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看著這截奇葩的聊天記錄,葉眠真的繃不住了,笑意從她彎彎的眼睛裏湧出來。

江忱看右視鏡的時候,正好看見了這一幕,淡笑道:“看什麽呢。”

為了小姐妹們的清譽,也為了自己的臉麵,葉眠迅速把手機往後壓,“沒什麽,跟室友聊天。”

江忱無聲地笑了一下,目光移至正前方,突然問道:“葉眠,你為什麽來溫大?”

這是什麽意思?

怎麽突然問她這個??

葉眠拿著手機的手抖了下,故作平靜地說道:“溫大很好呀,而且分數線將將夠我預估的分數線。”

“是嗎?”

江忱不知道是隨口一問,還是別有含義,隻是目光中也沒有多少認真的神色。

餐館裏學校很近,就這麽一會兒,車子就已經開到地方了。

車子停在商場樓下,找到了那個叫“泰安”的泰菜館。

餐館不算很大,但是木板鋪成的底板卻很精致,四方的陽光房裏養了一株月季,這個季節還有幾朵盛開著,周圍的鵝卵石上鋪滿青苔,別有一番風味。

他們找了個窗邊的位置坐下,服務員拿過來一張菜單和兩杯溫水。

江忱把菜單移至她麵前,溫聲問:“想吃什麽?”

因為決定了要請客,葉眠也沒客氣,指著菜單上的幾個招牌菜,對服務員說:“要一個鮮蝦冬陰功湯,青木瓜色拉,蝦醬空心菜,再要一個芒果糯米飯。”

等服務員記完,她才又問江忱,“這些夠嗎?”

江忱自窗外收回視線,溫和的點頭,“可以。”

“謝謝,那就這些。”葉眠把菜單交還給服務員。

等著上菜的間隙,葉眠起身去了一趟廁所。

明亮的洗手間裏,葉眠從包裏拿出一張濕紙巾,輕輕往臉上擦。

冰冰涼涼的觸感消散了一絲絲熱氣,讓葉眠頭腦一下清醒過來。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她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剛剛在車上,江忱問她為什麽上溫大,她差點就亂了陣腳。

隻是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下意識就說出了那套托詞。

她……在害怕。

害怕什麽呢。

害怕自己的心意被看出來吧。

雖然江忱一直都對她很好。

她也曾大膽猜測過這是喜歡。

但是呢,江忱這個人天生就帶著梳疏離,他的好特別有分寸感,沒有半點逾越。

她又陷入了迷茫。

葉眠捏著手機微微歎了口氣。

在她看來,江忱是個十分優秀的人,智商高,長得好,有手段,前程萬裏。

如果非要讓他知道的話。

葉眠想。

最起碼不要是現在。

最起碼等她再有底氣一些。

葉眠抿了抿唇,仔仔細細把手洗幹淨,調整好心態後,才走出去。

勇敢,向來是暗戀者最缺乏的特質。

餐桌上,葉眠並沒有表露出任何異樣,她本來以為江忱還會問些別的問題,為此她還想好了怎麽應對,但江忱隻是很安靜的在吃飯。

他的吃相十分的斯文,筷子在他手中仿佛消聲了一般,慢條斯理地吃完,再用紙巾擦手。

隨後便靜靜坐在那裏等葉眠吃完。

十月的天氣,天空時不時就會冒出一陣響雷,即使剛剛還是晴空萬裏,可下一秒烏雲就會趕來。

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太陽就被厚厚的雲層遮住了。

葉眠吃完最後一口芒果糯米飯,才放下筷子。

看了看忽然轉變是天色,明明才下午一點,周遭暗的像五六點太陽落下一般。

她忍不住感慨一句,“要下雨了。”

話音剛落下,老天似乎在響應她的話,一道閃電劃入長空,帶著巨大的悶雷聲,震得人耳朵都疼。

雨真就淅瀝瀝的落了下來,打濕了還有餘溫的地麵。

這麽巧的?

葉眠睜圓了眼睛,就聽見麵前的少年輕笑了一聲。

回頭看,他笑得清潤,眼角眉梢都透著笑意,灰眸猶如三月的春天,聲音卻壓低了些。

“你挺厲害,呼風喚雨的。”

……

救命。

葉眠覺得老天爺太給麵子了,哭笑不得的點點頭,“全靠老天爺賞飯吃,我決定畢業就去當半仙。”

“挺好,天賦對口了。”

兩句玩笑話,讓葉眠覺得身心都有所放鬆。

飯吃得差不多了,葉眠又借口去廁所,拿起包包就去前台結賬。

剛跟收銀員說了桌號,收銀員就笑著說道:“和您一桌的先生付過了。”

葉眠回頭,江忱轉臉過來和她對視,挑了挑眉梢。

葉眠:“……”又來了。

她真的想哭,請人吃飯真就那麽難嗎?

外麵雨下的太大了,濺到台階上,又漫至門口的空地處。

商家拿著拖把在一旁站著,時刻準備清理漫進來的雨水。

葉眠跟江忱走到門口,準備回去了。

濕意在腳邊漫延。

江忱的車停在門口不遠處,葉眠也不是嬌氣的人,正打算把包包頂在頭上跑過去。

剛踏出一步。

耳邊襲來一陣風,手腕從身後被人拉住。

葉眠心髒跳停一秒。

而後,她感受到少年靠近,微不可聞的烏木香氣靠近,他的聲音近在咫尺,“等一下,別淋雨。”

……

灰色的天空大塊的積雲成團,混亂不堪地擠在一處,把城市壓的密不透光,仿佛有層灰色的濾鏡。

站在台階之上,她看見江忱走進雨裏,從車裏拿出一把黑傘撐起,向她走來。

長睫盎然,眸色一如昏沉沉的天空。

葉眠又想起重生的第一天,那天也是陰雨天,他的眼睛也如今天一般帶著濕意。

隻是這一次,撐傘走來的人變成了江忱。

“進來,走了。”

眼看著江忱走到自己麵前,還貼心的把傘往前伸了伸。

葉眠回過神來,伸腳踏入被雨水打濕的台階,鑽入他的傘下。

地麵濕滑,她穿的鞋正好又是最不防滑的一雙,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察覺到了她走路的慢速度,江忱腳步頓了頓,淡淡說道:“伸手。”

“怎麽了?”葉眠不明所以,但還是把手攤開。

下一秒。

江忱白皙的指尖捏住她的手腕,使她掌心朝下。

而後。

她看見江忱把手背放進了她的手心裏。

……!

冰涼的觸感讓葉眠發懵,還沒反應過來,她又聽見江忱溫和地說了一句,“別怕,摔不了了。”

“謝謝。”

江忱眸光瀲灩,垂眼望向她的眼睛,“不客氣。”

“……”葉眠深吸了一口氣,扶著他的手走到車前,才開門坐進去。

表麵冷靜,內心抓狂。

這誰能頂?

反正她快頂不住了。

她被完完全全拿捏住了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