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的藥
溫念嵐聽從了哥哥的囑咐，一連在家呆了好幾日，終於將所有照片製成了旅行日記，走到密閉窗邊上伸了個懶腰，今日的陽光很好，讓她忍不住舒服的哼唧了一聲。
目光微挪，對麵的別墅轉角，一個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便讓她忍不住多看兩眼。
不是因為這人長相有多特別，她知道對麵的鄰居常年不在家，而這個人一身黑衣，一頂鴨舌帽壓得很低，以至於看不清楚麵容，就直挺挺的靠在牆根邊上，似乎在看她家的方向。
這模樣，怎麽看怎麽都覺得很可疑。
因著書房的密閉窗當初被溫簡修裝修成了單向玻璃，溫念嵐就這麽大大咧咧的看著他，他似乎都沒有察覺。
想起了哥哥這些日子以來的緊張表現，想起哥哥似乎很在意自己獨自在家的時候有沒有人找上門來，她抓著手機的手比她的想法更快，抬起手機便拍了一張。
可就是這一個動作，那人卻突然抬頭，將溫念嵐嚇了一跳，趕緊俯身蹲下，才想起他應該是看不到自己的。
她的反應很快，沒來得及起身細看，手上的手機已經再次抬起，再一次摁下了快門。
再抬眼朝那個方向看去，那人已經不見，左右尋了一下，都沒有發現他的身影，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的照片，有點糊，但總歸也算是有正臉的。
“奇奇怪怪的。”
口中嘟囔著，一邊離開書房一邊給李英發了信息，許久沒聯係，也不知道她那邊怎麽樣了，李晴有沒有好點。
其實事到如今已經不需要李英再做什麽，溫念嵐的這一通電話純粹是表達關心。
得到肯定答複的她又打開了陸衍之的對話框。
“去找他吧。”
心裏這般想著。
有一日未見到他了，想他！
嗯……還是先告訴他一聲。
被“埋”在文件堆裏的陸衍之收到信息的時候，是想讓馮默去接溫念嵐的，可卻被告知，“已經在打車來的路上，快到了！”
回想這段時間的一些事情，一抹不安在心中縈繞，索性起身下樓。
興許他到樓下，溫念嵐正好就到了，他可以第一時間看到她。
他這麽告訴自己。
溫念嵐在陸衍之的公司對麵下了車，她想，從斑馬線走過去會比師傅繞一圈過去更快。
她自己迫不及待的想見到陸衍之。
人流中，她看到了腳步匆匆從樓內出來的陸衍之，朝他揮了揮手。
她確信，陸衍之看到她了，但是卻疑惑陸衍之這表情看起來似乎並不是開心，他在看著她的方向，卻又好似不是在看她。
疑惑中，她等著紅綠燈的空擋，就看到陸衍之不管不顧的衝進了車流。
她慌了神，急忙呼喊著。
急促的刹車在地上劃出了一道黑色痕跡，險之又險才沒有撞到陸衍之，周遭的人都被他的行為嚇了一跳，司機下了車，對陸衍之是憤怒但更多的是驚恐。
“你瘋了，你知不知道剛剛多危險。”
她被陸衍之緊緊的抱著，心裏卻在慶幸，幸好剛剛的小車司機刹車及時，可心裏還有因擔心而產生的氣憤，要是真出事了怎麽辦？
馮默匆匆趕來處理著剛剛陸衍之引起的小小轟動。
溫念嵐感受到麵前的人似乎在抖，心裏的焦躁怒意頓時被擔心替了大半，輕輕拍打著陸衍之的後背，語氣也柔和了一些，“怎，怎麽了？”
許久許久，陸衍之才放開了溫念嵐，溫念嵐才發現他的額頭布滿了一層細汗，唇色淡白，手心也涼的不像話。
溫念嵐有些急了，緊緊抓著陸衍之的手，“衍之，你怎麽啦？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別嚇我。”
她輕輕用手拭去陸衍之額頭的薄汗。
看著溫念嵐著急的神色，他很想回應，可他發現他做不到，眼前發黑，他微微閉上雙眼，再睜開，卻沒有得到絲毫的緩解。
“阿，阿默。”
溫念嵐隻能扶著陸衍之，呼喚剛剛處理完小車司機事情的馮默。
看到陸衍之的情況，馮默臉色猛然一變，“快，去醫院。”
