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起碼也曾經擁有過
湖邊亭亭玉立的人,正是鄭家九姑娘,鄭秀媛。
她一身淺紫色衣裙,在日光的照射下,背後是晴空萬裏和碧綠的湖水中綻放的睡蓮,如詩如畫。
甄美玉和鄭秀媛有些交情,她款款上前:“鄭姐姐,你何時躲在這裏了,走得真夠快的。”
鄭秀媛聞聲側頭,“甄妹妹,一陣子不見,風采依舊啊。”
“姐姐說笑了,我哪裏比得上姐姐的風采。”
“前一陣,姐姐奔走江淮,不辭辛苦給永寧侯送藥的事情,那可是一段佳話。怪不得這次見到姐姐,覺得姐姐更勝從前了。”
鄭秀媛心裏有些甜蜜,她很喜歡聽到別人把她和侯爺放在一起。
忽略心中的苦澀,她唇角一彎:“江淮之事,我正好碰上了。我雖為女子,可是我們鄭家,無論男女,都深沐皇家恩德。這樣的事情,若能幫忙,自然是責無旁貸。”
“至於其他,我並沒有多想。”
甄美玉卻反駁道:“鄭姐姐,這話,你騙騙旁人就是了,說給我聽,我可不信。”
前後兩輩子,鄭秀媛都是一心癡戀永寧侯。甄美玉記得,到她死的時候,鄭秀媛還雲英未嫁,著實癡情。
不過,上一輩子,永寧侯並沒有在京城停留那麽久,他過了年就離開了京城。所以,去江淮的人,不是永寧侯。
有了江淮送藥之事,說不定鄭秀媛這輩子能心想事成。
雖然永寧侯是個短命的,可是,總好過一輩子不嫁,起碼也曾經擁有過。
“我祝姐姐和永寧侯,有情人終成眷屬。”
甄美玉想到鄭秀媛的癡情,真心祝願。
陳令月一臉平靜聽著,一言不發。
鄭秀媛語帶羞澀,聲音中的喜悅不容忽視。
“妹妹……,你真是……”
“但願能如妹妹所言。”
最後一句,聲音很輕,仿佛一出口,就被風吹散了。
但是,陳令月還是聽見了。
鄭秀媛沒有再說下去,她大大方方打量了幾眼陳令月,笑問:“這是……”
“鄭姐姐,這是寧國公府的陳四姑娘,我表妹陳令月。”
“令月,這是滎陽鄭家的九姑娘,你也喚她鄭姐姐吧。”
甄美玉做了介紹,兩人便打了招呼,寒暄幾句。
她們在湖邊的涼亭坐下,納涼賞花。
“百花園的景致,春夏秋冬都非常的好,要是我家有這麽一處園子,我一年有半年時光,都要住在這裏。”
“鄭姐姐,還是你有福氣,日後可要多邀我來這裏小住。”
前一句,陳令月非常認同。
這百花園,春日桃花,夏日荷花,秋日**,冬日梅花,都是尋常的景色。還有那茉莉、山茶、海棠等等,各色花木,應有盡有。
這裏亭台樓閣,假山奇石,布局精妙。
不愧是前朝的皇家園林。
真是讓人流連忘返。
可是甄美玉的後半句,陳令月就不讚同了。
即便鄭秀媛有福氣,這百花園日後和她估計也不會有關係了。
“好不要臉,這百花園和鄭九姑娘有什麽關係呢?”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陳令月差點以為是她說的。
回頭看過去,一個鵝黃衣裳的妙齡少女,緩緩走來。她膚若凝脂,瓊鼻秀眉,一雙桃花眼似水含情,真是不折不扣的美女一枚。
這是誰?
方才她的話,明顯就是在擠兌甄美玉的話,甄美玉臉上黑了一下。
“你是誰?我說我的,與你何幹!”
那人淺笑晏晏,絲毫不把甄美玉的怒意看在眼裏。
“你說你的,是不管我的事。可是這百花園,什麽時候輪到榮國公府和滎陽鄭氏做主了?”
“不知鄭姐姐可能替我解惑?”
