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凰無厭(108+) 時運不濟不善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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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川逃得艱難,本身也不可能逃出巫妖這樣一個深海頂級大將的追捕,何況她真的一身的毒,不過是趁著那時間定格的寥寥機會瞬移——她當前唯一的優勢就是她擅空間。
扶川撐著一口氣,瞳孔望川這個海溝世界,找到目的地後,猛一瞬移。
這一次瞬移是她最後的機會了。
而巫妖本身無空間屬性,雖是巔峰大將,並不擅空間,也沒料到這人苟延殘喘還能瞬移....就那麽一點微弱的靈魂還能操控瞬移?
這人類的靈魂操控技巧也太強了吧。
巫妖震驚之下猛然操控水界,將水界充沛了空間...
空間隧道中,扶川感覺到身後的水壓擠壓了空間隧道。
轟!
扶川被水流衝爆,血肉模糊中被灌衝到目的地前麵。
瞬移傳送失敗,不完整,她距離那個漩渦口還有七八米,她的瞳孔看到了那個漩渦裏麵卷動氣流中蘊含的諸多力量。
其中一道就是她一直在找的——魔苔蛇性。
果然!
它們都被卷到了這裏...她還有機會嗎?
身後來自巫妖那強大壓迫力已經覆蓋了她。
陰影籠罩,沒有任何退路。
扶川吐著血,在被巫妖吞沒前...猛然吞吃神光果,在能源補充下燃燒滿是巨毒的血液,掌心藤曼伸張而出。
藤曼竄入漩渦的同時,她的靈魂已受衝擊。
刷,那一下,她的靈魂如同一根蠟燭上最後燃燒的點點星火...咻一下,宛若熄滅。
最後找一下,她雙手結印,對自己做了最後一個安排。
——寵物契約解體。
她的意識混沌了,連動作都沒有,身體懸浮在冰冷的水中,彈出去的藤蔓也軟化了,巫妖看到了她的湮滅,看到了她即將完全死亡狀態,知道她無力再反抗,也以它作為超級深淵海妖王者的洞察看到了這具身體是千年間都等不到的超稀有血脈...
她,也許可以讓它突破那個門檻,進階神明?
她是它的了!
巫妖張嘴就要吞下她。
嘩啦!
漩渦拖拽了軟化的藤曼,無所謂它軟化或者是否有主控製,隻要是實物,它都來者不拒,瘋狂吞吸卷動之下,強大的吸力將扶川迅速拽走!
巫妖眼看著嘴裏能讓他直接進化一個階層的美味佳肴就這麽被拽進了漩渦。
吼!!
巫妖大怒,怒吼著,巨大的尾巴拍打,俯衝漩渦口。
轟!!漩渦口被巫妖巨大的身體撞擊顫動,但巫妖的震怒僅於此,因為漩渦口沒有破碎,反而反饋了仿佛來自上古深淵的沉悶聲。
巫妖當然知道裏麵有什麽,不甘心,又有些忌憚,壓著憤怒跟不甘,龐大的身體後退了...眼看著那黑暗漩渦口拖拽著那蒼白纖薄的人類女性身體入了無限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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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渦深淵隧道,不知其去處,不知其緣由,它就像是一條恐怖的深淵巨物食道,吞吃一切。
宛若屍體的扶川在這不是什麽大親王,也不是什麽異端,她是來自海洋,來自海溝或者伏蛇礁洞區洋流拖拽來的任何實物。
“屍體”在冰冷的流體中經過幽深的甬道....甬道裏麵還有來自深淵最堅韌可怕的礦石,棱角鋒利,她前麵還有一具海妖屍體,大概是在別處被殺,屍體拖拽進來....隻見它被流體拖拽湧動在扶川“屍體”前方。
砰!
那強大的海妖軀體被鋒利的礦石棱角碰撞後直接切割開來。
按理說這礦石也不該有此殺傷力啊,畢竟這海妖的級別也逼近大將了,那軀體堅韌程度就是人類大將要破開也得費些力氣。
為什麽它這麽強?
