一句,“瘦了不少,都有些脫相了,主要眼圈太黑,以後注意點形象跟生活品質。”

原來的扶川在X5星固然是個流氓,但因為不錯的生活品質跟為非作歹的條件,其實算得上油頭粉麵的小流氓,誰知被扶川替換後,這人就沒有過安生日子,一直謀殺、被謀殺、算計、被算計,又加上她一直在準備考試,長期花時間學習,連冥想都沒什麽時間做。

她缺時間,壓榨的就是身體健康。

所以那麵試官一看她的樣子就覺得不太對勁,正好隔壁隊伍的女麵試官也在審查一個學生的照片,看完後,也說了一句:“小夥子,你也是,考試期間要注意休息,別一味顧著讀書。”

那個少年瘦巴巴的,沉默寡言,書生氣很足,但也看得出窮苦的品質,他聞言點點頭,默不作聲接過考試證。

扶川轉頭也對自己的麵試官說:“我也會的,盡量少看書,多休息,謝謝您關心。”

麵試官瞥了她一看,“你這看著可不像是讀書讀出來的,4號考區,進入等八點半開考,下一個。”

扶川拿著考試證走到洗手間上了個廁所,偶然看到隔間的洗手台鏡子裏自己才意識到那個麵試官提醒他的“生活品質”是什麽意思。

不是,是覺得她這副鬼樣子是縱欲的結果嗎?

扶川心裏不服氣,但默默把族徽收了起來。

謝家這破爛地兒,除了基因池,沒給她半點好處,連個族徽都能連累她。

扶川歎氣的時候,忽感覺到隔間外麵有動靜,她立即戒備起來了,但沒有釋放洞察,因為怕這是背後有人在試探她,要麽就是騰藍兩家那邊又要出什麽幺蛾子。

結果她故裝遲鈍,過了一會才貼靠牆壁一看,發現是隔間木門

然後...扶川猛然推開門,外麵沒人了。

跟鬼一樣。

扶川若有所思,彎腰撿起東西,卡片是白的,上麵隻有文字跟數字。

是一行名片。

上麵有通訊器號碼。

“強盛基金大保健公司.....”

扶川低頭看了下名片後麵貼著的小藥丸,表情無語。

不是,這誰啊,能把這種買賣做進教育中心,不怕被槍斃嗎?

誰會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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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川出廁所後,發現外麵的候考室已經坐滿了人,來自景陽市下轄所有的城鎮以及市區的幾十所初中學生都在這了,算起來她在裏麵的確算年紀稍大的,因為正常的初三考生都應該十五六歲,她偏大了兩三歲。

但她看到了誰?

騰藍謝三家的子弟都有,年紀小的恰好跟她在一個考區。

這不重要,因為三個家族枝繁葉茂,尤其是謝家,光旁支的適齡考生就有十幾個,分一兩個在3號考區最正常不過,其他兩個家族也正常。

扶川一眼看去,看到了謝臨跟藍晨光。

真巧。

他們都各有自己的社交圈,估計是同個學校或者同個利益圈的,要麽就是娘家那邊的關係網。

他們也看到了扶川,藍晨光自打那次在扶川手底下吃了大虧,eo了好些天,今天終於占了便宜,讓扶川吃了大虧,如今又重新趾高氣揚起來了,甚至微微加大了音量,說:“我二哥?他不在這個考區,在一號那邊,他飛得多快啊,咻一下就到了,我壓根沒見著他。”

“他考哪個高中?跟你大哥一樣的西晉學府?對了,你大哥今天也在高考,是回咱們景陽考還是在貝魯克市?”

“那肯定在貝魯克市啊,直接省級教育局統考呢。我大哥其實已經被慶海大學提前錄取了,那可是咱們貝魯克行省十大紫級學院之一。其實這也不奇怪,他本來就是西晉學府的,西晉的學生保底也得是藍級大學。可是呢,西晉學府的老師們都說我哥可以搏一搏貝魯克大學,前段時間他從一個競賽副本裏麵贏了排名,拿到一個飛行寵物,就是我二哥那隻藍尾暗羽鷹,帥吧!我大哥說了,等我這次考完,他也會送我一隻飛行寵物。”

他聲音太大了,很多人都聽見了,不少埋頭苦讀衣衫樸素的學生都不太自在,忍不住看向他們那一堆抱團的貴族跟財閥子弟。

羨慕嗎?

