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從此成為陌生人

銀鴻睜開眼,收了神力,從地上起身,“我比你更著急找到不祥之器的下落,問題是無跡可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提起這個,司命星君有一事不解,“不祥之器殺勢驚人,肯定擁有強悍的力量,以它的存在,世間有什麽地方能容納得了它?”

銀鴻眯了眯眼,開始細想這個問題。

對啊,不祥之器並非尋常物件,就算能藏在五界之中的某個地方,那周圍也該寸草不生,方圓百裏沒有生靈敢靠近,這種恐怖又明顯的陣勢,按道理來說很容易引人注目,怎麽可能發現不了?

更何況,天界派了不少人四處打探,除了前段時間冒出的亡靈,結果連不祥之器的影子都沒看到。

想來真的是有鬼了。

見銀鴻不說話,司命星君接著開口:“除非,不祥之器藏在五界之外的地方。”

銀鴻回過神,眼皮跳了跳,“你剛說什麽?”

司命星君重複:“小仙猜測,不祥之器也許藏在五界之外。”

話落。

銀鴻的心跳漏一個節拍,瞳孔劇烈收縮。

超出五界之外的地方,隻有一個。

虛境!

“神女。”一名仙侍突然走進來,“妖後來了,就在宮外。”

銀鴻又是一驚,“妖後?”

難道是鹿凝?

她來做什麽?

仙侍低著頭,“她說有事找您。”

銀鴻不太信,親自跑出去看。

司命星君也跟上去。

天界是個靈氣充沛的聖地,四處仙霧飄飄,無論神官亦是仙子,哪個不是神服及地,一派道骨仙風之態。

鹿凝站在靈霧宮外,穿著一身黑袍,帽簷下的雙眸若影若現,唇形精致,下顎線優越,滿滿的幽暗氣息,與天界格格不入。

銀鴻一看,還真是她,開口就是一聲譏笑,“嗬,稀客啊,你來天界做什麽。”

“找你。”

鹿凝說完,掃了一眼司命星君。

銀鴻秒懂,轉向他,“不祥之器的事我再想想,你先退下吧。”

“那小仙告退。”

司命星君轉身離開,經過鹿凝身邊時,側目瞥她一眼,態度挺不客氣的。

鹿凝當做沒看到。

她心裏清楚,自從檀逆在繼位大典上拒絕了銀鴻,整個天界都憋著一口氣,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窩火的很。

盡管他們對妖界不滿,可在麵對檀逆時,可以裝裝樣子恭敬一下,麵對鹿凝就不同了,直接不給好臉色。

因為她是導致銀鴻受辱的罪魁禍首之一。

進了靈霧宮,銀鴻開門見山,“說吧,你來找我做什麽?該不會是炫耀你的戰績吧?”

鹿凝聽不懂,“什麽戰績?”

“大婚啊。”銀鴻話裏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再過兩天,檀逆不是要跟你舉辦大婚儀式嗎,四海八荒都知道了,你還特意跑來跟我炫耀?”

鹿凝無奈的笑了笑,“你誤會了,我不是來炫耀的,是來成全你的。”

“成全我?”

銀鴻審視著她,想看清她葫蘆裏裝的什麽藥。

“我就不賣關子了。”鹿凝直奔主題,“我需要借用一下混沌術的力量。”

說實話,銀鴻很享受這種她有求於自己的感覺,心裏痛快,“目的呢?”

鹿凝反問:“你聽過浮生決嗎?”

“那是什麽東西?”

顯然,銀鴻沒聽過。

“是一種技能,需要幽魂咒跟你的混沌術同時使用,才能催動浮生決。”

鹿凝頓了頓,接著說:“它可以讓人遺失某段記憶,我準備用在檀逆身上,讓他忘記我。”

“——!”

聽到最後這句重點,銀鴻的瞳孔劇烈收縮,不敢置信道:“你瘋了嗎?”

鹿凝麵無表情,“你隻需要回答,要不要幫我。”

“你究竟為什麽要這麽做?你不是答應做他的妖後了嗎?再過兩天就是你們的大婚了!”

“因為我不愛他,不想做他的妖後,我恨死他了。”

鹿凝眼底無波無瀾,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最無情的話。

“嗬。”銀鴻冷笑,“虧得檀逆對你這麽好,哪來的臉說恨他?你這個女人簡直太不知好歹了。”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鹿凝字字帶刺:“你知道檀逆以前對我做過什麽事嗎?你知道他有多狠心多極端嗎?像他這種瘋子,隻有你會把他當寶。”

“那是因為你駕馭不了他。”銀鴻信心滿滿的放話:“他隻是一時被你迷了心竅,如果跟他在一起的人是我,我一定會讓他親親切切的體會到,誰才是最適合他的人。”

“行啊,我成全你,你的機會來了。”鹿凝的目光猶如一汪寒潭,“催動浮生決,從此我跟檀逆成為陌生人,你去頂替我的位置,用你自己的方式,徹底駕馭他。”

銀鴻不相信她會這麽大度,“你該不會是在坑我吧?”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沒那閑工夫。”鹿凝激她,“說到底,你就是不敢吧?”

“有什麽不敢。”銀鴻絲毫沒在怕的,“時間呢?地點呢?具體該怎麽做?”

鹿凝轉身,背對著她,“明天太陽落山之時,趕到煙霞峰就行,我會教你怎麽做。”

說完,鹿凝邁步離開。

銀鴻看著前麵那道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

假以時日,她一定會俘獲檀逆的心,得到他的專寵,獨占他整個人。

鹿凝,我等著看你後悔的那一天。

……

下雨了。

鹿凝離開天界後,沒有第一時間回雲頂之巔。

她來到葬魂穀,那個封印了九鳶八百年的地方。

荒山野跡,陰氣橫生,穀底燃燒著幽綠的妖火,仿佛永遠都熄不滅。

鹿凝看著看著,眼眶漸漸泛紅。

心口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無法抵擋,她的眼淚終究是沒忍住,模糊了視線,成串往下掉。

本以為會心如止水,不受影響。

可為什麽還是感到難過。

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為即將被檀逆忘記而感到難過,還是因為觸景生情,看到了折磨九鳶八百年的葬魂穀而難過。

她隻知道,來這裏的初衷,就是想借著九鳶昔日所受的苦難,來壓製內心那份酸澀。

但淚水斷了線,越掉越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