如果仔細看,可以看到那塊礦石上麵貼附著一片薄薄的,如同蛇鱗一樣的苔蘚。
看起來有點惡心嚇人,但它確實恐怖,貼著這些深海稀有礦石吸取力量成長,而它的殺傷力不是物理性的鋒芒,是一種...很軟的,近乎瓦解物質DNA結構的特殊力量。
反正那海妖的堅韌皮肉在被那礦石棱角劃到後,一接觸,皮膚軟組織就直接崩解了,血肉解體,那血水跟肉塊都飛到她屍體這邊了。
就在那一刻,她體內生出一隻胖嘟嘟的龍爪,一把抓住血肉卷入扶川體內消化成資源補足毒素腐蝕後露出的白骨...
不止龍爪,很快出現一隻隻寵物,在恐怖的流體中,它們已被解除寵物契約,如今已是自由生物,憑著它們王級或者金耀級的階級,聯手之下逃出這裏不是難事,但是呢....
包括新入的五王寵物都沒逃,在黑暗中化出本體。
龍蛇虎鶴草木形體像是自然萬物從腐朽古老的屍體破體而出,下一步,可是要如同萬物生長一樣吃盡孕育的土壤母體壯大自己?
而此刻它們都還記得契約解體時來自它們曾經的主人發出的最後一條指令。
——前路艱難,方法有二,諸位可二選一,若選第二,可食我軀體壯大逃離此地,緣分已盡,珍重。
“你們怎麽不走?難道想吃掉我家川川的身體?你們是寵武,應該有能力出去的,別動我家川川。”小黃對五王寵武有些戒備。
五王寵武無語:“她不止是你們的主人,也是我們的。”
龍龍:“她已經解除契約了,你們難道不走?”
五王:“什麽叫我們為什麽不走,你們為什麽不走?”
小黃跟大紅:“不一樣,除了蚩蟒這壞大蛇,我們一開始就屬於她,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扶川了。”
蚩蟒不爽,惱怒道:“你們表衷心就表衷心,埋汰我做什麽?什麽意思!”
小黃:“你閉嘴!這裏有你說法的份?”
大紅:“就是,先來後到懂不懂?反正我們就這麽一個主人,肯定是不走的。”
倆基因最差實力最弱的一直都是最囂張的,因為扶川疼他們,對他們,從不以強弱論高低。
五王:“一樣。”
這就是五王的回答,他們是寵武,又不是沒長腦子,活得時間夠久,很會看人。
他們都很清楚一件事——作為寵武,他們注定要被世間強大生靈掌控成為武力的一部分,既然總會被掌控,難道他們不會挑人嗎?
曆史悠久,見過的強者無數,夜非嶺這種王子已是人中龍鳳,但對於他們而言,連現在這個主人扶川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就憑她解除寵物契約讓他們自己做選擇,這樣的人,他們從未見過。
他們也會珍惜的。
蒼鶴白蒼冷靜如舊:“她的靈魂還有一縷遠在分體,這邊已經熄滅,但那邊分體有時間定格留有一熄火苗,那這邊就還有複蘇的可能性,屬於假死——她那麽聰明,自知道兩種逃亡方法,第二種是她亡,我等逃生,第一種是借我們之力完成她最初的計劃,她尚有一線生機,但希望很低,遠比第二種我們管自己逃生來得低。若選第一種,會大概率帶上我們的性命跟她一起消亡。如果都不願意走,那也隻剩下這條路——魔苔已經找到了,就看諸位願不願意冒險。”
五王:“你說。”
白蒼:“讓小螞蟻來。”
蒼鶴用翅膀擬態捏出了一隻螞蟻。
“看你的了,小螞蟻。”
現在是有寵物裏麵級別最低的海隱蟻是崩潰的。
啊啊啊!
雖然它資質最牛,基因最牛逼,一旦升級絕對是這群寵物加起來都搞不動的超級大佬,此前它也覺得自己能躺贏的,因為它知道扶川搞得定,但現在她危在旦夕,得由它自己操作...
太難了。
“我不行,我就不會啊,我以前擅長的一直是洞察。”
眼看著扶川的生機越來越弱,大紅暴躁了,“你不會也得會,不然吃了你!”
小黃:“你上不上?”
蚩蟒:“基因好有什麽用,真不上進,怪不得一直是螞蟻。”
五王:“要不吃了它,吞噬它的基因看看行不行?”
海隱蟻:“!!等著,你們都給我等著!”
啊啊啊,氣死!扶川不在就都欺負它!
