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

空****的客廳裏,這句話透著一股奸佞的寒氣。

江忱緩緩抬頭,光線不夠,隻能看清他的點點輪廓,手中的匕首被他摩挲在指尖上。

“真那麽想死?”

“我想不想死不重要。”

鍾錢半耷拉著的眼皮,眼裏都是不甘與極端,“我就是要你也嚐嚐,嚐嚐做大牢的滋味,嚐嚐什麽叫絕望,手機在我這兒,密碼被我吞進肚子裏了,你還有一個小時,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殺了我,那你就等著葉眠被所有人看光吧!”

“我的人生,就是被你和葉眠毀掉了!”

江忱聽見他語氣中的怨恨,淡淡的說:“你一廂情願的犯罪,跟葉眠有什麽關係,隻會怪女人的,是孬種。”

鍾錢目眥欲裂,他掏出一把私人改裝過的槍,朝著天花板射擊,指著江忱大吼:“放你娘的屁!少他媽廢話,看來你不願意為了她坐牢,那你就等著看她身敗名裂。

要不是你,老子睡了她,她還不知道呢!都他媽是因為你。今天!今天你不殺了我!等照片發出去,我就殺了你,再跟你一起死!”

佟關重重拍打著門,問:“老板,你怎麽樣?”

“沒事,不用進來。”

江忱淡聲回答。

他握緊手中的匕首,冷靜的盯著鍾錢的袖口,那裏……懸掛著一柄手機。

槍口,隱隱傳來危險的硝煙氣息。

江忱彎了彎嘴角,溫和地說道:

“好啊!我殺了你。”

……

冬日的城市。

大雨又落下來了,夾著一些碎冰點點,劈裏啪啦地砸在來往的車輛上。

一輛黑色的車子在江城的道路上狂飆。

又是雨,又是冰碴。

道路昏黑,視野不明朗。

前方還有幾起車禍堵住了去路。

救護車閃爍著紅色的光芒。

葉眠焦急的同時,還得注意周圍路況。

她想了想,轉彎抄了個近路。

糟糕複雜的天氣。

隻能通行一輛車的暗巷,本來一路通暢。

偏偏就有一輛黑色的寶馬擋在中間,一個醉醺醺的啤酒肚男人靠在車前抽煙,半天不見挪動。

明晃晃的就是違規停車。

把唯一一條路堵的死死的。

葉眠老遠就按了幾聲喇叭。

可車旁的男人就想沒聽見似的。

跟男人同行的好友聽見聲音,從燈紅酒綠的酒館出來,見狀勸慰了啤酒肚男幾句,“陳老板,走了走了,後麵有車要過,她今天不出來了,沒多少錢,算了。”

啤酒肚男回頭瞥了一眼,看到按喇叭的是個豪車。

點了點頭。

可仔細一看,開車的人是個姑娘,還是個挺漂亮的姑娘。

他又不幹了。

“管她的,讓她掉頭換路,一個傍大款的婊子,我給她讓路?”

雨不要命一樣的下。

按了好幾聲喇叭都沒有用,葉眠把車子往後開了兩米,降下車窗,揚著聲音盡量禮貌地說:“麻煩讓一下。”

“嘖。”啤酒肚男拍了拍車子,眼睛裏是明晃晃的瞧不起:“不讓,我喝酒了,開不了車了。”

很無賴。

葉眠二話沒說升上車窗,丟了個抱枕墊在林衫的頭部,在啤酒肚男洋洋得意的笑容中,猛踩了一腳油門,發動機像野獸的低吼。

對於傻逼。

她向來沒什麽好脾氣。

兩個車子質量都不是一個等級的。

葉眠的車子衝過去,不管不顧把寶馬車撞得調了個頭。

啤酒肚男嚇慘了,當即就跑到一邊避險。

眼睜睜看自己車子被撞出了一個凹麵。

他表情扭曲了一瞬,破口大罵道:“瘋子!潑婦!女司機!會不會開車啊。”

葉眠冷著臉,沒去理會。

大不了事後賠錢唄,一輛寶馬,她又不是賠不起。

她沒有時間耗在這裏。

……

狂風大作。

這樣的雨雪天氣。

葉眠十二點半才趕到平層樓下。

她剛踩下刹車,就看見電梯底下聚集了不少居民。

大家麵上有驚慌也有疑惑和好奇。

有人說,剛剛洗澡的時候,聽見了槍聲。

有人說,報了警,但大雪天出事多,警察未必能很快趕過來。

葉眠怔了怔,慌忙摁開電梯,輸入密碼,往十樓去。

一層一層的夢魘,包裹著這個季節。

她知道真相後,也想過,倘若時光倒退,她都不能改變這一切。

那她絕不會獨留江忱一個人去麵對那些。

不管發生什麽,她要在他身邊。

恍惚間,電梯到了十樓。

“叮——!”

……

玄關裏,佟關帶著一個陌生的黑衣男人等在門外。

看見驟然出現的葉眠,兩人的視線都落在她的身上。

佟關怔愣了一下,滿臉驚駭與不讚同:“葉小姐,你怎麽回來了,快走,老板在處理事情。”

畢竟前麵老板已經交代過了。

這地方危險,誰也不希望女孩涉足。

葉眠盯著門口的位置,嗓音低啞:“江忱在裏麵對嗎?”

佟關沉默了幾秒,裏麵驀然又傳來一聲槍響。

“砰——”的一聲。

是葉眠熟悉的聲音。

她表情凝滯片刻,渾身都起了一層冷汗。

也不問了,轉身去開鎖。

試了幾次,卻發現門已經被人從裏麵反鎖了。

沒有猶豫的,她選擇用身子去撞。

佟關擰了擰眉毛。

這一次,裏麵沒再穿出聲音來,他也覺得有點不對勁。

“葉小姐,我來,你在外麵等著。”

拉開葉眠,一米九幾肌肉鼓鼓的漢字,身上的力氣不是白長的,他一腳下去,高質量的防盜門也鬆動了。

連踹了十幾下。

葉眠眼尖的發現,防盜門左下角的合頁鬆動了。

她指著角落說:“佟先生,那裏。”

佟關咬了咬牙,退後兩步,學著葉眠的樣子重重一撞。

合頁徹底脫落,門板可以推開一個狹小的縫隙。

他還要再撞。

葉眠已經先一步側身從縫隙鑽了進去。

他想去攔,手伸出來卻已經來不及了。

……

進入房子。

那種鋪天蓋地的硝煙與血腥味撞擊著葉眠的鼻腔,釋放著滾滾的惡意。

冷風帶著血腥的鹹味。

散布著罪惡的壓抑氣息。

黑暗中。

她抬眼就看見一個人倒在沙發邊上。

葉眠腳步都發軟了。

她害怕倒在地上的人死了。

更害怕倒在地上的人是江忱。

她咬著下唇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走過去的時候,有一雙手驀然從沙發後伸出來,聲音幹啞淒厲:“騙我,那你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