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 遇師父一窩端
二人定晴一看,當場就傻。
“元朗?這什麽情況?”
沐雲薑驚呼叫出聲,摔得四腳朝天的竟是剛剛在將軍府暗算人的元大將軍。
“誰暗算我?誰?到底是誰?”
瞎了眼的元朗抹掉唇角的血水,在那裏大叫著,努力辨認著聲音。
蕭祁禦則看向元朗被擲來的方向,一個仙風道骨似的俠士雙手負背,飄飄而來,竟是……
他在認出來人之後,立刻神情一正,抱以一拳:
“晚輩拜見江天前輩。”
沒錯,來的不是別人,正在沐雲薑前世不曾再見過麵的師父:江天。
她立刻轉頭,和師父這張臉孔對視上時,露出了驚喜之色,正想撲過去撒嬌,跨了一步,卻又折回。
元朗掙紮著想從地上爬起來,而她第一時間就點了元朗的昏睡穴。
看著他倒地之後,她歡歡喜喜地撲向江天:
“酒鬼師父,這麽久了,你終於知道現身了……哎呀,真的是要把我想死了,來來來,必須抱一個……”
江天的頭發已經半白,著一身寬大的黑袍,腰際係著他的寶貝酒葫蘆,看到自己的徒弟要撲上來,竟很嫌棄地避了避:
“想我?嘴上說說的吧,這段日子以來,我隻看到你和那個野小子親親我我的,哪有半點想為師的樣子?”
最後還哼哼了兩聲。
沐雲薑抱了一個空,並沒有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回答得可振振有詞了:
“想念這種感情肯定是藏心裏的,要是我逢人就說,哎呀,我師父跑哪去了,我真的是太想他了,那不是成瘋子了嘛……哎呀,師父,別害羞,抱一抱嘛……”
這一次,她把人給抱住了,小小的臉蛋還在師父手臂上蹭了蹭。
“哎哎哎,臭丫頭,你都嫁人了,怎麽還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江天很是無奈地在她額頭上,小心翼翼戳了一下。
這個舉動,透著一種寵的味道。
“我在師父跟前,永遠是小孩子。長不大的那種。師父師父,能見到你,真的是太好太好了……”
她心裏是發酸的,雖然這個師父,從小到大都很冷清,對她的教養,好像也不怎麽上心,但是,也的確是他把自己教養成才的。
若不是他帶走她,她可能得在沐家長大。
也許會和姐姐們一樣,變得庸碌,而不會出落得如此有個性,有主見,有才華。
“行了,別蹭了……又想把鼻涕蹭我衣服上是不是?”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還有鼻泣。”
“那就是往我身上擦眼淚了。”
“我就擦了,就擦了。”
撒起嬌來的沐雲薑,嬌嬌軟軟的,可招人喜歡了。
這個時候的她,就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娃娃。
蕭祁禦看著不由得微微一笑,聰明起來嚇死人,撒起嬌來甜死人。
他喜歡這樣多變的她。
“等一下,師父,元朗是你抓來的?”
沐雲薑突然意識到了這件事。
“難道是你抓的?”江天又哼了兩聲:“不戰就逃,出去不要對人說,你是我徒弟!”
“不說就不說,反正你從來不讓我說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抓找元朗幹什麽?是不是你也要查容夕將軍的事。之前在春曉城,是你把冥樓的樓主打成重傷的吧……”
她立刻無比尖銳地反問起來。
“嗯,這麽多年以來,我一直在查當年那樁案子。直到三年前,我才聽說容夕可能尚在人間。其實之前我找過元朗,他咬死不肯回答,非說容夕是病死的。我還挖過容夕的墳——那裏隻有一包骨灰。”
江天長長一歎,目光則在蕭祁禦身上一掃而過,眼神卻是無比冰冷的:
“若不是他親生母親暗中算計,容夕本該是皇後之尊,怎麽可能落得那樣一個田地?”
這一刻,蕭祁禦能感受到一種森森冷的殺氣。
這一刻,他心下實在是有點擔憂啊,就怕江天出現會把媳婦帶走——很顯然,江天很不喜歡自己。
“打住,酒鬼師父,有一件事,咱們必須好好捋捋清楚:蕭祁禦是蕭祁禦,他母親是他母親,這是不能混為了談的。他母親傷害了容夕,但是他一直在守衛大涼。這能是一樣的嗎?重要的是,他是容夕將軍唯一的徒弟……”
她護夫護得那是毫不猶豫的。。
“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容夕收下的徒弟,你以為我會放過他嗎?早把他大卸八塊了。”江天又哼了一聲。
蕭祁禦連忙抱拳道:“謝前輩不殺之恩,還許阿薑嫁給我。”
江天卻冷嗖嗖望了過去:“我什麽時候答應把小丫頭嫁給你了?蕭祁禦,麻煩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沒來搞破壞,那是我根本沒空管你們那攤子閑事……”
沐雲薑一聽,忙往蕭祁禦麵前一所:“酒鬼師父,不許欺負我家郎君。這是我挑的男人,您不許搞破壞……”
江天聽了,翻了一下白眼,恨恨直叫道:“還真是女生外向。人家給你灌了什麽迷湯,你要這麽護著他,怎麽這麽沒良心?”