海隱蟻被欺負得不行,不多說了,直接反融入扶川的屍體中...以本體魂魄控製軀體。
五王:“果然,海隱蟻還是厲害的,第一次看到能反寄魂主體的寵物。”
白蒼:“準備吧。”
海隱蟻開大,所有寵物化出本體。
龍蛇鶴虎豹等等,它們以有限的力量,極限的意誌,硬生生拖拽著扶川的屍體在這恐怖的甬道中穿行。
而掌控屍體的海隱蟻則是感應魔苔....一條條魔藤觸手彈出,拖拽了這些魔苔,還是瘋狂吞吃!
吃吃吃!
它必須盡快吃掉更多的魔苔...按照她之前的設定,它吃掉越多的魔苔,蛻變才能更有把握,但不管它吃掉多少,她才是這場進化的主導。
她的靈魂必須複蘇啊!
她給了他們二選一的選擇,那如果他們都選一,大家存亡一體,那她的靈魂可會複蘇?
海隱蟻一邊瘋狂吞吃魔苔,一邊把自己蛻變的靈魂反哺像那一簇灰暗掉的靈魂火苗。
拜托,一定要醒來!它還想看看祖輩不能做到的晉級在它這裏誕生呢!
它想成王的!!
“醒來醒來,你答應過我帶我成王的!”
“我不隻是螞蟻!”
那灰暗的火苗啊,什麽時候再燃起?
甬道盡頭,最可怕的已經看到了。
一群寵物的龐大或渺小軀體正在逼近它。
九龍拖棺是何等豪邁,但它們沒有那麽強,拖的也不是能叱吒亙古的神尊大帝,而是一個虛弱的、在這個世界找不到落點的漂泊生命。
但...它們都義無反顧。
站在龍頭上,小黃看到了那猙獰且恐怖的黑紅漩渦。
它是出口,裏麵就是讓巫妖都害怕忌憚的神秘世界。
隱隱的,它甚至感覺到了古老的、來自神明的力量似的....它是最渺小的蝗蟲,一路走來,看到的都是遠比她強大的生物,但不論是什麽生物,隻要是這個世代,這個紀元的,它們的基因深處都存在對神明的敬畏。
這次,它感覺到了來自海洋的....神明的力量!
那個漩渦就是它的關卡。
度不過,盡滅。
海隱蟻已經看到了前麵距離不到三百米的漩渦,一把拽住最大的一片魔苔,一口吞下。
恐怖的魔苔化作漆黑的流體進入它的基因深處,它也看到了那一簇靈魂火苗在它獻祭的龐大變異靈魂力量包裹下...依舊沉默寂滅。
完蛋了。
失敗了?
就在海隱蟻等寵物都絕望時...
咻!
一簇亮光在它核心隱隱點亮。
點亮後,它的光芒越來越亮,一刹,海隱蟻仿佛感覺到了一道靈魂觸手撫摸過自己的腦袋。
好像在說...辛苦了。
然後,靈魂掌控權轉移。
屍體的手動了動。
在逼近漩渦一百米的時候。
“歸!”
所有寵物融入她的軀體....王體武裝,蒼白的手掌握住了虛空,憑著那蘇醒的一道魂念,憑著體內僅存的,這些寵物辛苦再生的能量...
一劍拔出。
轟!!!
猙獰的漩渦被一劍轟出一條猙獰下口子....她在那最後一米距離直接衝入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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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煉室
江時鏡眼看著扶川分體在時間定格下還步入湮滅的靈魂火苗在一團團強大不絕的靈魂滋養下穩住了最後一絲火苗。
簡而言之就是來自這個超強靈魂的獻祭輔助,它跑贏了魂毒的傷害,硬生生耗幹了毒素的作用,留存了扶川的一縷魂苗....
成功了!
“太強了,你這靈魂品質跟手段簡直無與倫比。”
以江時鏡的眼界,知道要做到這種事,隻能是靈魂係的超級大將才能做到這樣的微觀操控。
可蔚冥棠做到了,真強啊!
江時鏡喜悅之下不乏讚美,但很快變了臉色,因為蔚冥棠按住了她的胸口,低下頭,推開了深淺扶川的分體,身體散出了陰冷腐朽的死亡氣息。
“你這?”
“別過來。”
蔚冥棠半跪在地上,按著胸口,手背跟脖子上滿是攀爬的死亡腐線,她抬起頭,看向江時鏡,冷靜道:“我跟她有契約在,這次堪堪有效,但她的靈魂依舊在虛弱火苗狀態,我能感覺到她所處環境的凶險...此後看她自己了。”
江時鏡:“那你....”
