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車子還沒熄火,葉眠就已經發覺不對勁了,鍾錢家門口緊緊閉合著,門口停著四五輛車子。

因為是偏僻的村落,周圍的居民大多是留守在家的老人,道路顯得空曠而又安靜。

葉眠小心翼翼下了車,給後麵的兩輛越野車留了個雙閃,讓他們等在車上。

她走到黑車旁,手靠近尾氣管發現很熱,顯然這些車也是剛剛才到達的。

看車牌,還是江城的牌子。

葉眠蹙了蹙眉,這也許就是江忱留下來的看著鍾錢的人?

未免也太明目張膽了些。

一般盯人不是會選在周圍附近嗎?

怎麽會像軟禁一樣,連車子都停在門口。

這個場麵太詭異了。

因為經曆過白事,鍾錢家門口懸掛著兩條白布,在偏僻的鄉村透露著詭異的氣氛,幾輛不屬於這裏的黑車,豪華到有幾分格格不入。

葉眠目光掠過房子的構造,視線在正後方停住。

她輕輕走過去,測量了一下高度,把手撐到圍牆最頂端,輕輕一撐,整個人翻身躍了上去。

停在遠處越野車上的眾人都看傻了。

一個看起來最嬌滴滴的小姑娘,居然輕輕鬆鬆就翻了個頭頂高的牆??

葉眠回頭給石岩使了個眼色,讓他下車在外麵聽動靜,要是有不對勁的就立馬衝進來。

葉眠剛從圍牆上跳下去。

這一年的夏季很熱,樹上的知了把腳步聲淹沒。

葉眠小心翼翼從窗戶探過去,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她鬆了一口氣。

然後就聽見了個意想不到的聲音。

“鍾錢,我沒耐心了,給你兩個選擇,我送你出國,你永遠別再回來,或者我要你一條腿,你永遠別想出去。”

冷清的嗓音說著寡淡不帶感情的話。

葉眠差點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木著臉往窗子小心翼翼的看進去。

果然看見江忱坐在一張木椅子上,整個人矜貴的像不可褻瀆的神明。

鍾錢坐在他旁邊,四五個大漢站在他身後,把他的動作壓的死死的。

鍾錢聽了這話,陰惻惻笑了笑,笑容倒是透著幾分古怪的安分,“江忱,你看起來混的不錯啊?我還以為就你這樣的瘋子,早該去蹲大牢了。”

江忱平靜的要命,冷清地看著他:“沒能如你願。”

鍾錢:“那我又做錯了什麽?我隻是想邀請一下老街坊們來我家吃喪酒,這都不行了嗎?還是說我問問葉眠在哪裏,我就要害她了?我已經為我的錯誤承受了代價,我想請她來,隻是想跟她道歉而已。”

他一麵說著,一麵往後看了一眼,身後齊刷刷的人,他抬起手。

“這些人都在這附近好幾個月了,都是你的人是吧?”

江忱靠坐在椅子上,眸中還是那樣的波瀾不驚,甚至不欲與他搭話。

鍾錢盯了他半晌,施施然道:“我一個好好的大學生,被你送進監獄兩次,現在我爸死了,我人生也全完了,找工作找不到,養活自己都難,我這樣的人早就沒有指望了,對付我這樣的人,你至於嗎?”

“還是說,你連我這樣的人也要忌憚?你也有怕的東西啊?怎麽?害怕我去強奸葉眠嗎?還是害怕我再去偷看她洗澡?”

麵對這樣的激將與嘲諷,江忱還算耐得住脾氣,隻是牙根有些癢意。

“確實忌憚,雖然你從小到大都是廢物一個,但是死了老狗,小狗的膽子總會越來越大。所以談談吧,兩條路,你走哪一條?”

這句話忽然激怒了鍾錢,他剛剛失去了父親,父親的死法被整個村莊裏的人所唾棄。

眼下再提,他臉上的笑意不見,掙紮著就想上前:“你說什麽!”

身後的人抓住了他的手,又把他死死摁回凳子上。

江忱輕輕彈了彈伸身上的灰塵。

“安靜一點,我說什麽你心裏清楚,惦記了不該惦記的人,你就該想到有今天。”

“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你該祈禱我別翻身,或者裏葉眠遠一點。否則我真會要了你的命,現在你還有的選,不是我善良,我總要給葉眠積點福氣,別讓自己把路走絕了,生命很寶貴。”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兩人曾經有一段時間成為過朋友。

後來鍾錢就知道江忱這個人挺厲害的。

無論他身處的環境怎麽苛刻,可學習還是很優秀,次次都是班級裏的第一名。

父親總是拿他和江忱做對比。

潛移默化下,他也總是想贏一贏。

後來他知道江忱喜歡上了一個姑娘。

他去看了看,姑娘確實是很好看。

所以他拋棄了江忱,帶著巧克力跟姑娘成了玩伴,姑娘總是跟在他身後,一口一個“鍾哥哥”的叫,還說最喜歡他了。

青春期的衝動,讓他學會了偷看姑娘洗澡,被少年逮住後痛打了一頓。

他就覺得江忱生氣挺有意思的。

越得不到心就越癢。

直到第一次被江忱送進看守所裏。

仇恨的種子就在心裏發芽。

他記得那天雨後,他父親說:“偷看就偷看,還被人抓住了?真沒出息。”

第二次再出來,他父親老得已經快要死去了,也沒有精力再去罵他。

他才知道,他是真恨啊!

恨這個世界讓江忱那種人有權有勢。

恨當初那個稚嫩的少女勾引他。

明明是她先說的喜歡!

……

窗邊的葉眠聽著這些,她臉色蒼白地捂著嘴。

江忱做這一切……真是因為她。

曾經某個時段,她也曾這麽懷疑過,她還想過如果鍾錢就是被殺的那個人,那麽他做了什麽激怒了江忱。

強奸……

偷看……

葉眠想起前世無數次光怪陸離的噩夢,夢到鄰居家的哥哥躲在她門後麵偷看她洗澡。

想起以前睡覺時,總感覺有一雙無形的眼睛暗戳戳的藏在黑夜裏。

她以為是自己對於黑夜的恐懼。

……

葉眠望著江忱的身影,眼睛紅了又紅。

他很少對她說什麽喜歡不喜歡的,也從未說過什麽保證未來的話,他每天都很忙,有時候還會拒絕她的吻和示好。

但葉眠知道,他對她是真的好。

如果前世江忱真是為了自己殺人。

而前世的她……

是怎麽做到的?

居然痛哭流涕的選擇忘掉一切。

不管不顧的把痛苦抹除。

是因為有江忱吧。

他一聲不吭地,替她抗走了所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