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媒介

妙義法師行走在死亡的邊緣,淡淡一笑,微微說道:“委曲求全,違心違願,還是不能善終!可見人的一生,遇水搭橋,逢山開路,初衷不改,砥礪前行,方為上上之策。阿彌陀佛!”

馮世海道:“妙義,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此時不去,惡業何休?”

趙明浩奄奄一息,幾經掙紮,半做起身來,對著東南邊那個家的方向送上一個美麗微笑,微聲說道:“妙義,竹老翁,少年心不死,不待老態鍾。今日把家回,來生早出門。”

三人淚珠滴落,心中那股快意恩仇的**瞬間燃燒起來,不約而同地幻化成一股暖流,隨著身體流出來的血液一起灑落大地,迎來蒼蠅嗡嗡有聲。

誰在望著我?誰在盼著我?誰又絕望著我!

讓我吞噬孤獨,勇氣駕馭憤怒。身後有人耳語,難聞甜言蜜語。

茫茫人海中,風隨我情動。天涯路遙遙,心正身寒孤。

同行有誰共?孤雁在雲中。莫歎人無情,七尺劍一身。

懲惡揚善?委曲求全,誤導一生。

生命有讚歌嗎?那是生命如火!

生命有哀歌嗎?那是生命如草芥,棄之可欺。

在生命彌留的那一刻,三人終於唱出了自己認為最為美好心聲:“老拙穿衲襖,淡飯腹中飽;補破好遮寒,萬事隨緣了。有人罵老拙,老拙自說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涕唾吐臉上,隨他白幹了;你自省力氣,他亦無煩惱。”

歌聲裹著淚水,淚水夾著歌聲,同著三個沒用的軀體一起平攤在地,瀟瀟灑灑而去。

白玉天迎著微弱的歌聲飛來,躍下樹梢,奔了過去,隻看見三雙難以瞑目的眼珠一動不動,心中悔意頓生,自問道:“是我害了他們嗎?”隨著走了過去,幫三人合上眼瞼,自答道:“不,不是我害了他們。是他們定力不夠,讓那委曲求全害了他們。都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應當隨緣而就,隨緣而盡,強求不得。”

江湖,江湖!

前者落敗,後者跟來。

趨之若鶩,難分勝負。人聲鼎沸一路。

白玉天用寶劍在花草地上挖了三個坑,將妙義法師弘道隆、龍川大俠趙明浩、竹老翁馮世海三人的屍體埋了,每一個墳堆前配上一塊木製碑文,上麵簡簡單單地刻上三人的名字。一切處理停當,對著三個土堆鞠了一躬,走向了胡家莊。

胡家莊裏,比武招親的擂台好生熱鬧,嘈雜聲驚動了半個莊園。

白玉天走近擂台,放眼一望,台上站著趙玉恒跟卓一飛,台下有著好些陌生麵孔,甚至還有些人穿著官服,身為不解。見張燕兒迎了過來,輕聲問道:“擂台上是怎麽回事?”

張燕兒小聲答道:“那郡守說他接到線報,胡家莊聚眾生事,以武犯禁。胡莊主據理力爭,說是比武招親,純屬小人用心險惡,誣蔑陷害。那郡守大人好似很樂意聽到這樣的言語,願做個大好人,代為主持比武招親一事。結果那些前來求親的青年才俊好看不中用,三兩下就被那個趙玉恒給打下了擂台,收拾的一幹二淨。卓大哥為了青姐姐,便上台打擂了。”

“不行,卓一飛內傷未愈,不是趙玉恒的對手。”白玉天道雙腳輕輕一點,朝著卓一飛的身邊飛去,像極了一隻天鵝。

卓一飛見白玉天上得台來,很是不爽,道:“這是比武招親,沒你什麽事,下去。”

白玉天懶得理他,對著趙玉恒說道:“趙兄,我對胡家燕青小姐仰慕已久,今兒能不能給個機會,公平競爭一下?”

趙玉恒對白玉天的武功心有餘悸,朝著台下的秦浩明望去,好讓他幫自己做個參考。

秦浩明深知白玉天剛才跟弘道隆三人格鬥時傷了元氣,就算贏了趙玉恒,也將是傷上加傷,自己再偷偷出手,定能取下白玉天的小命。想到此處,對趙玉恒點了點頭,示意他接下挑戰。

趙玉恒見秦浩明點了頭,回話道:“白兄,胡家既是以武選婿,你又有如此興致,我若不成人之美,顯得不近人情了。”

白玉天對著卓一飛好好看了一眼,友善的眼神好像在說道:“你先下去,等我將趙玉恒趕下了擂台,你再上台來要回你的胡家燕青。”

卓一飛本就打不過白玉天,對能不能贏下趙玉恒也沒信心,隻好順了白玉天的意願,做出讓步,躍下擂台。

白玉天見卓一飛下得擂台,對著趙玉恒說道:“趙兄,刀劍無眼,要不我們在拳腳上爭個輸贏。”

趙玉恒才不中計,答道:“白兄,胡家燕青小姐美若天仙,動拳動腳有失風雅,還是來個君子論劍合適些。”

台下的郡守大人一聽,大聲發話道:“拳腳乃抓豬抱羊的伎倆,不可玷汙了才子配佳人的彩頭,當以君子論劍。”

趙玉恒聽之,趕忙向郡守大人回禮道:“大人放心,胡家燕青小姐美貌端莊,小生定不會用那抓豬抱羊的伎倆來玷汙這份傾慕之情。”

郡守大人笑道:“趙公子不愧熟讀聖賢書,知禮數,明事理。”

白玉天本就無所謂用什麽來比試,隻求將趙玉恒趕下擂台,讓卓一飛跟胡家燕青來個有情人終成眷屬,但還是讓人見到一臉不情願。

趙玉恒道:“白兄,你不會連這點禮數都不懂吧?”