她怎麽會看不出蔚冥棠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可能這種代價促進了它自己的隱疾發作時間。
蔚冥棠臉色平靜,淡淡道:“早晚的事,我得提前去一個地方了。”
她似乎想囑托江時鏡對可能歸來的扶川替自己轉述幾句話。
但她嘴巴微微張開,看著江時鏡這張臉,還是帶入不了那個人,又似想到了什麽,放棄了,低下頭,苦笑了下。
身體被死亡之氣拖拽,眉心出現一個咒印,它已經在她誕生到成長至今的歲月中發展到了眉心。
本來在胸口的,今天這一下,直接跳到了眉心。
江時鏡看到了來自亡靈深淵最原始的荒野....屍骨遍地,亡靈墓地,那是這個孤獨的女子一生注定的歸宿。
眼看著蔚冥棠被吞沒,隻留下地上點滴冰冷的殘血,江時鏡拿出煙,點燃,狠狠抽了幾下,喃喃自語。
“原來不隻是王品亡靈君主靈魂,而是....魔咒體?”
她為什麽知道這個魔咒體?
她拿出了一張圖片,那是立方體扶川拍下來的畫麵——上麵的一個圖騰咒印跟蔚冥棠身體被惡詛咒印一模一樣。
她比扶川有時間,閱覽群書,也翻譯了魔方上麵的文字,轉述過扶川,當時她們都認為立方體代表的是不死凰族帝王一脈的傳承,而不死凰族本來就曆史悠久,基本囊括了奧術世界紀元中的大事件,可能這個族群誕生了一個強大且邪惡的存在,強大到不死凰族無法祛除他留下的痕跡,且這個人一定曾經是一代君主。
但他跟霍靈君主這些明君不一樣,他是邪惡且罪孽的,所以才能傳造出魔咒這樣的咒體。
“不死凰族到底有什麽秘密,這個咒印到底源自哪裏?”
“蔚冥棠怎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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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知道蔚冥棠去了什麽地方,就好像她此時此刻來到一個亡靈廢墟之地,她看到了淩亂的骸骨墳堆,偶爾稀疏看到了一些墓碑。
墓碑上有些沒有字,有些是其他種族的文字。
蔚冥棠看著手臂上的白骨,痛楚太多次,都有些麻木了,且,就好像被判了死刑,多年來一直在掙紮或者麻木等著最後一天到來,最近終於到了,反而心情輕鬆,何況在這之前成功看著那一簇小火苗衝洗燃起,她此刻心情還是不錯的,於是沒搭理自己身上從血肉生命體轉化成亡靈狀態的慘烈狀態,反而對眼前這個環境特別感興趣。
她依稀感覺——這裏應該關聯了她從小注定的體質根源。
她目光掃過,找到了一個上麵文字還算詳細的墓碑。
上麵有編號。
19536,無名。
僅此而已。
蔚冥棠有些好奇了,趁著骸骨還在,她打開了一些墳堆,確定了這些種族繁雜的亡者們唯一特點——都是靈魂天賦者,且都年幼。
來自萬族的靈魂天賦者,都跟她一樣是魔咒體,隻是有些靈魂天賦更強一些,比如她這樣的王品,也有些是王品也早夭了。
她可能是死的最晚的一個。
編號的最後一個是30000,沒有比它更大的編號了,但這裏墳堆散亂,墓碑數目不齊全,所以她不能確定三萬人包括自己都在這。
她是最後一個,也是唯一還存活但將死的一個嗎?
三萬魔咒。
從墓碑的樣式,墳墓的零散跟墓碑上的文字等等,她基本可以判斷這些亡者來自不同的種族,甚至不同的階級,畢竟靈魂天賦者的誕生並不隨著血統掛鉤,很多情況是隨即的,就好比她自己,雖來自福利院,但來曆清楚,祖上很普通,她就是被父母遺棄的普通人,隻是剛好是靈魂天賦者....也剛好被選中。
但也可能因為她中了詛咒,被父母嫌棄才拋棄的吧。
“萬族默認的獻祭者?不然不可能一口氣挑選出這麽多靈魂天賦強大的幼兒,難怪靈魂天賦開始斷代,變得特別稀有——能讓萬族做這種決定,舍得犧牲這麽多超級天才的人,一定很可怕。”
挑選出來的靈魂天賦者承擔了這些魔咒...而魔咒的源頭....
