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夏天

寫字樓的燈在七點鍾就滅了大半,樓層裏不斷又有人穿著精致的職業裝出來。

黑雲堆積疊嶂,壓的整座城市沉悶寒冷,天上那些不見天日的冬雪好像隨時都要往下落。

葉眠也挺擔心的,不過她不是擔心大雪,她是擔心每天掛在頭上的那把刀。

不知什麽時候會拿起。

什麽時候會落下。

等雪落下,她要請拳場的人守在平層樓下,再給保安塞紅包,請求他格外關照一下十樓。

更多的準備,在導致管控嚴格的當下,她買到了防狼噴霧和電擊棍,還有藏在角落裏一鍵報警的安全器。

能做的不多,但她準備的事無巨細。

……

車子停在寫字樓下,葉眠似乎已經完全走神,連副駕駛被人打開也察覺不到。

江忱就靜靜站在那裏,看她皺起的眉頭。

葉眠在低頭思考著什麽,一動不動,身姿卻有一種淡淡的憂慮感,因為最近老是跑工作的事情,身上穿的比較嚴肅端莊,可那種甜甜的少女感依舊是藏不住的。

冷風順著副駕駛的門打散車廂的暖氣,葉眠稍微醒了醒神,就看見江忱站在車外,穿著一身正裝,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

葉眠眨了眨眼睛,笑著說:“江總,下班了?”

江忱拉著車門的指尖微微一動,他垂下眼睫:“快下雪了,開車不安全,下次讓林衫去接你?”

由於葉眠頻繁的出現,美其名曰接男朋友下班。

可江忱能感受到她的刻意守護。

這麽冷的天氣,她仍舊堅持天天來,勸都勸不住,江忱拿她沒有辦法。

葉眠搖了搖頭,“太麻煩林衫了,他又不是專門的司機,走吧,外麵真的很冷,我們回家。”

江忱沒說話,嘴角微微揚起。

眼神落在後視鏡裏,一直跟在很遠處的黑車身上。

黑車裏,自然就是林衫了。

……

回去的路上,葉眠一直在觀察周圍的路況。

她從不認為自己接江忱,會比林衫接江忱安全。

畢竟林衫看上去就是專業的保鏢,塊頭大的能把她整個拎起來。

但是她知道自己是鍾錢目標之一,也猜到了江忱或許是因為她才怎麽樣。

她在拿自己的命在賭。

賭江忱能冷靜一點。

賭自己能阻止江忱。

十一月的尾風,曾經最軟弱的少女,也願意為了保護一個人,變得勇敢堅強。

……

因為在外麵的餐廳吃過晚飯。

回到家後,已經是十一點了。

葉眠在玄關裏換鞋。

她眼神停留在門把上,離開前,她把發繩掛在了門邊,隻要有人進去,就能很輕易的分別出來。

此時此刻……

發繩不在了。

葉眠拖鞋的動作停住。

而江忱已經準備去開門。

“不要。”

葉眠心一驚,也沒多想,下意識就要去阻止。

“砰”一聲。

她用力推開江忱,門卻已經應聲打開。

江忱沒想到她會突然撲過來。

怕少女受傷,他摟住少女的腰肢,整個人抱著她順著慣性半跌在地。

葉眠驚恐著回頭。

卻發現本該昏暗的家裏,此時此刻……正散發著點點燭光。

把令葉眠齒冷的冬夜照的溫暖。

不像是驚嚇。

反倒像是一場驚喜謀劃的驚喜。

“……”

她愣愣的回過頭。

才發現江忱已經被她撲倒在身下。

他撐著手有些狼狽,兩人的姿勢也不太純潔,溫和的目光倒映著自己的影子。

葉眠尬的頭皮發麻!

很好,又社死了。

剛想解釋兩句。

江忱卻笑了。

他的腔調溫和慵懶,咬著最曖昧的字音。

“葉眠,地上挺涼的,能不能回家再抱?”

葉眠臉瞬間漲紅。

她搖了搖頭,想說不是這樣的。

江忱卻先一步撐起身子,另一隻手輕輕抵住她的下巴,妖孽的眉眼放大至極,他沒有閉眼,隻是輕輕用眼神描繪著她的輪廓。

葉眠呼吸一滯。

瞬間放棄了抵抗。

這是要做什麽,親親嘛?

正想甜甜蜜蜜回應一下。

就又聽見男人笑著說:

“搖頭也不行哦,男模也得有男模的底線。”

葉眠:“…………。”

誰能告訴她男模為什麽要有底線??

不對!

大佬怎麽還說男模梗!!

葉眠臉紅的像被人丟進了桑拿房,感受到身下男人的體溫。

她再也坐不住了,趕緊站了起來,磕磕絆絆地說道:“你誤會了,我也是個有底線的富婆,進去說話。”

江忱自然的從地上起來,嘴角彎起的弧度勾人,眼裏散著要人命的柔光。

葉眠轉身深吸了一口氣。

嘖。

怎麽就沒親上去呢。

還挺遺憾的。

……

一進門,葉眠的眼睛就忍不住四處張望。

地麵上擺滿了小蠟燭,四處都放著著她最喜歡的花,紅玫瑰白茉莉熙熙攘攘的布滿了整個客廳,鼻腔裏渲染著濃倦的花香。

燭火,鮮花,桌麵上還有精致的禮物盒。

禮物盒的托盤裏放著一個小巧而精致的黑森林蛋糕。

葉眠眨了眨眼睛。

驚覺今天是十一月的最後一天。

也就是十二點一過。

她就要生日了。

……

但是她還從沒有過過什麽龐大的生日宴,每年生日除了收收禮物外,格外用心準備的就是那年邀請江忱那次。

那次江忱來了,但沒進門。

而這次,江忱給了她個特別漂亮的生日宴。

江忱走到蛋糕前,看著手表上的時間,點燃了蠟燭,然後把蛋糕推至葉眠身前,溫和的嗓音笑:“小葉眠,生日快樂。”

葉眠目光落在他精致的臉上,嘴角抑製不住的揚了又揚,“謝謝,這些……你是什麽時候準備的?萬一……”

她居然完全不知道。

萬一她今天不出門呢?

江忱把蛋糕上的鮮花皇冠給葉眠戴上,“很早就準備了,你總會出門的。”

葉眠眨了眨眼睛,心髒某個角落被不可名狀的感動填滿。

他還是這麽溫柔細心。

察覺到姑娘要哭了,江忱伸手關了燈,“許願吧。”

葉眠強忍淚花,“嗯。”

頓了兩秒,她又問:“那我可以說出來嗎?”

江忱側頭,笑道:“當然要說,不然誰幫你實現。”

葉眠聽見自己心跳劇烈,“那麽,明年夏天你有空嗎?”

江忱不解:“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