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浮萍

太陽西落,夜幕降臨。

白玉天幾個大步邁過,入得小鎮。放眼一望,街道上很是安靜,有一處燈火格外通明,好有人氣,沒能頂住**,信步走了過去。

來到門前,剛將眼前“浮萍客棧”那塊牌子看了個清楚,大門口迎客的夥計快步迎了上來,好聲問道:“客官,你是要住店嗎?”

白玉天笑答道:“黑夜降臨,自然要安頓好宿頭。”

店小二歡聲道:“客官,那你真找對了地方。”

白玉天道:“哦!怎麽說?”

店小二侃侃說道:“客官,小鎮上雖有三四家客棧,人氣鼎沸的就數我們家‘浮萍客棧’。一天十二個時辰通明敞亮,隨進隨出,隨吃隨喝,隨玩隨睡,隨心所欲,外鄉人都喜歡到這裏過夜。”

白玉天笑道:“隨心所欲,好。安全嗎?”

店小二道:“客官,你這說到那裏去了。開門做生意,求的就是安全。客人入住客棧,不可打架鬥毆,不可偷雞摸狗,不可隨便敲人家的門,不可......”

白玉天微笑道:“這麽看來,你們家客棧豈不是...沒錢的莫進,怕熱鬧的莫進,殺人放火的莫進,偷雞摸狗的莫進,拜高踩低的莫進......”

店小二歡笑道:“客官,一看你就是久經江湖的明白人。”

白玉天道:“久經江湖不敢說。不過,好好壞壞,勉強能分個清楚。”

店小二手一伸,歡聲道:“客官,裏麵請!”

白玉天正要邁步,蕭若雲母女倆走了過來。

張燕兒說道:“白大哥,那邊有福來客棧,華貴客棧,月華客棧,要不去過去看看。”

白玉天朝不遠處瞧了一眼,笑了笑,溫言道:“漂泊在外,今日東來明日西的,那裏都是家,那裏都不是家,就住這‘浮萍客棧’吧。”

張燕兒道:“可是......”

夥計一聽,連忙招呼道:“客官,裏麵請!”

白玉天淡淡一笑,邁開大步,往裏邊走去。

蕭若雲見一路走來,白玉天可算是寶劍一柄,為了安全著想,當劍不離身,勉為其難地牽著女兒的手跟在白玉天的身後,朝客棧大門走了過去。

大堂之上,燈火通明,人兒塞滿,除了少有的幾個女人點綴其間,清一色的粗糙漢子,聊東說西,話南道北,言粗語糙,樂趣喧天。

三人走了進來,找了一張空桌子坐下,喚來堂上夥計,點過飯菜,將茶水喝上。

張燕兒有些怕生,渾身不自在,轉望來,轉望去,很難捕捉一絲快樂感,不由自主地將眼神投向了白玉天。見白玉天滿臉笑容,一身自在,無意識地跟著開心起來,搞不清自己為什麽會這般。

白玉天羨慕他人桌上擺滿酒水,說道:“要不我們也叫點酒水吧?”

江湖兒女就該喝點酒水,以酒會友總比以武會友的好,張燕兒笑答道:“叫點酒水好,喝不完,明兒還可以帶走。”

白玉天很是好奇,小聲問道:“為什麽帶走啊?”

張燕兒輕笑道:“用錢買酒水喝,要是浪費了,好如銀子打水漂。”

旁邊一桌幾個男子正猜著拳、鬥著酒,一漢子不小心將一壺美酒打翻在桌,以為張燕燕在說他,轉過臉,厲聲喝道:“小姑娘,你這話是說我嗎?”

張燕燕很是奇怪,這世間真有往自己臉上貼金的人,不屑地回話道:“從未謀麵,且不相知,我幹嗎要說你。”

男子見燕兒長的實打實的美,心中怒氣瞬間**然無存,嬉嬉笑笑走了過來,道:“這不是見過了嗎!要不晚點再見見,保你一見傾心,再見癡迷。”

蕭若雲聽不得這等粗俗言語,朝白玉天埋怨道:“說了這地兒不好,你偏要進來。”

男子樂樂一笑,道:“蕭女俠,出門在外,就這地兒好,要什麽有什麽。男人要女人,用錢買就行;女人要男人,免費贈送。”

張燕兒很是不悅,道:“白大哥,我們走吧。”

白玉天淡淡一笑,朝漢子說道:“這位大哥,吃喝有座位,用不著隨意走動。”

漢子看向白玉天,見其長相清秀,眼光和正,實實在在一書生模樣,就不應該選擇‘浮萍客棧’投宿,更不應該與美人同桌吃飯,好聲問道:“小兄弟,你可能文善武,能喝善飲,懂得欣賞美?要是不能,這兒怕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白玉天笑答道:“能文,不會吟詩作對;善武,不會恃強淩弱;能喝,量小非君子;善飲,無度不丈夫;至於欣賞美嗎,到目前為止,沒一個漂亮的女人說過喜歡我。不知道是姑娘們的眼光有問題,還是自己口味太雜,讓人生厭。”

漢子小哼一聲,道:“人家既不喜歡你,那你還待在她們身邊幹嗎?”