羨慕死了。

你全家上下這輩子賺的錢都不夠買得起人家哥哥送弟弟的飛行寵物...一個月的口糧。

整個候考室都滿是羨慕的氣息,連那些財閥子弟心裏都羨慕,因為有些資源是他們花錢買不到的,好比他們的家族裏也沒多少人能像藍晨光的大哥一樣那麽出息。

“藍玄羽,被譽為三年前景陽市中考第一人,是那一屆的第一,厲害著呢,藍家在那一年風光無限,完全碾壓謝家跟騰家,雖然後來第二年第三年的中考騰謝兩家各出了騰旭跟謝清晏兩個本市中考狀元,但這兩人的成績都沒有藍玄羽厲害,那是真正的天之驕子,在貝魯克行省都有點名氣的。”

“真牛。”

“還有他二哥藍晨霜,那也是妥妥的四大名校苗子。”

“所以你看,別瞧著現在謝家總體實力在三家排第一,其實總給藍家麵子,主要還是因為藍玄羽,因為隻要他考上貝魯克大學,那前途不可限量,其實吧,當年藍玄羽差點就死了...”

“怎麽說?”

“嘿嘿,你想想也知道啊。”

這個話題忽然就止住了,扶川雙手環胸搭著牆,略有思索。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事,暗想難怪藍家這麽牛氣,而之前騎著雄鷹的那個少年又那般傲氣。

總體來說,藍家的血脈在三家裏麵最少,但精英最多,雖然藍晨光有點拉,但平均水平上也算得上一門三傑。

有這麽一個大哥二哥在,當弟弟的難免囂張強橫,怎麽會允許自己折他們家的麵子。

不過藍玄羽當年能從謝騰兩家的暗殺中活下來,藍家自身肯定沒資本保他的命——畢竟謝安那麽陰險的人,論詭計,其餘倆家族長都玩不過,這點從這人厚顏無恥賣兒子搭伏家再迅速抓住機會拿南郊的地就可以看出來。

那就是更強大的勢力保下的人。

“西晉學府。”

扶川知道四大名校的逼格肯定遠高於三大綠血家族,所以這個世界,天才很重要。

麵對著藍晨光傲慢敵意的目光,扶川撇開眼,好像示弱了,走到一邊顧自閉目休息。

藍晨光輕笑了下,終於滿意了,但言語間故意去刺激謝家的子弟,謝清晏他們又不在這裏,中考這一代也沒幾個出挑的,扛不住藍騰兩家的聯手欺壓,因此顯得特別憋屈。

謝臨等人自然不爽,冷冷瞥過扶川,覺得是這人讓自家丟麵。

“窩囊廢,就知道惹禍。”

他們卻不曾想過首先是他們多年跟這兩家的宿怨才導致剛回謝家的謝克戾被藍晨光他們對付,才有一係列的禍患。

他們會反省自己嗎?

當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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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很緊張,不少人還在考前看書,不少人在聊天舒緩情緒,好像乍一看跟現實世界所有考試的學生差不多。

扶川都高考畢業多少年了,也難免有幾分緊張,不由有些苦笑。

她當年高考哪裏緊張過,畢竟也是個小學霸,閉著眼都躺進了名校,現在呢?

今非昔比。

她揉了下酸澀的眼睛,準備把通訊器這些東西收起來,卻瞥到通訊器發來信息。

是委托調查的人把結果發來了。

扶川點開資料查看,上麵詳細記錄了謝家這段時間的采購單,並沒有開礦設備。

那是她猜測錯誤了?

不對,這麽多水果?可是水果允許哪裏需要走重型飛船貨運?

“估計買的其實是沉重的礦械,賬目上做成水果,掩人耳目,是提防著騰藍兩家吧。”

扶川算了下采購單上的運輸費跟重型飛船數量,直接判斷出了這些貨品的重量,的確相當於上百架重型礦械,而在謝家的農業+輕實體產業裏麵並無其他貨品能匹配這樣的重量。

扶川基本已經確定了自己的猜想,想了下,她拿出手機發了一條信息出去。

教育中心,2號候考區,一個黑長發的高瘦女孩低頭看了下通訊器,表情微異。

號碼備注是:隊長小姐姐。

這是當時他們跟那位單人製霸全場的小姐姐要通訊器號碼的時候(土撥鼠死拽著她去要的),土撥鼠硬要備注的,她還記得當時對方戴著麵具,看不清表情,但遲疑了下,還是把通訊號給了,隻是沒給名字。

她甚至覺得對方以後應該也不會跟他們聯係,畢竟也就是恰好在一個副本裏麵接觸並合作到,各有身份,各有前途,誰會一味固定隊員?