醫院裏，溫念嵐看著陸衍之掛了針水後終於穩定一些，陷入沉睡，在門外拉住了馮默，“他怎麽了？”
她一直覺得陸衍之的身體狀況還算不錯，今天的事情顯然不對勁。
看到馮默當時的反應，溫念嵐確信，馮默一定知道點什麽。
馮默有些猶豫，在溫念嵐的目光緊逼中，他終於是鬆了口，他思索著，應該怎麽樣以最快的時間來講訴這件事情。
“少爺八歲那年，夫人去世了……”
馮默對陸衍之的稱呼變了，她有些震驚的聽著馮默看似冷靜的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她一直知道陸衍之幼時喪母，卻從未了解過，事情竟是這麽一個過程。
“少爺眼睜睜看著夫人被人捅了整整八刀而死，自那以後，少爺就患上很嚴重的精神疾病，直到，你的出現。”
溫念嵐垂著眼，有些受傷。
原來，她是他的藥呀。
難怪前世他會那麽義無反顧地追隨她去死。
可是，不值得的。
她甚至都沒有想起來，她究竟對他做了什麽，他便一直把自己當成了他的支撐。
她想到自己曾經對他態度那麽的差，就更加的悲傷與自責。
馮默看著溫念嵐，他想，自己是不是說太多了，陸衍之醒來會不會生氣。
但再來一次，他興許還是會告訴溫念嵐，因為能救陸衍之的，隻有她，溫念嵐是陸衍之的藥。
“之前我們會隔一段時間去醫院進行常規治療，但是這段時間以來，應該是從……”
馮默短暫的回憶了一下，“你第一次昏迷住院後，你醒了的那段時間開始，少爺的心情好像變好了，病情也逐漸好了許多，已經很久沒有再去醫院，他許久沒有出現這麽嚴重的情況了。”
在醫院……溫念嵐大概想到了什麽。
因為那一段時間，是她對陸衍之態度轉變的開始。
真是個傻子，還真是，太容易滿足。
以至於她隻是稍微對他好一點，他就會很開心。
那今天，為什麽他會突然發病，他當時在看什麽？又或者，看到了什麽？才會緊張到那般不管不顧。
溫念嵐看著馮默，想起了這段時間溫簡修也總是很不對勁。
“對了，這段時間有發生什麽事情嗎？比如，和我有關的事？”
看到馮默的表情，溫念嵐就知道，馮默知道，但是他不能說，或者說，不能對溫念嵐說，也許是受了陸衍之的吩咐。
她不為難馮默，深吸了一口氣，“你先回去吧，他下午就不去公司了，一會他醒了我就帶他回家，要是實在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你再打電話。”
馮默離開了，她認可溫念嵐的這個安排。
而溫念嵐回到病房，守在陸衍之的身邊。
他醒的很快，看到溫念嵐擔憂的神色，他便也心疼，“對不起。”
“為什麽道歉？”
“我……”
溫念嵐歎了口氣，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因為他本就沒錯，他隻是太愛溫念嵐，愛到自己都不要命了。
他沒錯，可他麵對溫念嵐，總是這樣的低聲討好，便更讓她心疼。
他半靠在床榻上，溫念嵐靜靜地看著他，突然忍不住伸手緊緊的攬著他的脖子，“以後都不許道歉了，我不想聽，下午不要去公司了，我和馮默說了，我帶你回家。”
他下意識一愣，似乎意識到什麽，“阿默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麽？”
“說了，我都知道了，你的過去，你的事，伯母的事。”
陸衍之垂著眼，放在溫念嵐腰間的手突然泄了力，許久許久，小心翼翼的聲音才傳入溫念嵐的耳畔，“念念在可憐我嗎？”
溫念嵐一楞，猛地從坐直了身子，憤憤的看著麵前的人，“這叫心疼！心疼！”
她有些懊惱的強調著。
這人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嗎？為什麽突然這麽不開化，她突然好生氣，怎麽辦？但是他現在是病人，不能凶。
啊！更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