白玉天道:“不喜歡有何關係,隻要不討厭就行。”

“這是你說的,不喜歡沒關係。”漢子一屁股坐了下來,來了個四麵合圍。

白玉天微微搖了搖頭,道:“這位大哥,撒無賴不是很好。”

漢子朝四圍一個張眼,道:“你們說,我撒無賴了嗎?”

全場哄笑有聲,有的大喊道:“要說你西門俊撒無賴,豈不冤枉了好人。”

西門俊回過頭來,道:“小兄弟,聽到了沒有,借個桌子吃飯,不算撒無賴。”

白玉天左手將額頭摸了摸,右手將眼睛搓了搓,對著大堂的天空大聲喊道:“老板!”

“來了...來了...”一個甜美的聲音從後堂傳了來,好生性感,極為肉麻,太過溫柔。

張燕兒將聲音聽了進去,兩個耳朵兒立馬軟綿了下來,原來女兒家的聲音還能這般嬌媚、柔順,真好聽!心想,自己要是能擁有個五六成,日後就不怕沒人聽自己說話了。

耳朵邊的餘音剛消散,一年輕女子嫵媚在眾人的視野中,好如一朵永不願意敗謝的牡丹花,嬌豔美麗,芳香撲鼻,沁人心扉,暖人心田,攝人魂魄。

白玉天一個招手,道:“老板娘,這兒呢。”

牡丹花走了過來,微笑著問道:“怎麽了,客官?”

白玉天道:“老板娘,這漢子說他晚上可以免費贈送,問你們女人要不要?”

牡丹花笑道:“別人出千兩黃金,問我要不要,我都不要,何況是免費的。”

言語一出,全場迎來一片歡笑聲,蕭若雲母女也沒能忍住。

旁邊一桌一漢子喊話道:“西門,可以啊,免費贈送都沒人要。”

西門俊一個氣悶,站起身,對著說話者就是一飛鏢擊打過去。

那漢子也不示弱,用筷子夾住飛鏢,隨手飛來一雙筷子。

西門一躲,筷子朝著張燕兒的腦門射去,若不加以阻止,燕兒就要受其害。

白玉天剛想出手,見老板娘的衣袖一舞,將手縮了回來。

老板娘將筷子在手裏掂了掂,朝西門說道:“西門俊,我這裏的規矩你是懂的。”

西門俊見事兒鬧大了,連忙賠禮道:“在下魯莽,望賽老板見諒。”

開門做的是生意,隻要沒出什麽事,能帶過去就帶過去。老板娘看了客人們一眼,見無人想著趕西門俊走,對西門俊說道:“西門俊,你該道歉的,是她們倆。”

西門俊轉向蕭若雲母女倆,賠禮道:“剛才多有冒犯,還請見諒!”語氣極為誠懇。

江湖行走,麻煩事多,若事事計較,豈不累壞了自己。

白玉天見蕭若雲母女倆沒有怪罪的意思,代言道:“西門大哥,去吧,她們早原諒你了。”

西門俊朝蕭若雲母女倆雙手一拱,道:“多謝!”跨步走開,回歸本位,端起酒杯,跟同伴們對飲起來,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老板娘細看了白玉天幾眼,好生麵熟,微笑道:“公子打那裏來,往那裏去?”

白玉天將老板娘的目光吸入眼球,答道:“打鄱陽湖來,往鄱陽湖去。”

老板娘微微一笑,道:“叫酒了沒有?”

白玉天答道:“還沒有。不知你這兒有何好酒?”

老板娘笑答道:“汾酒,西鳳酒,瀘州老窖...應有盡有。但客人叫得最多的,也就‘一壺春’,‘月落泉’。”

張燕燕歡聲道:“老板娘,‘一壺春’,‘月落泉’,那是什麽酒?”

老板娘笑答道:“小妹妹,‘一壺春’,思念情人喝;‘月落泉’,思念家鄉親人喝。”

白玉天問道:“老板年,於你來說,是一壺春好喝些,還是月落泉好喝些?”

老板娘溫溫一笑,輕聲答道:“酒嗎,愛喝者好喝,不愛喝者難喝。”

白玉天道:“那你是愛喝者,還是不愛喝者?”

老板娘哼哼一笑,道:“春來花發,愛喝是苦;葉落歸根,不愛喝也是苦。”

白玉天送給老板娘一個溫馨的目光,道:“那一樣來一個吧,苦甜參半。”

老板娘將喜氣的眼神還了回去,歡聲道:“好。”跨步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