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迷途有返

白玉天答道:“大師,你也想試試嗎?”

和尚自問擋不住這快如閃電般的一劍,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看向黑衣人。

黑衣人心想,練就絕世武功並非一朝一夕之功,這小子昨日還技不如人,就算有神相助,僅過一晚就能超越自己,絕無可能。於是手捏銀針刺向白玉天的太陽穴,出手迅捷無比。

白玉天預感難以躲閃,後撤一步,對準黑袍人持針的手掌疾刺一劍。黑衣人以針化杵,撥開白玉天的劍鋒,迎風而進,一針紮向白玉天持劍的手臂。白玉天劍身回抽,割向黑袍人持針的手腕,身隨劍走,往後跨上一步,以長拒短,跟黑袍人保持好距離,利用好一寸長一寸強。

黑袍人看出了白玉天的心思,趨步速進,以攻為虛,以守為實,意在拉近距離,好讓銀針發揮出近身傷敵的優勢,一寸短一寸險。

白玉天為了不讓長劍變成廢鐵,也想讓黑衣人的銀針無用武之地,不管黑衣人直線進攻,還是左右迂回,每出一劍都選擇平刺,拒敵於五尺之外。

幾十個回合下來,白玉天劍劍平刺,堅持住五尺防線,黑衣人伸手再好,就是近不了身,局麵僵持不下,誰也傷害不到誰。

場上的看客們分成兩派,一派對白玉天的防守得當叫好,一派為黑衣人的無可奈何難受。

黑衣人見白玉天狡猾至極,實難得寸進尺,喚來九個同伴相助。

十人對戰一人,白玉天左右需兼顧,前後需抵擋,一時忙不過來,讓黑衣人靠近身來,有了可乘之機,臉上、肩膀、手臂都被銀針紮中,險些要了小命。

謝慕白等人看不過去,加入到戰圈之中,場麵頓時亂做一團,時不時有人倒地。

黑衣人身法詭異,謝慕白等人有著教訓,不求交戰黑衣人,以拿下其他江湖漢子為己任,很快就贏得了戰場的主動權,將九個受傷的漢子團團圍了起來,隻差再進一步將其拿下。

白玉天對戰黑衣人,不求進攻傷人,隻求防守不受傷,將黑衣人拒之五尺之外。

黑衣人見進不能拿下白玉天,退可以幫同伴解圍,於是舍近求遠,放棄攻擊白玉天,抽身開去攻擊謝慕白、鮑大雷等人。

謝慕白等人自問不是黑衣人的對手,選擇避而遠之,讓那九人擺脫了被圍困的險境,獲得了自由。

白玉天自問憑現在的本領拿下黑衣人就是癡心妄想,便也放棄了進攻。

黑衣人自知拿下白玉天等人等人絕非易事,為求不泥足深陷,難以自拔,想到了來日方長,朝九個同伴說道:“你們先撤。”

九人也覺得撤退是最好的選擇,話別黑衣人,揚長而去。

白玉天見黑衣人有了撤退之心,不加挽留道:“慢走,不送。”

黑衣人竹籃打水一場空,心有不甘地慢步後撤,防著白玉天用一線背後針暗算偷襲。等到有能力躲避掉白玉天的一線針時,才縱步躍起,奮力追趕同伴而去,須臾間消失了蹤影。

一場大戰過後,一死多傷,哭泣有聲。

鮑大雷見之,極為難受,將胸腔間沉積已久的憤懣發泄了出來:“謝老頭,要我說你什麽好。為什麽急著將孩子趕走,難道他多住一晚就能吃了你個九七九八,能將你吃窮了不成。還好孩子折返了回來,不是在場的人今日別想留下一個活口。”

謝慕白有苦難言,不容爭辯,也不想爭辯,朝白玉天問道:“你怎的知道迷途知返的?”

怎麽知道迷途知返的?這說起來話就長了:

他白玉天為擺脫張燕兒的跟隨,將修為傾注於腳掌之上,縱躍穿行於山林之間,三兩下就甩掉了張燕兒的身影。本可以放慢腳程,但想著考核一下自己這一年多來內力長進了多少,狂奔的腳步舍不得停下,轉轉相去十來裏山地。

縱步跨越一條溪澗,踐踏於一片鬆林之上,不經意間瞧見不遠處的地麵上有兩隻七彩山雞正爭鬥在一起,旁邊站著兩隻雉雞咯咯有聲地觀戰。出於好奇,淩空止步,峭立於樹梢之上,觀看起來。

那兩隻爭鬥的雉雞個頭碩大,英武不凡,僅幾個回合的交戰,就將敵手啄了個頭破血流。僅接著一番較量,分出了勝負,失敗者落荒而逃,勝利者樂享勝利,踩上了異性的脊背。見到如此一幕,他白玉天感觸良多,對它們勇猛地追求伴侶深感敬佩,也為同類相殘而感到難過。正打算縱躍前行之際,不小心見到了那隻落敗的雉雞去而不遠,時不時還往回走上幾步,好有一種不服輸、等著偷襲的跡象。