郡守大人道:“那後生,你若連這點禮數都不懂,那就下來,免得委屈了胡家小姐的那份美貌。”

白玉天轉過身,對著郡守大人行禮道:“大人,刀劍無眼,若是有個失手,或有個誤傷怎麽辦。請大人先示下。”

郡守大人道:“刀劍無眼,隻要不傷及性命就行。”

白玉天聽過,在擂台上一個走動,對著台下大聲喊話道:“各位朋友,煩請你們做個見證。郡守大人剛才說了,擂台之上,刀劍無眼,隻要不傷及性就行。”

古槐站了出來,大聲喊話道:“大夥兒都聽到了,你盡管比試就是。”

張天昊大喊道:“我張天昊做第一個見證人。”

其他人見張天昊如此大聲,便也附和起來,叫喊聲一片片。

秦浩明聽過眾人的叫喊聲,才知道上了白玉天的當,對著郡守大人看了一眼,就想讓他將剛才的言語收回。

郡守大人何許人,在這些江湖草莽麵前,代表著朝廷威嚴,豈可朝令夕改,對秦浩明的訴求視若無睹。

卓一飛見白玉天狡猾奸詐,已得償所願,大聲喊話道:“你們倆到底動不動手,我還等著上台呢!”

趙玉恒見事已至此,多想無益,便來個先下手為強。寶劍出鞘,一招“白浪翻滾”使出,三道劍影好如三朵浪花,層層疊嶂,滾滾向前,朝白玉天送去。

白玉天後躍一步,桃木出鞘,一招歲寒三友回禮。三朵梅花跳上浪尖,一個下壓,三朵浪花化於無形。

趙玉恒開局不利,戾氣漸生,劍鋒一轉,劍尖下撩,一朵梨花壓海棠,劍尖對準白玉天的跨下疾刺,話盡侮辱之意。

白玉天見招拆招,一劍“月來風雨日來晴”使出,順理成章地撥開趙玉恒的劍身,還之一劍,不見風雨隻見晴。

趙玉恒羞憤難當,左跨半步,劍尖上挑,一招‘噎塞春咽喉’刺向白玉天。

白玉天不慌不忙,兩劍齊發,回敬一招‘雙蝶事光輝’,一劍格擋,另一劍直逼趙玉恒的胸膛,疾如迅風。

趙玉恒見不能躲避,趕忙收劍回擋,順勢往左前方跨上一步,劍尖下沉,刺向白玉天的小腹。

白玉天也隨之左跨半步,順勢而進,擋開趙玉恒的劍鋒,劍尖上挑,直逼趙玉恒的右臂腋下。

趙玉恒側身躲避,左腳向前跨上一大步,回手一劍直指白玉天的腰間。

白玉天早有防備,身隨步走,劍隨身遊,往前一靠,劍身不多不少地擱上趙玉恒的肩膀,劍鋒靠上了趙玉恒的脖子。

趙玉恒真心感謝白玉天沒有將劍刃往他的脖子上割去,丟劍認輸。

白玉天見趙玉恒雖心地惡毒,卻很講輸贏之道,快速收劍入鞘,多少給他留幾分顏麵。

趙玉恒見白玉天退開,撿起寶劍,行禮道:“多謝白兄讓我無傷而敗。”

白玉天笑道:“那裏那裏,趙兄求勝心切,而我對胡家燕青沒半分男女之情,因而從容不迫,硬撿了幾分便宜。”

趙玉恒見白玉天如實相告,心情好上幾分,微笑道:“白兄無須過謙,趙某輸的心服口服。公子的劍法圓轉如意,連綿不絕,已臻化境,真正做到了以靜製動,反守為攻。趙某的劍術若想達到公子今日這般境界,怕是再練個二三十年也不一定能如願。”

白玉天笑答道:“多謝公子誇讚,實不敢當。”

趙玉恒手一拱,道:“白兄,後會有期。”

白玉天手一拱,道:“公子慢走,後會有期。”

趙玉恒躍下擂台,揚長而去,秦浩明叫都叫不住。

卓一飛躍上擂台,手一拱,道:“白兄,是真打還是假鬥?”

白玉天笑道:“真真假假,你自己選。”

卓一飛一本正經地說道:“娶妻生子,成家立室,樣樣求真,來不得半點虛假。”

白玉天桃木出鞘,拱手道:“請!”

卓一飛寶劍出鞘,一招“白虹貫日”**,迅疾如風。白玉天左閃半步,反手一“鳳凰來儀”將卓一飛的劍身順勢一拉,順勢一招“一線峽穀”直逼卓一飛右臂腋下。

卓一飛一驚,急速回劍格擋,順手一招“乾坤倒懸”直逼白玉天小腹,形如急流直下的瀑布。白玉天後退半步,一招抽刀斷水阻擊,順勢劍走輕靈,一招“弱水三千”送過去數道劍影,虛虛實實。

卓一飛真情流露,隻取一瓢。認準劍風,還之一招水滴石穿,送給白玉天一道七連珠。白玉天迎風而進,一招龍生九子回禮,吞下七連珠,外送一招太極生兩儀。

卓一飛反用二龍戲珠,劍身左右一閃,中門直入。白玉天假裝不敵,丟劍自保,雙掌夾住卓一飛的寶劍,內力灌注劍身,一震。卓一飛虎口發麻,寶劍離手。

台下郡守大人見之,大喝一聲:“那個不懂禮數的,你敗了,滾下來。”

白玉天怒色一臉,撿起桃木劍,躍下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