可是,對方真的聯係她了。

阿七其實有些小歡喜,眉眼都忍不住上揚幾分,再看內容又陷入了沉思。

——你在考試?如果考試後不忙,去找下土土,問他願不願意跟我合作挖個土。

阿七想這條信息應該蘊含三個意思。

1,為什麽不直接找土撥鼠?因為她希望自己也能參與進去,但主要關鍵還是土撥鼠,因為它有遁地的本事,那麽這次目標是地下副本?還是地下什麽掙錢的寶物?

2,可為什麽希望自己摻和?論戰鬥力,她應該已經不缺自己這麽一個組成部分,這事一定很隱秘,不能被景陽市那些大人物發現,引來禍患,所以需要一定腦力走技術流工作。

3,她自己應該也很忙,估計也在考試,分身乏術,就是不知道是去教育局那麽高考,還是教育中心這邊中考。

“在景陽市,除了副本是意外隨機看天運,所有掙錢的買賣不是跟貴族跟財閥有關,就是跟政府有關,但後者可以排除,因為經濟部最近在整頓糧價,哪有什麽掙錢買賣...那就是前者,而且以這人對謝家的關注跟特殊關係,那這個項目應該跟這些貴族有關。”

阿七猜得八九不離十,但忽然手指敲了下通訊器屏幕,“伏謝?地下?”

她好像知道是什麽項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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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鍾後即將開始考試,現在開始檢票,請所有考生做好準備,直接入場,直接入場....”

扶川正要往保存櫃裏麵放通訊器,聽到這話後愣了下,瞥了不遠處的某些貴族子弟,思索了下,把通訊器這些拿出來了,跟著眾人走了進去,找到了自己所屬的5號教室。

“按考試證上的編號找位置,快坐好...”

監考老師大腹便便,聲音洪亮,而明亮整潔的教室內,試卷早已擺放好,所有座位都一模一樣。

扶川坐了下去,發現隔壁走來一個人。

不修邊幅,頭發洗漱,皮膚粗糙且胡須黑短。

用網絡上某些不太禮貌的形容就是——矮大緊。

“老師你好。”扶川客氣且禮貌打了招呼,結果對方看了她一眼,坐在了她隔壁的位置上。

扶川跟周邊的考生:“?”

這人大概很習慣了,粗噶著嗓子說:“看什麽呢,我今年15。”

扶川等人:“!!!”

叔,你這看著可不像是15,是51吧!

眾人是真不信啊,甚至交換了下眼神。

這不會是監考老師偽裝的吧。

“以前好像也有一屆是老師偽裝,故意混入其中抓作弊的。”

“不會吧,這麽陰險。”

眾人悄聲討論著,扶川邊上的同座卻神色從容,不緊不慢從背包裏拿出文具。

筆,橡皮擦,圓規,草稿紙,甚至連壓試卷的鎮紙都有。

你看看人家,你看看你。

扶川看得眼神發直,暗想:都說學渣文具多,搞不好這人其實是個學渣。

過了一會,全員到位,扶川看到了斜前方位置上的藍晨光等人,也沒太在意,安安靜靜等著。

監考老師看全員到位,又看了下時間。

“距離考試還有三分鍾,我來說兩句,首先今年教育局改革,從高考到中考全部都改了模式,這次考核的理論考就有了一些變動,比如七科考試全部綜合一卷,分七部分,一共二十頁,考試時間四個小時,再比如這次考試的規則是——你們可以作弊。”

什麽玩意兒?

連考四個小時也就算了,竟然還允許作弊?!

眾人齊齊震驚。

瞧著滿教師一群少年少女震驚的表情,監考老師卻微微一笑,繼續道:“抄襲,偷看,甚至用通訊器查答案,這些都是允許的,但前提是——你們不可以被抓到。”

你這不是廢話!

跟以前有區別嗎?

有!

監考老師:“這次作弊被抓不入罪,不入刑法,不計入以後公考,隻有一個後果——被抓作弊一次,當場考試的成績降一個綜合係數點。”

額?這也行?!