頓時心頭好像被什麽東西猛然隔了一下,很是在意地想了想,當回頭望向黟林山莊時,發現自己是放心不下黟林山莊裏邊的人。就怕黑衣人像那隻落敗的雉雞一樣,去而不遠,坐等可乘之機。為了求個心安,轉身照原路返回,一探究竟。

見西門清傷心欲絕,被複仇的陰影掩埋了全身,白玉天心中難受,走近了去。本想對西門清安慰幾句,陡然間卻發現歸海明死而未僵,肌膚鮮活,隻是沒有呼吸,懷著好奇搭上了他的手腕,幾個細微的感受下來,發現歸海明的胸腔間還留有一絲氣息。

歡喜過頭,推開西門清,將歸海明一把抱起,衝入莊園大廳,放到地上,拿來一個空茶杯,一劍劃破自己的手臂,流出大半杯鮮血,將歸海明扶著坐起,將一粒藥丸塞入他口中,將杯子裏的鮮血倒灌進去,來不及幫自己止血,坐到歸海明身後,雙掌印上他的後背,輸送起真氣來。

跟進來的眾人很是奇怪,但想著就算死馬當活馬醫,總好過見死不救。便也靜坐於一旁,靜觀其變,看看能不能有奇跡出現。

張燕兒見白玉天的手臂上的傷口血流不止,甚是難看,便找來金倉藥幫他敷上,找來幹淨的紗布幫其包紮好。輕手輕腳,情意濃濃,沒讓白玉天感受到一丁點不適。

一頓飯的功夫過去,白玉天滿頭大汗,歸海明紋絲不動,讓人極為憂心。

兩頓飯的功夫過去,白玉天臉色蒼白,歸海明有了呼吸聲,睫毛微微動了兩下,讓人喜笑顏開。

三頓飯的功夫過去,白玉天不僅臉色蒼白,還大汗淋漓,寒氣逼人,極為虛脫。在他撤掌的那一瞬間,歸海也蘇醒了過來,微弱的眼神裏全是感激之情。

張燕兒將白玉天攙扶到凳子上坐下,江瑩瑩送上茶水。西門清將歸海明攙扶到凳子上坐下,胡燕青送來茶水。

兩人都喝過幾口茶水,白玉天倍感太累,需要休息,借著張燕兒的肩膀起身,走向了張燕兒的臥房。白玉天朦朦朧朧,那知道這麽多,隻知倒頭就睡,謝謝都忘了說。張燕兒沒有介意,隻因她的心裏隻要白玉天沒傷沒病就好,其他的都可以不在乎。

西門清見歸海明極為虛弱,等他喝過茶水,將人背入臥房,幾句好言好語說過,歸海明一個精力不支,睡了過去。西門清守候一旁,不停地感謝天,感謝地,感謝白玉天這個小兄弟。

化除了一場危機,救回了不該死之人,眾人懷著美好的心情靜靜等待,等待著兩個熟睡中的好人兒人醒來,一起吃個晚飯,話個友誼。

世間最難受的就是等待。

幾十人靜坐一堂,鼻子對鼻子,眼睛對眼鏡,甚覺別扭。為了消除沉悶尷尬的氣氛,張口說話成了最佳選擇。

鮑大雷道:“謝老頭,今日這孩子殺無心道人的那一招劍法,可是白天宇的一劍無影?”

謝慕白道:“我怎麽知道,等孩子醒了你問他去。”

鮑大雷道:“謝老頭,我與雷振翔跟他白天宇沒有任何恩怨,你用不著有所顧慮。你跟白天宇是比試過的,天兒這孩子若使用的是泣血劍法,你不可能看不出來,有什麽好隱瞞的。”

謝慕白也知二十年前圍攻白天宇那一戰,他鮑大雷沒有參與,雷振翔也不夠資格參與。兩人近些年在江湖上雖有些張揚跋扈,但也行的端坐的正,並非邪惡之人。將兩人好好看了一眼,見其眼珠清澈,又將魏豹等人看了一眼,見其沒有什麽敵意,小聲說道:“殺無心道人時,憑那一趨一退的身法來看,十有八九是白天宇傳授的一劍無影。不過這僅是我的猜測,能不能做準,還得等孩子醒來進一步求證。”

鮑大雷轉向魏豹:“魏豹,你們兄弟喚白玉天為公子,想必白玉天是白天宇的兒子了?”

魏豹有著警惕之心,反問道:“鮑大俠,你弄清楚這些到底有何意圖?”

鮑大雷笑答道:“我能有什麽意圖。不過想著今日那黑衣人武功奇高,身法詭異,銀針在手無人敢近身。素心劍法已毀,就盼著泣血劍重現江湖,殺死黑衣人為武林除此大害。若白玉天這孩子是泣血劍的傳人,豈不讓人內心可得到寬慰。”

正在這時,張燕兒挽著白玉天走了進來,魏豹等人起身相迎,問好聲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