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直有愧
趙氏擦拭眼淚的手一頓,尷尬笑道:“月姐兒,你就是多心,我這就是有感而發罷了。”
“有感而發也好,有意為之也罷。我大哥忠順孝直,這可是皇上聖旨裏說的話。若是誰敢捕風捉影,捏造謠言傳出去,那一個不敬聖旨的罪名,不知道你們擔不擔得起!”
這麽大的罪名扣下來,趙氏哪裏還敢多話。
陳奕笑了笑說:“妹妹多慮了。我想,三嬸也隻是隨口說說而已。不過,事關我的名譽、寧國公府的聲譽,若是真的有人敢這樣做,我絕不輕饒。”
趙氏臉色難看極了,卻隻能順著台階,勉強笑道:“就是就是,我不過隨口說說,你們又何必當真。”
陳升板起臉斥責陳安:“三弟,你既然在家丁憂,那就好好管一管你們三房的歪風邪氣,別一個個都不成樣子,給府裏丟人!”
陳安此時,心煩意亂、大失所望,哪裏耐煩聽這些。
他丟下一句:“知道了。”
便拂袖而去。
夜裏,大房這邊,擺了一桌席麵。
雖然是素席麵,可是人人臉上,都喜氣洋洋。
胡氏這笑容,自打接了聖旨之後,就沒有落下來。
“菩薩保佑,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奕哥兒,等明年你孝期滿了,重回朝堂,可要更加用心,報效朝廷。”
陳奕連連點頭:“娘,我一定努力。”
“馬上就到十九了,月姐兒,你的及笄禮,許是沒辦法大辦了。”
胡氏有些遺憾,這女子的及笄禮,是多麽重要的一件事,可是偏偏……
陳令月眼中都是歡喜,並不在意。
“娘,沒關係,我不介意的。”
隻要全家人都好好的,她就心滿意足了。
女兒馬上就要長大成人了,胡氏心中又是憐惜,又是歡喜。
“雖然不大辦,可是,該有的還是要有。你的正賓,你準備請誰?不如,請你姑母如何?”
陳令月沒有異議。
她的姑母,也是就甄美玉的母親。姑母如今是榮國公夫人,算得上是一個福澤深厚、身份高貴的女人了。
而且,他們家能請到的,身份最高的人,也就是她了。
隻是,這讚者。
“娘,我想請肖妍做讚者。”
“好,你和她素來交好,該是請她。”
初冬的陽光,有著暖暖的味道。
陳令月沐浴在暖陽之中,享受著休閑時光。
“姑娘,梁五姑娘來信了。”
紫草拿著一封信遞給她。
“令月,你的及笄禮,讚者當然該是我。隻是,我心中有許多不解之處,想與你一見,當麵談談。明日申時,陶然居二樓雅間,我等你。”
陳令月微微歎氣,肖妍隻怕是要問,梁漢明與她之間的事情。
她很珍惜肖妍這個朋友,明日,該去和她談一談。
崔承東今日才回京。
那天,他和陳令月到了城郊,就分開了。
他既然說去打獵,總不能空手而歸吧。
剛到槐園,便見到衛國公府的管家焦急地等在門外。
“什麽事?”
管家看見來人,急忙道:“昨夜夫人不知怎麽地,上吐下瀉,奴才不放心,想請侯爺回府看一看。”
崔承東手中緊了緊,調轉馬頭:“我先回府看一看。”
覃練其實是心病。
自從那日,和崔承東吵了一架之後。
她便鬱鬱寡歡。
一想到,因為懷疑自己,兒子多年不成家,她這心裏,能好受嗎?
“夫人,侯爺回府了。”
覃練還來不及反應,崔承東就已經出現在眼前。
“太醫怎麽說?”
崔承東大馬金刀坐在床前的椅子上,詢問覃練貼身伺候的人。
“回侯爺,太醫說,夫人這是憂思憂慮,冬日天氣寒冷,一時飲食不調所致。”
崔承東聽明白了,又問:“吃藥了嗎?”