這個規矩的確新穎,沒人料到,估計現在外麵等候考試結果的人也都震驚了。

扶川忍不住摩梭手指,所以她剛剛的預感果然沒錯——廣播提醒他們入場考試的時候,並未提及上交通訊器跟書本這些東西。

可能她是應試教育出來的人,習慣性了摳字眼,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了,又覺得這次教育局改革處處透著幾分古怪,她猜測其中必有模式更改。

反正她的理論考前途不妙,還不如搏一搏。

“而這種新模式考核的錄取方式不會純摳分數線,因為如果按以往的分數線來錄取,大多數人都會吃這種錄取方式的虧,一些落選的人一定會針對這個分數跟新考核模式發火抗議,所以最終它會按參考人數比例來選拔固定的生源,而非用固定的分數線刷下一大批人——所以,別人變弱了,就等於你變強了。”

扶川思及此處時,目光淡淡掃過教室裏的三百多人,也掃過那個監考老師,正要開口問,卻聽見一個學生舉手發問,“請問,怎麽才算是被發現作弊?是老師您監考監察嗎?”

這個學生扶川有點印象,瘦巴巴的,苦讀生,當時麵試官還讓他悠著點。

看著就是個窮苦好學生。

監考老師微笑:“是。”

一個教室三百學生考核,他一個人能看得過來?

所以這就是機會。

扶川查過曆屆中考監考老師的身份,往屆基本是四十級的敏捷洞察係高手,是政府跟教育局聯合挑出來的高手,為的是完全杜絕作弊這種情況,但這一介不一樣。

他的水平會下降。

為什麽?

因為這一屆允許有手段跟反應力的學生通過“作弊”的手段上位,那麽就不可能派出往日的大佬來群滅這些學生——中考裏麵如果有學生能瞞過那些大佬,那是要逆天啊!

所以扶川猜測這個監考老師也就是教育局體製內的普通監考老師,有40級的水平,但沒有敏捷洞察係的職業手段。

他就是作弊的標準線。

但...包括,但不止他。

因為他剛剛回答那個學生問題的時候,他的神態是放鬆的,小動作也是很隨意的,而且桌子上還有保溫杯,從進來到現在,他一共喝了兩次,不多不少,符合正常的飲水習慣。

輕鬆,自在,沒有太多的壓力——臨時改革,監察作弊大任降於身,作為體製內並非擔任要職的監考老師,他能這麽輕鬆,一定是因為他並非這次監考的主力,隻是擺在明麵上的人。

那其他的監察手段在哪?

扶川的目光不動聲色掃過整個教室,當前並未發現,所以她轉移目光,開始低頭查看試卷,看完,她扶額歎氣。

內心憂愁到了極致了。

這個世界對她這麽一個穿來沒多久的外來人真的太不友好了。

不過對其他考生應該也不太友好,難度超標了,比往屆的難,難怪開放作弊,因為它的確需要作弊。

既然如此...扶川目光抬起,發現隔壁的矮大緊15歲小弟弟已經開始奮筆疾書了。

說實話,一個人有沒有自信看他下筆的動作就知道了。

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

會不會做題一看就知道了。

扶川內心吃驚:原來竟是個真大神,那我運氣不錯啊,開局抽到大神簽!

抄不抄?

她有超強的洞察,完全可以複刻分析對方的筆跡....而且這是最安全的抄襲方式,因為沒有實際的證據。

反而是用奧術偷窺、偷查通訊器等等手段容易被抓。

扶川不急,先開始靠自己做一些會的題,一邊做題,她一邊繼續觀察。

她估摸著現在大家應該都開始遇到難題了,忍不住的就得開始作弊了——當時上交通訊器到保存櫃的人不少,但也有一些是聰明的,他們都察覺到了廣播裏的漏洞,留了心眼,反正就算帶進去,因為廣播沒提,後期也可以找律師控訴,最後不會入罪的,那為什麽不帶?

扶川冷眼看著一些人開始作弊,包括藍晨光這些人。

他們膽子遠比普通學生大,因為試錯成本高,也請得起律師。

所以...

扶川忽然察覺到了——一個教室,八個窗戶,窗戶上都有兩邊晨光照射進來的光線。

但光線移動的速度不對。

現在考試時間過去一個小時了,光線移動的速度卻比正常的日光移動快得多,都已經掃了半輪教室了。

而且窗戶折射光線的長度也不對。

為了避免被外界幹擾,這種窗戶應該用隔音隔熱弱光的材質,可它折射進來的光線過長了。

速度跟光線長度都不對,隻能說明它並不是日光——而是外麵的其他光源發出的光線。

這些光線經過的地方就等於掃描,應該能感應到期間所經之處的奧術跟電子設備。

被掃到了,正好在作弊,那就等於被抓一次——那錄入的信息源在哪?

