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請你吃東西吧
星海市市中心的街區高樓林立，燈火繁華，也不知怎的，今天路上行人格外的少，就連道路上也隻是零零散散一些車輛駛過。
溫念嵐漫無目的的行走在大街上，夜裏微涼的風讓她感得前所未有的輕鬆，和李英交談許久才分別離開，反正今天溫簡修也不在家，她倒也不急著回去。
公交車站的長椅上，溫念嵐靜靜的坐著，看著道路對麵高樓之上的霓虹燈光，閃爍著不同的圖案。
以前，她似乎從來沒有這麽安安靜靜的好好看過這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
微微閉上眼睛，感受著微涼的風吹拂而過，很舒服，驅散掉全部的不安。
寬大的街道上，一個男人手臂上拖放著一件西裝外套，身上散著一些酒氣，略顯疲憊的緩緩行走著，夜裏的冷風能讓他稍微清醒一些。
抬頭，他看到了坐在公交車站長椅上發呆的人，沒來由的感到呼吸一窒，停住了腳步。
果然今天喝多了嗎？都出現幻覺了，可那側臉實在太像。
他猶豫著呼喚一聲，“念念？”
聽到似乎有人在呼喚自己，那聲音有些熟悉，溫念嵐扭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她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陸衍之。
溫念嵐已經一段時間沒有看到陸衍之，她告訴自己陸衍之太忙，她沒有主動聯係陸衍之，之前都沒有主動聯係過，現在主動聯係的話，她總覺得有些奇怪，也不知道聯係了又該說些什麽。
她在逃避著一些心裏隱隱出現的不安想法。
總之現在自己沒事，陸衍之還好好的活著，其他事情，她便都覺得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此刻的陸衍之看起來似乎有些疲憊，夜裏看著整個人的精神都有些萎靡，幾天不見似乎還瘦了些許。
慢慢走到溫念嵐的身邊，兩個人四目相對，一陣無言之後。
“你……”
“你……”
幾乎同時發出聲音的兩個人又同時停下。
陸衍之張了張口，看著溫念嵐投向自己的目光，似乎在等著自己先說後麵的話，“這麽晚了，怎麽在這坐著？簡修呢，知不知道你出來了？”
在陸衍之看來，溫念嵐很少會自己出門，甚至這麽晚還不回家，所以在剛剛他才會對自己的眼睛產生懷疑。
陸衍之的聲音溫和又平靜，平靜到溫念嵐聽不出裏麵的情緒，平靜到她覺得今天的陸衍之好像有些奇怪，對她的態度很奇怪。
她是個敏感的人，隻是這份敏感以前在陸衍之身上用錯了方向。
她見過陸衍之對她好的模樣，此刻陸衍之對她若有若無的疏離，很容易能夠感覺出來。
心裏沒來由的感受到一股不安襲來，卻還是回應了陸衍之的問題。
“他今天不在家，說是公司有個什麽測試，我在家無聊就出來隨便走走。”
她瞞住了和李英見麵的事情。
“你呢？怎麽在這？”
溫念嵐看著陸衍之。
“公司在附近，今天有個應酬喝了點酒就晚了。”
溫念嵐目光下意識的看向周圍，目光落在了不遠處一棟大樓頂層亮著的招牌上，有些尷尬，她是真的不知道陸衍之的公司在哪。
“馮默沒和你一起嗎？”
溫念嵐心中想，作為助理不送喝了酒的老板，算不算失職？男孩子大晚上的一個人出門在外也是很危險的呢，況且仔細看的話。
溫念嵐的目光從陸衍之身上掃過。
陸衍之長得其實很好看，身姿挺拔，麵容俊朗，此刻伴著夜色，整個人顯得格外清冷。
溫念嵐腦子裏不受控製的冒出了很多曾經看過的奇奇怪怪的新聞，便又忍不住多看了眼前的人兩眼。
“我讓他先回去了，我住的也不遠，正好走回去，吹吹風清醒一下。”
陸衍之的聲音讓溫念嵐神思恢複，有些尷尬的移開目光，再一次點了點頭，希望陸衍之沒有發現她剛剛不太正常的行為。
這個時候應該說點什麽？
她沒有想到會見到陸衍之，她出現在這是個意外，因為距離同李英約見的那個小公園不遠，她離開公園漫無目的的走著，就到了這裏。
她有些沒想好應該怎麽和陸衍之相處，陸衍之沒出現的幾天裏，她其實也鬆了口氣，她在逃避，她不喜歡這種不受控製的感覺。
說來她其實又很清楚怎麽讓陸衍之開心，但是有時候她想，她並不確定自己喜不喜歡陸衍之，甚至於說，到現在為止她仍舊不太明白喜歡是什麽，她有想過為了補償，因為愧疚和陸衍之在一起，她覺得陸衍之會開心，但是她有時候又忍不住去想，這樣對陸衍之會不會不太公平，她怕陸衍之發現了會更難過。
這些天一旦有閑來之時，她便總在想，是什麽樣的感情才能讓前世的陸衍之為了自己而自殺，為什麽自己對陸衍之而言會是個特殊的存在。
她回憶著與陸衍之的過往，但她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做過什麽於陸衍之而言特殊的事情。
她希望他好好為自己而活，但是她又怕自己的某些行動適得其反，反而將陸衍之傷的更深。