鄭秀媛臉上掠過不喜,她不慌不忙道:“唐姑娘聽岔了,百花園自然輪不到我們做主。”
“你許久沒有回京,也許連京城的口音都聽不清了。”
來人正是唐元華。
她勾起一抹冷笑,正要說話,卻又被鄭秀媛打斷了。
“唐姑娘,今日是安國夫人宴客,自然希望大家一團和氣。若是我們鬧了口角,傳了出去,主人家也不會高興的。”
“唐姑娘方才逆風走來,聽不真也是正常的。”
這裏是安國夫人的地盤,唐元華自然不會鬧起來。
而且,不過一句玩笑話,她若是胡攪蠻纏,倒是她的不是了。
她方才,不過是看不慣鄭九那輕狂的樣子,真當這裏以後就是她的了嗎?
唐元華麵帶譏諷,語氣卻十分平靜:“看來是誤會一場。”
“不過,鄭姐姐,這話還好是我聽見了。若是旁人聽見了,傳揚出去,誤以為你們鄭家和衛國公府有了什麽瓜葛,害了姐姐的名聲事小,隻怕還會連累侯爺。”
“鄭家自負詩禮傳家,這麽淺顯的道理,姐姐自然是懂的。”
她說完,又粲然一笑:“姐姐不會怪我多嘴吧?”
鄭秀媛隨意應了一句,這個話題就此揭過了。
唐元華突然看到了什麽,盯著陳令月頭上的芙蓉簪子,眼睛一眨不眨。
陳令月從方才兩人的話裏,窺探出了一個事實,唐元華對永寧侯也是有意的!
怎麽那麽能惹桃花?
招蜂引蝶!
前腳有一個鄭九姑娘,後腳又來一個唐四姑娘。
她有些憋悶。
她正在走神,卻聽見有人問她:“陳四姑娘,不知道你頭上的芙蓉簪子,是在哪裏買的?”
“啊?”
她有些茫然抬起頭,唐元華又笑著問了一句:“你頭上的芙蓉簪子很好看,我想打聽一下,哪裏可以買得到?”
一時間,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陳令月的頭上。
甄美玉上次就問了陳令月,被她支支吾吾應付過去了。
女人對首飾的熱愛,是與生俱來的。
她也想知道,在哪裏可以買得到。
鄭秀媛一直沒有注意到這一支簪子,聽了唐元華的話,她才看了兩眼。
這是……
她有些不敢相信!
她走上前,情不自禁把簪子拔了出來。
“唉,鄭姑娘你這是做什麽?”
陳令月有些生氣,這隨便就拔了別人的簪子,也太過分了吧。
“鄭姑娘,你是不是太失禮了?這是你們鄭家的家教嗎?”
甄美玉也吃了一驚,這鄭秀媛怎麽回事?
鄭秀媛卻置若罔聞,她把手中的芙蓉花簪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終於確認了,這就是那一支。
因為,那簪子底部的工匠標識,是一樣的。
陳令月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有些疑惑。
這簪子有什麽不妥嗎?
還是,她知道這簪子是永寧侯的東西!
她不再遲疑,上前把簪子一把奪了過來,重新插在了頭上。
鄭秀媛這才醒過神來,她抓著陳令月的手,急切地追問:“陳四姑娘,這簪子,你是怎麽得來的?”
她這個樣子,早就不見了方才的端莊嫻靜。
陳令月不想回答,可是對上了她熱烈焦灼的眼神,她還是說了:“這是一個朋友送我的,我並不知道,在哪裏能買得到。”
“別人送的?……”
她連連退後幾步,身上仿佛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她身邊的侍女眼疾手快,一把扶著了她,這才沒讓她摔下來。
“表姐,我要去尋我大嫂了。”
陳令月微微歎氣,不想再呆在這裏了。
甄美玉想要挽留她,可是此時的氣氛,又太尷尬了。
鄭秀媛語氣幽幽問了一句:“你這個朋友,是男是女?”
陳令月麵無表情看了她一眼,“鄭姑娘,這個問題,我沒必要回答。”
不等鄭秀媛說什麽,她就淡淡說了一句:“各位,我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