蔚冥棠終於在一個墓碑上看到了怨恨無比的幾個字。
——邪魔,凰無厭。
而三萬魔咒,三萬幼兒,就是萬族對抗凰無厭付出的最大代價。
蔚冥棠用了很多年尋找自己遭遇的本源,但一直找不到真相,後來無所謂了,擺爛多年,沒想到在一腳踏入死亡,到達自己的死亡墳地才知道真相。
她沒什麽表情,隻站在遑遑靜寂的亂葬崗,眺望不知盡頭的亡靈世界,後低頭看著已經開始腐爛的骨頭。
很快,她會跟這裏所有幼生夭折或者中道堅持不住而亡的魔咒體一樣成為這裏的一部分。
她站在那看著手臂很久。
其實最早入學府那年,讀高中,17歲,她對自己的人生是做好了計劃的。
已經更改過一次了。
現在是計劃的終點——尊重自己的命運,不跟宿命做抗爭?
但不知為何,她意識到了自己這個念頭後麵的問號。
這是反問。
反問,往往意味著尤有不甘。
她又想起了那一年在螞蟻般平庸的人群中走動中,忍不住回頭看著那人。
那人看她的眼神。
第一個看到了她的痛苦跟孤獨,不懷以憐憫,就好像在看同類的...那個人。
前路漫漫,無人可並肩而行。
那是她第一次感覺這個世界也不是...那麽孤獨。
或者說,她第一次見到比自己還難但始終沒放棄的人。
人心惡劣,未必能從幸福的人得到力量,反而能從比自己更不幸更痛苦的人身上得到救贖。
“最初,也隻想看你比我更孤獨更痛苦,比我更軟弱,等著看你比我更早放棄而已。”
“沒想到....”
她,服從了生命的卑劣天性,到迄今都沒能滿足最初的卑劣,反而不甘到追逐在後麵...
她應該隻是不想輸而已。
蔚冥棠輕笑了下,攤開雙手,釋放了體內修煉多年的屍核。
它,破體而出。
血肉白骨頃刻坍塌,整個亡靈世界的死亡呼嘯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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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扶川衝出那條口子後,顧不上武體被切割開的傷口,靈魂神經還很鈍疼,一來是海隱蟻吞了不少魔苔,帶來的基因狀態不穩定,二來是她隻是抗住了魂毒的傷害,本身靈魂還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並不算完全脫困,而靈魂不像血肉軀體,可以走不死凰跟懷光無限流迅速恢複,靈魂恢複速度本來就慢如蝸牛。
還很難。
扶川克製了靈魂的消耗,甚至不敢動用太多奧義,隻啟動血脈的基本修複力量讓慘不忍睹的軀體恢複...但皮肉剛修複一些,她的靈魂卻本能感覺到恐懼。
有人!
扶川一轉頭,瞳孔望穿這個幽深神秘的世界。
光度有些昏暗,像是一個長眠寂靜的夜,唯一的光點來自一些植物自帶的熒光素,也有來自瀑布的反光。
一望無垠,很龐大的樣子,但明顯跟外麵的世界不是一個質感的。
海溝深淵已經足夠強大莫測,這個世界的世界壁強度卻遠超海溝。
這裏好像是一個私人空間,是某個神明遺留的獨立空間?反正她看到了世界壁上超強穩固的空間維度牆體,也看到了歲月千年萬年悠久的植體,瀑布俯衝如銀龍墜深淵,氣勢磅礴。
但這又是海洋的世界,很奇怪。
水中水的世界,有瀑布跟其他流水,空氣變成了水體,隻能說明這個世界的水體密度是不一樣的,所有物質的密度都被控製了。
這不奇怪,也不是什麽驚天地的能力,但扶川覺得恐怖的是——這裏的時間流速比外麵慢了很多很多。
扶川是玩時間的,很快察覺到這裏麵的三十天相當於外麵的一天。
這就有點恐怖了,恐怖的程度取決於它存在了多久,保持這樣的狀態多久,神明是否還在?
如果在,神明之威讓她如螻蟻,如果不在,一個不在的神明卻能保持這個小世界這麽強大的運轉能力跟狀態,可見神明本身的可怕。
扶川靈魂虛弱,對情緒的控製會減弱很多,所以這種情緒的波動就尤讓她心驚肉跳,因為她感應到了遠處有其他生命體的存在,而且對方感應到了她進入這個世界時造成的動靜。
他們追過來了!
