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七分

張燕兒吃過兩口麵條,偷看了白玉天一眼,按捺不住好惡之心,讚美道:“以現在這般模樣,叫個玉麵郎君,勉勉強強。”言語落,見白玉天抬頭,趕緊低頭吃麵,麵條酥軟香脆。

“誰叫玉麵郎君?”

一個人影從大門口閃了過來,一把抓住張燕兒的小手,對著張燕兒厲聲問道。

白玉天見是一年輕男子,看似很有修養,於是放下筷子,溫言道:“她一個姑娘,絕不是什麽玉麵郎君,快些放開,別弄疼了人家。”

青年男子將白玉天看了一眼,對著外邊喊話道:“把那店家帶進來,看看是不是這小子。”

蕭若雲將青年男子一瞧,正是昨日在樹林中將自己丈夫帶走的那個年輕人,長相雖不賴,卻比旁邊這位白公子少了一樣好東西,一份看得見的友善。

還沒等張燕兒叫出一聲“痛!”,兩個大漢就架著成記小酒館的店家走了進來,將老辛往桌子邊一推,快速往白玉天身旁一站,生怕煮熟的鴨子飛了。

老辛站正身子,一臉歉意地說道:“白公子,對不住了,他們拿我老婆孩子說事。”

白玉天見老辛的臉蛋青一塊紫一塊,那有不原諒的道理,道:“大叔,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總是會來,你沒有對不住我。”

青年男子鬆開張燕燕的小手,對白玉天問道:“小子,可是你殺了那‘陰山二老’?”

白玉天隨口應道:“你覺得是就是不。”

青年男子轉過臉,朝張夫人母女倆看了一眼,道:“小子,你若不想蕭女俠跟她女兒出事,以後就乖乖地為我們做事,過往恩怨一筆勾銷。”

白玉天站起身來,朝青年男子嗤嗤一笑,道:“若我...既想她倆無事,又不為你們做事,當如何?”

旁邊兩個漢子一聽,寒光四眼,一人一掌朝白玉天招呼過來。

白玉天雙掌一個迎接,兩人瞬間飛了開去,掉落在兩張飯桌上,將碗碟、茶壺砸了個粉碎,左手握著右手,好像右手都斷了。

客人們一見,慌忙逃命而去,生怕走慢了,小命不保。店家心底連連叫苦,又不敢追趕客人,隻好苦言道:“我的飯錢啊!這下虧損大了。”同著店小二躲到樓梯後,生怕自己一個不幸運,趕上這無妄之災。

青年男子見白玉天隨隨便便一個出手,兩個手下手腕齊斷,驚悚不已,連忙想到去捉拿張燕兒以做要挾,不料人已在五尺開外。

原來,蕭若雲見雙方動起了手來,生怕女兒再度被擒,牽著張燕兒,走離了桌椅。

青年男子哪會就此罷休,連忙一個縱步朝著張燕兒追了上去,左手手掌剛要碰到張燕燕的衣服,白玉天已然趕到。見白玉天一掌拍來,實不敢怠慢,鬆開張燕兒的衣袖,全心全意一掌對上。

手掌相交,瞬間彈開,青年男子彈飛五步,白玉天後退兩步。

兩人靜住,大堂門口衝進來七人,頭罩著黑布,清一色的黑袍,瞬間來到青年男子身後。

白玉天見敵方人多勢眾,個個都是好手,不敢輕舉妄動。心想,一旦交手,自己是可以自保,但這對母女絕對是虎口裏的羔羊。到那時,救,陷入泥潭,捉襟見肘;不救,有失江湖道義,非好漢所為。見領頭的青年男子有好幾分色相,趕忙拿出話來:“相逢就是有緣,未問公子高姓大名?”

剛才一掌,青年男子略輸半分,對白玉天心存幾分敬畏,不敢貿然出手。心想,再打下去,就算憑人多取勝,也會折損好幾個幫手,不宜硬拚,日後再做計較的好。溫溫一笑,答話道:“在下趙玉恒,公子高興大名?”

白玉天趕忙迎上笑臉,道:“在下白玉天,見過趙公子。”

趙玉恒右手邊的一蒙麵好漢插話道:“公子,我們人多,跟他囉嗦什麽,拿下便是。”話未說完,一掌朝白玉天身前的店家老辛擊打過去,直有取其性命之氣勢。

恃強淩弱,傷及無辜,非好漢所為。

白玉天好生氣惱,快速用左手將老辛往後一拉,右手一掌拍出。

眾人隻聽到“喳”、“喳”、“喳”三聲,那漢子被震飛開去,落在大廳門口的牆上,掉落下地,嚎嚎大叫,身後牆上留下一條血跡。

張燕燕定眼一開,額頭上的冷汗嚇出兩顆,慌忙躲到母親蕭若雲的身後,生怕那漢子的鮮血會濺到她身上。原來那蒙麵人的手臂脫了,手臂骨從背後的衣服裏伸出了一小節,極為恐怖。

六個黑衣人見同伴致殘,迅速將拳掌伸出,要為同夥報仇。

趙玉恒右手舉起,扇子一擺,對著白玉天拱手道:“白公子,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你連傷我五名手下,日後定當討教。”

白玉天朝趙玉恒一個拱手,道:“恕不遠送!”

