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洋洋的冬天
到了醫院。
葉眠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比以往更濃。
行至住院部,警方守在病房前。
葉眠說明了來意,警方隻讓她在門外遠遠的看一眼,等病人休息好了,做完筆錄,才能直接見麵。
今天的天氣不算很好。
葉眠站在病房前整理了一下頭發,很輕鬆的尋找到了江忱的病房。
隔著門上的玻璃可視窗往裏看。
江忱靠躺在病**,穿著條紋病號服,頭發沒有打理垂下來,正好能淺淺遮住眼睛。
說是受傷,其實他更像是睡著了。
溫和的臉龐沒有表情,周身的氣質卻更內斂溫和。
傷的應該挺重。
葉眠不由自主的把手攀在玻璃上,想去摸一摸他的體溫。
可惜剛有動作就被警方叫停。
“葉眠是吧?病人還沒醒,請你配合,去旁邊等吧。”
葉眠深深看了眼沉睡的男人,點了點頭。
跟警方確認江忱沒什麽大礙後。
她才放鬆神經,低下頭坐在椅子上。
思緒……漂浮到昨天夜裏。
江忱同她講的那句話。
“葉警官,你是來逮捕我的嗎?”
震驚的同時,葉眠累了。
昨天一夜沒睡著,閉上眼睛,試圖從腦海裏找尋蛛絲馬跡。
江忱這個人太精明了。
她必定是哪個地方露出了破綻。
可她全然想不起來。
大腦進入休眠狀況,耳畔的世界發出陣陣嗡鳴,來往的腳步聲放大了好幾倍。
葉眠睜不開眼睛。
揉了揉酸澀的眼眶,不拘於身在何處,靠著牆壁,她不由自主的睡了過去。
有一抹陽光順著窗沿往冰冷的長廊延伸,照在少女清潤的臉上。
睡夢中的她彎起了唇角。
總之,很好,一切都很好。
江忱躲過了災難。
往後的時光酣長又酣長。
……
病房內。
窗簾沒有拉上,耀眼的光線不斷刺進房間內。
房間有著溫暖的、舒適的、不屬於冬天的溫度。
江忱眼睫顫了顫,在夢境與虛幻中擰起了眉,他剛睜開眼睛。
男人淡漠的視線在周圍尋找那一抹身影。
病房卻沒有人在。
巡視的警察發現他醒了。
找來醫生檢查過後。
確定江忱精神狀況沒問題,
警方就請他做了一個小時的筆錄。
江忱開口第一句話就問:“葉眠呢?她受傷了嗎?”
警員愣了愣,尋思著兩人感情還真是好,“她沒事,可能昨天一直在警局沒睡,現在在隔壁休息。”
江忱眉眼瞬時溫和了起來,禮貌點頭,“多謝,開始吧。”
“……”
筆錄期間。
林衫匆匆趕到,在看見自家老板已經醒了,精神頭還不錯,鬆了一口氣。
警方走後,他一個箭步衝進病房,終於忍不住憋屈著告狀。
“老板,我昨天沒把葉小姐送到橋鎮,是我的錯誤,您沒事吧?”
江忱勾唇笑了笑,矜貴的手指點了點旁邊的椅子,“坐,說說。”
林衫深吸一口氣,“雖然錯了沒借口,但我真不知道葉小姐會格鬥術,她從我背後直接把我撂倒了,捆的跟一隻粽子一樣,要不是佟關過來檢查,我現在還在車裏出不來呢!”
江忱的視線在窗外定格兩秒,聽見林衫的話,幾不可見的點頭:“確實挺厲害的。”
林衫:“……?”
難道這是重點嗎?
誰來撫慰一下他受傷的心情??
不加工資嗎?
……
暖氣覆蓋了整座醫院。
中央空調的聲音嗡嗡作響。
刺鼻的消毒水味彌漫在各個角落。
時間在安靜的環境默默流淌著。
葉眠在隔壁長廊邊睡了三個小時,然後被一陣腳步聲驚醒,又有一個重症病患準備進入病房。
直到艱難的睜開雙眼,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在醫院裏,大腦宕機了好幾秒,她揉了揉發酸的脖頸,才站起身來快速往江忱的病房走去。
林衫坐在病房裏撥打電話。
在視線觸及到葉眠的那一刹那,多少有點幽怨,但很快,那抹幽怨就轉化為了心虛。
到底是相處過許久。
葉眠什麽脾性他了解。
昨天確實是他在強迫別人,也不怪別人反抗。
於是……他低著頭快速走出病房。
臉上訕訕地笑容出賣了他的心緒。
“……”
葉眠眨了眨眼睛,也有點心虛的笑了笑。
天地良心,她雖然沒有忘記林衫。
但昨天現場太複雜了,憑著佟關的離開,她也不知道林衫能不能……見光?
所以她很自然的就把林衫忽略了。
視線……最終落在病**的男人身上。
男人也在看她。
他溫和的笑眼不曾改變,淺色的眸光有著最溫暖的色彩,伸手似乎牽動了傷口,帶來死死疼痛。
可他混不在意,指尖觸及到少女臉上的那一刻,他笑了:“小葉眠,以後不怕了對嗎?”
葉眠愣了愣。
此刻她靠的很近,近到能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和形狀優越的眉毛,還能聞到他身上未被藥味蓋住的淡然烏木味。
格外令人熟悉心安的味道。
他好像……什麽都知道。
可又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葉眠眼眶紅了,一滴眼淚自眼角流露出來,然後哽咽著輕輕問道:“江忱,你的傷口痛不痛?”
“不疼。”江忱手指在她臉上摩挲,把那滴淚帶走,溫和的眉眼稍抬,低歎一聲,“哭什麽呢?傻不傻?”
聞言,葉眠抿著唇,倒是嚴肅了起來:“我覺得你傻。”
“……”
江忱覺得好笑,也覺得突然,他眸中繾綣:“怎麽還罵人呢?”
葉眠垂下眸,拿出藏在包裏的照片,在手心攤開來,給江忱看:“是因為這個嗎?是因為這個你才會被那個畜生欺負,對不對?”
深冬的早晨隻是在窗外肆虐。
這樣的天氣,誰也感受不到冷意。
江忱視線在接觸到A4紙時冷了一瞬,無聲無息地收緊了呼吸。
葉眠就知道是這樣,自己都多餘求證這一回。
“我……我怕的從來不是這個。”她聲音又哽咽了半刻,才說:“江忱,你要知道,你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真的,這些東西遠遠比不過你的安全。我想要的不多,在這個世界上,我最希望你平安。別的無論是什麽,我都不怕的,下次,絕對不允許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