扶川的反應快,但身體跟不上,太虛弱了,企圖瞬移,卻發現這裏空間元素不是她能控製的,完了!
眼看著遠方詭秘的光線橫掃過....虛弱的扶川瞳孔微顫時,連身上逸散的血水都來不及隱藏,千鈞一發時。
嘩!
一隻手猛然從身後黑暗中伸出,捂住她的口鼻,另一隻手從後麵環住她的後腰。
那手蒼白,手指根根細長,輕鬆就環住了她的大半細腰,且手指溫度竟比這個世界的高密度水體還要冰冷森寒,在捂住扶川的時候,扶川根本沒察覺這人的存在,震驚時....
光線掃過。
剛剛扶川存在的地方...人跟血水都不見了。
平靜純粹的水體。
刷刷,三道黑影閃現在這裏。
他們的身體被黑甲覆蓋,臉上有奇怪的麵具,六棱邊,十字交叉的白痕,雙眼之下盡是血紅的瞳色,好像是同一個種族,或者修煉了同一種秘術。
這三人,人均大將,其中一人伸出手,手指甲套,充滿金屬質感,指尖縮放金屬,汲取了水體,直接探查分析其物質組成,得出結論,“未有人,或者已經逃了。”
“逃得這麽快,是大將?”
“必然,否則大將之下難以活著進來,但能找到這裏,可能跟我們目的一致,讓三隊保持對這人的跟進搜查,其他人繼續。”
“走!”
他們說話的時候,在不遠處的石體內夾縫,石頭的物質被改變,完全隔絕的小空間,操控它的人擁有近乎變態的改造物質能力,且駕馭了附近的植物靈魂體,將她的血水跟存在痕跡直接吞噬幹淨,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這人是誰?
兩人渾身濕漉漉,但石體內部空間很幹燥。
扶川在虛弱中感覺到身後挾持她的人...是個女的,身高跟她差不多,有股...似曾相似的香氣。
她眼底微顫,沒有開口,也沒動,呼吸間,伴隨著靈魂虛弱時自然而然的顫抖頻率....
直到身後那人開口。
“扶川姑娘,你好像比以前更狼狽了。”
語氣有些客氣,聲線冰冷,但因為一隻手捂住了扶川的口鼻,指腹下貼著她的臉,另一隻手掐住她的腰骨,好像輕而易舉就能讓她如一條細柳一樣被折斷。
何況,她噬魂。
本世界五大超原始生物,她是其一,天然對其他靈魂有駕馭的能力。
所以,她的聲音這麽低,倒像是猛獸在薔薇畔邊細嗅香氣。
但凡香盡,但凡她沒耐心....
一爪子下來,薔薇會被撕裂,碾碎。
————————
扶川就是那一株薔薇。
她眼底微垂,看著那三個黑影還未離開,她不太敢說話,好像沉默回應身後的人,但她知道這人是誰。
謝思懿。
看扶川不說話,謝思懿有些憊懶,也不再多說,隻是手指收回...扶川剛微微動了唇瓣呼吸,卻感覺到這人的手指在自己耳朵上戳了下。
扶川整個人都不太好了,扣住這人手腕,低了聲:“你幹什麽?”
謝思懿一愣,平靜道:“你耳朵上,原來有一顆小痣。”
扶川微紅了臉,鬆手,手指捂著耳朵,因為虛弱,眉眼越發多了幾分冷清跟無辜。
外麵三人強大詭秘,不知身分,還在查她的蹤跡,身後這人倒好,還戳她耳朵。
瘋了吧!
但這人自己都說話了,想來這個小空間是安全的,扶川忍了忍,還是說:“多謝謝大人救命之恩。”
“外麵那三人是誰?”
她倒是敷衍,謝了不到一秒就轉移正經話題,好像生怕自己把她吃了。
連姑姑都不喊了。
謝思懿在身後看著這人蒼白的脖子跟臉頰,也沒多欺負人,畢竟小朋友看起來真的很慘。
“機械族,黑夜兵團,來這裏大半年了,你說他們是誰?”
扶川一怔,微微思索著,後明悟:“難道,它們是攪動東海而罪魁禍首...費恩那邊安排的人?他能操控這樣一群大將?”