扶川目光在每個人放在桌子左上角的考試證上停留了下。

上麵有二維碼。

扶川低頭,在光線過去後,開始複刻隔壁學霸的題目,一隻手一邊壓著桌子試卷,但其實手指上配到的蛛絲戒已經釋放了。

它經過光線未曾到達的地方從窗戶縫隙爬出去...很快找到了外麵安裝的設備。

這裏是三號考區。

扶川動手了嗎?

沒有。

她在考慮。

一共9號考區,她需要做什麽才能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且滿足目的?

過了一會,扶川選擇了將隱身的蝗蟲寶寶融合體內,再將它順著透明的蛛絲釋放出去,等於蛛絲透明,它也透明。

蛛絲透明多久,它也透明多久,同理,蛛絲也能通過蝗蟲寶寶跟扶川的融合能力更深層次隱藏元素體。

一般的洞察已經無法鎖定他們了。

考試開始兩個小時後,已經中場了,不少考生緊張死了,滿頭大汗,既是因為後麵的題目越來越難,難以應答,也因為作弊的次數越來越多,卻始終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被抓到——顯然,你作弊的隱蔽的,它抓作弊也是隱蔽的,甚至不會當場暴露你。

作弊,果然是考驗技術跟心理素質的專業活。

而中場過後,扶川其實也很疲憊,擦去額頭的汗水,在低頭寫倒數第四門學科題目時,手指動了動。

開始吧。

此時,蛛絲跟寶寶都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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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扶川跟它合一後,連奧術宮的13號神殿守衛都沒看出虛實,這裏的監考官自然也看不出虛實,當然了,這裏肯定有負責中考考核的大佬存在,可他們會管嗎?

此時,教育中心的某個辦公室內,一個頭發發白的老婦人正在喝咖啡看報紙,她看著看著,察覺到了什麽,轉頭往外看去。

她的瞳孔竟是完全透明的,裏麵有無數光輝凝聚式的,其實在她的視覺裏,這個辦公室,牆體,乃至所有9個考區都是完全透明的,她能從所有角度同時查看到所有教室的情況。

這是什麽級別的洞察?

景陽市教育部50級被譽為天眼術士的大佬,也是市教育局的副局長,這老太太喜歡喝咖啡吃小西紅柿,局長負責當地高考總監,她負責中考總監,各司其職,在一個小時前她就看到了這裏2700名中考生的所有小動作,但她不負責監考定罪,因為那樣就不用選人了。

她負責的是不讓外來者幹擾考核。

期間,她也看到了一些考生洞察到了教室外的光源監察設備。

這些考生的名字全部被她記在了本子上。

2700人裏麵隻有120人察覺到了,並且精準避開了這些光線,開始瘋狂作弊,120個裏麵有一個名字叫謝克戾嗎?

沒有。

直到現在...

“終於動了嗎,最隱蔽的小蜘蛛精,要開始瘋狂作弊了?”

老太太對這個用蛛絲分布許多考區的小考生是感興趣的,但基於考試公平的原則,她沒有去洞察對方,因為這也是上麵的規定,除非對方主動出手,她處於總監考的權利可以去洞察、分析對方意圖、判斷其是否會破壞考試等等。

她端著咖啡喝,一邊看,然後...噗!

她噴咖啡了。

因為在那一刻,分布在9個考區的36個光源設備全部變了!

變的方式不一。

有的是長度變了,有的是運轉速度變了,更有的是明暗變了。

但全部打亂了它原本固有的監察節奏,等於一瞬間...掃描到了大量作弊現場!

老太太完全沒料到是這個劇情走向,所以被咖啡嗆住了。

不是,這小蜘蛛精是要一口氣拖所有作弊的考生下水淹死啊!

最可怕的是——那些作弊的人可能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可能還在繼續瘋狂作弊...

屬實太毒了。

“這是哪裏來的孽障?”

老太太擦了擦嘴,默默拿起通訊器跟局長說了情況。

“要不要拽出來批評教育?”

有這本事的人不自己瘋狂作弊也要拉其他作弊的人下水,這是孽障嗎?怎麽像是天使...就是翅膀有點黑。

局長估計也沒料到這樣的變故,過了一會,老邁的聲音傳來。

“上麵的理念是——不允許外界的幹擾,但允許內部無下限的影響。”

懂了。

意思是就是誰搭上了這種孽障,誰就是大冤種,怨不得別人,誰讓世界本身如此呢?

哪個時代沒有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梟雄?

不過,這九個考場好像也不止一個蜘蛛精刺頭。

老太太在監室裏看到了其他畫麵,不由翻白眼但繼續喝咖啡,不再管這件事。

群魔亂舞啊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