總之慢慢來吧，還有時間。
“那個……”
溫念嵐思緒翻湧，努力尋找著話題，眼神掃過陸衍之身上。
“要不我請你吃東西吧？”
嗯，瞧瞧人都瘦了，肯定忙的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以前聽我哥說應酬的時候都不能好好吃東西的，就算是之前你在醫院照顧我的謝禮……”
溫念嵐心裏琢磨著其他，總歸現在說什麽在一起的話太奇怪了，先主動點準沒錯，培養培養感情！
溫念嵐聲音越來越小，她很少會對陸衍之這麽主動，心裏的想法讓她看上去好像有點心虛，眼巴巴看著陸衍之，有期待又有些不安。
她依舊覺得今天看到的陸衍之有些奇怪，她心底覺得陸衍之不會拒絕她的主動，卻又有種想法，在害怕陸衍之拒絕她。
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是以前的她從未有過的，好像越是在意某樣東西，就越會這樣。
陸衍之眼底的光芒略微閃爍，雖然知道這樣有些不爭氣，但是陸衍之不得不承認，他對溫念嵐的一字一句一舉一動真的沒有任何辦法拒絕。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小心翼翼的溫念嵐，他見慣了商場的爾虞我詐，卻分不清，現在的溫念嵐是出於什麽想法對他進行的主動邀約，但最後還是不忍心拒絕。
“好。”
這一聲回應便讓溫念嵐頓時開心起來，毫不掩飾的愉悅讓陸衍之一瞬間也失了神。
溫念嵐帶著他去了一家不大的小吃店，在一個小巷子裏。
陸衍之不知道溫念嵐怎麽會知道這裏有一家小吃鋪子，這裏距離溫念嵐居住的嘉禾別墅區並不近。
店麵不大，但幹淨明亮，裝修是很清新的風格。
溫念嵐進去後就跟老板娘打了個招呼，兩人似乎認識。
老板娘是個四十來歲的女人，但是打扮的很精致，如果溫念嵐不說，其實看不大出來。
“老板娘離異了，靠著這家店生活，所以每天會開到很晚，她說，能多賺一點是一點，但是你別擔心，老板娘手藝很好的，不是因為便宜才帶你來的。”
趁著老板娘進廚房準備，溫念嵐便小聲的跟陸衍之解釋著。
看著溫念嵐急著解釋的模樣，陸衍之不由笑了，這是溫念嵐第一次急切的向他解釋一件事情，即便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但是他想，念念是在意他的吧，因為在意，所以願意解釋。
從見麵時就一貫清冷的陸衍之終於展露出一抹笑意，許是因為溫念嵐太過在意陸衍之今日對她的態度變化，此刻隻這淺淺一笑卻莫名撞上了她的心口。
“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店麵雖然是在市中心，但卻在一個小巷子裏，並不容易被看到。
壓著心中的別扭感覺，溫念嵐不假思索，“嗯……我是無業遊民嘛，平時沒事的時候就到處吃吃喝喝咯。”
陸衍之略微驚訝的看了溫念嵐一眼，第一次聽到有人把無業遊民說的這麽理所當然，但他似乎並不反感。
心底堆積多日的鬱結，也在這一言一語中慢慢消散許多。
為了不讓自己去回想那日看到的報告，他這幾天把自己埋在工作裏，隻有讓他忙碌起來，才不會去胡思亂想，可即便如此，效果甚微，卻沒想到還不如與溫念嵐的一次短短的見麵與交談有用。
他“生病”了，他知道“藥”就在眼前，可他沒有辦法，隻能將心底生出的濃濃侵略占有欲望努力壓下去。
溫念嵐的目光穿過門口，看到了什麽，忙起身，“你等我一下。”
陸衍之疑惑的看著溫念嵐跑了出去，短暫猶豫之後，還是沒有跟上去。
溫念嵐回來的時候，雙手背在身後，老板娘送上小吃，笑盈盈的看了兩人一眼，又回了廚房。
雖然小吃已經上齊了，但是老板娘覺得，自己不能坐在前台，她應該要這麽做。
因為時間有些晚了，此刻店裏隻有溫念嵐和陸衍之兩個人，緩緩的路過陸衍之，有些別扭的將手上的東西放到陸衍之麵前的桌上，“那個，謝禮。”
看著麵前的一朵淡粉色芍藥，陸衍之臉上的表情就再也繃不住。
溫念嵐有些懊惱，“你別笑，這已經是最好的一朵的。”
她方才也就是偶然瞥到了路過的賣花女孩，隻是時間晚了，已經沒剩多少鮮花，多數都有些不新鮮了，隻有這朵粉芍藥，還能拿得出手。
“好好好。”
陸衍之也不去跟溫念嵐爭辯，看著溫念嵐的眼裏滿是溫和寵溺，似乎這一刻開始，什麽不開心，什麽調查報告，什麽林瑞，都不再重要了。
心裏的所有陰霾似乎都在這一刻隨之化開，此刻開始，他又是從前那個對溫念嵐百般縱容溫柔以待的陸衍之。
溫念嵐看著陸衍之有些失神，陸衍之一直的表現都是一個成熟穩重的人，雖然大多時候看起來很溫和，但很少看到他笑得這麽開心的時候，以前陸衍之日日在她身前，她竟從來沒有發現過，原來陸衍之笑起來的時候，這麽好看。
“怎麽了？”
“沒，沒什麽。”
溫念嵐低著頭狂喝了一口水，臉頰稍有些許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