趙玉恒帶著六個黑衣人轉身出得客棧,三個折損了手臂的黑衣人緊跟其後,逆風而行。

白玉天見強敵遠去,總算鬆了一口氣,坐到飯桌邊,吃起麵條來。

蕭若雲母女倆坐了過來,見麵碗裏有了灰塵,朝躲在樓梯後的店小二喊道:“小二哥,給我們再來三碗雞湯麵,要快。”

店家老辛聽著三碗麵,知道自己有一碗,便在白玉天的左手方位坐了下來。

蕭若雲道:“辛大哥,家裏的老婆孩子還好吧?”

店家老辛道:“還好,一點點皮肉傷。白公子,張夫人,今日這事,也是沒有辦法......”

白玉天打斷店家的話來:“大叔,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該道歉的是我。”

三人一聽,很是意外,天下竟然有這等邏輯!真不愧是個破乞丐,被人欺負慣了,什麽事都可以找到為他人著想的理由。

店小二端來麵條,張燕兒見白玉天的麵碗滴水不剩,小聲問道:“你還要來一碗嗎?”

白玉天自問不是個吃貨,道:“飯吃七分飽,健康活到老。”

蕭若雲、張燕兒、店家老辛三人輕輕一笑,連忙拿起筷子,爭先恐後地吃了起來。

吃完麵條,蕭若雲到櫃台付完飯費跟住宿費,出得客棧,話別成記小酒館老辛,牽著女兒,跟在白玉天的身後,朝著西邊的龍虎山莊尋去。

一路上,白玉天穿著清新,沒有了異味,蕭若雲母女心情舒暢,話語兒不停。花兒美,摘朵花;草兒茂,拔株草;樹兒壯,抱抱樹;一條溪水流過,問問水裏麵有著些什麽魚兒。

白玉天在外邊流浪近一年來,男人交往了不少,跟漂亮的女人靠的這麽近,還能有說有笑,頭一遭。心情自然愉悅,笑容從未落下,美美一個風流少年,美不勝收。

張燕兒好男人見過不少,像白玉天這種言語風趣、心地純潔、武藝高強,從不恃強淩弱,還不關心外表的青年男子,頭第一次見到。心兒嚐著鮮,無意識地從心底深處生出了幾分好感,要不是有母親在身邊,她真想問問:“白大哥,你娶妻了沒有?”

三人走過一片農田,踏過一座石拱橋,來到一個山坳口。

張燕兒一個高興,跑上小山頭,看著遠處那迎風晃動的綠波,喜樂不已,大聲喊道:“媽,快來,這裏的風景可好看了。”兩眼喜氣盈盈,無限放大,從眼睛裏散發出來的彩光,照得前邊的山地金燦燦一片,鮮花盛開,青草瘋長,閑適自然。

蕭若雲一眼看去,張燕兒站在夕陽裏,霞光落滿全身,秀美的臉蛋光彩照人,溫柔的曲線綿延萬裏,像極了一朵正在綻放的牡丹花。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不知不覺間,溫潤的眼睛濕潤了來,兩顆帶著彩光的珍珠掉落在路邊的花草上,清脆有聲:“一入紅塵歲月催,癡情兒女江湖老。莫道來年花再開,記恨三月暮春時。”

風景再好,還得有人來欣賞。

白玉天見蕭若雲的眼神犯著難,連忙送上兩絲善意,道:“你們在這裏等我一下,我想去方便一下。”話音說完,騰空躍起,朝著一片林子深處飛去,三兩下就沒了身影。

蕭若雲淡淡一笑,朝著女兒待著的小山頭飛騰而上,轉瞬間就跟女兒依偎在了一起,一起觀看著落日下的美景,喜樂一身,煩憂全無。

那是多麽柔和的一份美麗,攜帶著天地間的一切靈秀,溫溫善善,朦朦朧朧,看得母女倆熏熏醉醉,忘記了她們還得趕路,還得找個地方過夜。

白玉天放完水,整理好衣裳,腳一登,騰空而上,立於一顆大鬆樹的頂端,望著夕陽下的母女倆,心裏生長出無限的溫柔,綿軟的內心深處,好像正喝著一壺蜂蜜,那無以言傳的柔情占滿了整個身心。原來,美人觀賞風景,更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由於內力深厚,白玉天的聽覺好到了極點,清清晰晰地聽到,一陣忙亂的馬蹄聲正朝這邊傳來,最少有三十來匹馬在奔馳。回轉頭,往東邊一看,黑壓壓的一片人影,閃動在橙紅色的夕陽下,向著這邊奔騰而來,氣勢威威,不可一世。

怕又是一個‘來者不善’,從鬆樹上輕輕地降落在地,幾個縱步,來到母女倆的身旁,溫言道:“那邊來了好多人,不知道是幹什麽的。要不避一避,免得耽誤了行程。”

蕭若雲朝著東邊一看,見過那浩浩****的馬隊,心裏也覺得避一避的好。牽著女兒,走下山頭,行走於下邊的山地間,以芳草鮮花為鄰,跟蜜蜂蝴蝶為伴,步子輕盈,喜氣盈盈。

白玉天緊跟其後,見著那一道道美麗動人的景色,春心**漾,時不時來個遙相呼應,為她倆喝個彩,點個讚,歡言笑語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