“邪魔凰無厭的門徒,有神明,邪魔雖滅,但麾下殘留的神明跟往日留存的教派遺產足以讓這些人攀附聚團成為一股隱性勢力,有時候資源反而是其次的,來自曆史的秘密才是最珍貴的,不可替代的資本。”
謝思懿作為噬魂族,可以通過世代繼承跟各種吞噬不斷增強閱曆,她看到的秘密顯然比扶川還多。
至少關於邪魔,她不如前者了解的多。
邪魔凰無厭?
扶川想到了立方體,“所以他們在找他的遺產,還是其他秘密資源?”
“大概是遺產,凰無厭狡猾殘忍,擅布局下棋,當年鼎盛時尤設下狡兔三窟,其中兩窟被攻破,最後一窟在東海,他們作為他的後繼者,掌握了先一部的信息,但也不知道真正的遺產所在,所以一直在搜查,而攪動東海局勢,大概是為了發戰爭財。”
扶川恍然,疑惑:“那你也是?”
謝思懿:“不是,來找你老婆。”
扶川:“.....”
她的情緒起了波瀾。
外麵三人已經走了,謝思懿鬆開手,放開扶川,把空間擴大一些,讓她有移動的空間,她自己則靠著石壁,雙手環胸打量她。
“進步倒是很快,雙王血脈了,就是空有靈魂而不擅此道,但凡你練一下這方麵,也不會這麽狼狽,區區魂毒就讓你差點死了。”
扶川真的很想懟她。
難道是她不想嗎?
本身玩遊戲的人,掌握的資源跟原理都是要有思維基礎的,但現實世界的玩家可以拿捏資源配置跟元素理論,對靈魂是真的不可能切實感悟——可以說就算是原來玩靈魂係的玩家,來到這個世界也很難入門,因為他們所在的世界,從小接納的世界觀就不包括這個,甚至是排斥的。
再且,她到目前為止的成長都是根據自己的經曆跟機遇去預設計劃,在靈魂機緣這一塊她遠不如蔚冥棠這些人得天獨厚,走不了這條路也不奇怪。
她的時間始終很緊。
但扶川又不能明說這些事,隻能壓了聲音,說:“時運不濟,不善此道,讓你失望了。”
謝思懿:“你的時運不是我嗎?”
好啊,果然還是要翻舊賬了!
扶川根本吵不過這人,就偏過臉,靠著牆壁虛弱道:“你一定要在我這個狀態下跟我論個高下嗎?謝大人?”
謝思懿:“哦,那就把你弄好了再論。”
說完,她的手指摁在了扶川的眉心...
扶川隻覺得眼前忽然一片空白,接著看到了萬千魂魄哀鳴....被某人掌控,無數魂魄散了魂力朝她湧來。
她的耳邊隻聽到謝思懿的聲音。
“不害怕嗎?”
“作為噬魂獸,我可從沒嚐過異界之人的靈魂....一定很美味吧。”
“小朋友。”
扶川腦袋一嗡,空間世界瞬間全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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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宴這邊看著已經發送成功的信息,一邊看著邊上坐在椅子上搖著小短腿練字的阿筍,忍了忍,還是道:“練字的時候別搖晃胖腿。”
阿筍抬頭,“你罵我胖,我要告訴懿懿你嫌棄我。”
謝清宴:“你以為我怕她?”
阿筍:“我錄音了。”
她指尖一動,時間回放,儼然錄下了他剛剛的聲音。
謝清宴這麽一個死變態都被氣得站起,但沒動手,隻噸噸噸喝了好多飲料,接著才平靜說:“你還囂張,知不知道你最愛的那個人現在很危險哦,你的懿懿可未必能救下她,搞不好找到她了,也把她吃掉了!”
阿筍一愣,搖晃了下腦袋,放下筆,雙手撐著圓滾滾的臉,說了一句。“
“我不怕,我夢到她了。”
“什麽?”
“我夢到她...抱我了。”
“真的?那我在嗎?她抱我了嘛?”謝清宴一下子就不生氣了,靠近她,滿眼期待。
他的阿戾弟弟/川川弟妹啊,雙份的愛,雙份的哥哥,他可始終不改初衷呢。
“不在,你不重要。”
“!”
阿筍好像覺得很美,捂著嘴巴笑得眉眼彎彎,跟吃了蜜一樣。
把屎把尿三年的謝清宴摁住了心髒,告訴自己別氣別氣,好歹這娃好看,不醜....
是他的弟弟/弟妹留下的娃娃,而且等人回來還可以邀功,絕不能臨門一腳功虧一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