“已經喝過兩頓了,現在好多了。”
覃練看著他,回了一句。
“你不是打獵去了嗎?怎麽這麽快回來了?”
崔承東掃了一眼她憔悴的麵容,心中不悅。
“嗯,不想待了就回來了。你憂心什麽?”
覃練心中苦澀,憂心什麽?他不知道嗎?
眼看著快三十的人了,都沒成家,他難道真的要孤家寡人過一輩子嗎?
可是,她現在沒力氣和他吵。
“沒什麽,我這病,就是因為天氣的原因。喝過藥,如今好了許多。明日大概就痊愈了。”
她想起一件事情。
“你姨母問我,你是不是生她的氣了?這是怎麽了?”
崔承東想到皇後和鄭家那個,心裏有些煩。
“沒事,姨母多心了。”
“既然母親沒事了,那我就回……”
眼看著他就要走,覃練忙說:“留下來用過午膳再走吧。”
崔承東回過頭來。
病中的她,臉色蒼白。她這樣殷切地看著他,他拒絕的話就停在了喉嚨裏。
“好。”
覃練沒想到,他真的答應留下來。
“快,去告訴膳房,侯爺留在府中用膳,讓他們準備侯爺愛吃的菜。還有,上次皇後送過來的貢米,用那個煮飯。還有,燉個板栗鴨湯,侯爺愛吃板栗。”
一連串的吩咐下來,崔承東覺得心裏沉甸甸的。
他不願意再看,便出了房門,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自從六年前,他被封為永寧侯之後,這府裏,他就很少呆了。
逢年過節,他都不一定回來。
如今看著,竟覺得陌生。
院門上,掛這一塊門匾,“真武堂”三個字,蒼勁有力。
這是父親的字。
他對父親,一直有愧!
陶然居二樓,梁肖妍滿臉淚痕。
“你和三哥,真的不能……”
陳令月無奈點頭。
“肖妍,人活著,總是有很多不得已的。”
梁肖妍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麽!
那日離開大昭寺的時候,三哥失魂落魄,回到府裏,就病倒了。
他不顧及自己的身體,卻第一時間,求她:“不要告訴娘,我今日見過她。五妹妹,我和她,許是不成的。可是,我還想等一等,或許有轉機。”
所以,他不想讓娘討厭她。
梁肖妍心裏酸楚,三哥這一陣,消瘦了不少。人前,他還要強打精神,應付旁人。人後,他卻常常出神。
她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令月,真的不能了嗎?”
梁肖妍不死心,又問了一遍。
“不能了。肖妍,我知道,這件事情,是我的錯。可是,有些事情,我真的說不清楚。你會怪我嗎?”
陳令月忐忑不安。
她怕,梁肖妍會怪她。
梁肖妍擦了擦眼淚,搖頭道:“三哥都不怪你,我怎麽會怪你。我知道,你心裏也不好受。隻是,我一直以為,你們會……,這樣的結果,我好傷心啊!”
陳令月明白她的意思,一直追著的CP,突然散夥了,大概有些接受不了吧。
“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好姐妹,你傷心什麽啊!”
陳令月親昵地抱著她,心裏暖暖的。
梁府的家風,真的不錯。
府裏的孩子,個個明理懂事。隻是,和她沒有緣分。
“嗯,說好的,一輩子的好姐妹。”
兩人在陶然居樓下分開,陳令月目送梁肖妍上了馬車。
“令月,你及笄禮的時候,我一定穿得漂漂亮亮的,絕不給你丟人。”
揮了揮,她就放下了車簾。
陳令月渾身一鬆,紫蘇打趣道:“梁五姑娘那日可別搶了姑娘的風頭。”
陳令月剛要說什麽,卻見對麵街上,站著一個人。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居然是梁漢明!
他穿著一襲青綠色長袍,如冉冉青竹般淡雅,邁步朝她走來。
“陳四姑娘,方才我妹妹走的急,有句緊要的話,忘了問你了。我們上樓,我把話轉達給你,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