沐雲薑挑了挑眉:“他又沒做錯什麽事,反正,就是不準拿他親生母親做的事,找他麻煩。世上之事,冤有頭,債有主。如果非要母債子償,這些年,蕭祁禦為國征戰,已立下無數功勞,已經可以抵過了……”
“懶得和你這個一心向著自己男人的小沒良心爭。你閃開……”他把徒弟拎開,指指這個徒婿:“你,去弄輛馬輛過來,帶這老小子去一個地方……”
若不是他覺得自己拎著一個大活人跑起來費勁,也不會跟著這個徒弟過來。
“是。”
蕭祁禦馬上去租馬車。
沐雲薑趁這個時候,黏上去挽住了江天的手臂:“師父,這麽些年您一直在查容將軍的事,不知道查得怎麽樣了?”
江天斜了一眼徒弟,緊跟著輕輕一歎:“沒結果。起初我是在查阿夕為什麽叛國,後來我在查容夕的下落……這一查竟就這麽多年,查著查著,你長大了,我也老了,頭發都白了,卻還是沒能把真相查出來……我實在是愧對容三妹啊……”
話裏盡是深深的自責。
“這麽說,容將軍真的還活著?”
沐雲薑心頭燃起了希望。
江天望著天上的日頭,眯了眯眼:“我也希望她還能活著……所以,今天,我必須讓那老小子說出實情。”
“等一下師父,我有一個問題,已經疑惑很久了……”
“什麽疑問?”
“那個元朗娶容夕將軍,是因為喜歡嗎?”
對於這一點,沐雲薑是滿心好奇的。
江天卻冷冷一笑,“喜歡,呸,他就是為了報複,哪來的喜歡,喜歡一個人會把她害得人不人,鬼不鬼嗎?”
沐雲薑聽了,心不覺跳了好幾下,前世,她對這件事並不關心,現在,她卻很想弄清楚這裏頭的到底發生了什麽。
“師父,這裏頭到底有什麽隱情,您給我說說吧!”
“三言兩語是說不清的,回頭,有空了再說。”
江天解開腰際的酒葫蘆,又開始咪酒,眼神則是深深的,也不知在想著什麽?
少頃,蕭祁禦找來了馬車,他把元朗弄上馬車。
“小子,你到裏頭坐著去,我來駕馬車……”
江天這麽命令著。
蕭祁禦哪敢啊:“還是江先生坐車,我來駕吧!”
江天瞪了一眼,“少囉嗦,你知道我要把人帶去哪嗎?”
蕭祁禦想想也是,自己對這裏那人生地不熟啊,“那就有勞前輩了……”
他隻得坐到了馬車裏,看著靠到自己身上的小女子說:“江先生不喜歡我!”
小女子輕輕道:“沒事,你娶的又不是他。我喜歡就行了。”
這話,真動聽,蕭祁禦聽得心裏美滋滋的。
半個時辰之後。
這輛馬車來到了西城一處尋常園子,門口老早守著幾個穿著奇服的老頭,看到江天過來,就把正門開了,讓他們進去。
馬車停下後,江天跳下馬車,衝那三個老頭招了招手:“來來來,給你們介紹一下我徒弟……”
沐雲薑被拉了下去,麵對三個老頭,一通好奇地打量著,問道:“師父,他們就是海外三仙吧!”
“喲喲喲,這小姑娘,好眼力啊……沒錯,我們就是威名赫赫的海外三仙。”
一個白發老者,穿著紅袍,這大冷天的,卻露著一隻手臂,那手臂上纏著一金鞭。
一個紅發老者,穿著白袍,脖子上套著一個大項圈,背著一對玄鐵大寶刀。
一個金發老者,穿著黑袍,金發上掛著一串小骷髏頭,腰際別著一部奇怪的兵器,以前沒見過。
“這是地仙,這是天仙,這是鬼仙。他們都是海外高手,是我走遍千山萬山結交的朋友……”
江天簡單作了一番介紹。
沐雲薑當即抱了抱拳:“三位仙人好,我是小仙女沐雲薑。你們仙人們的未來……”
地仙聽著哈哈一笑,對身邊那兩個老頭說:“江老怪做什麽事都正經八百的,收的這個徒弟倒是又漂亮又伶俐,實在是叫人不喜歡也不行啊……”
“等一下,這個是徒弟,那個呢?長得挺白淨的。”天仙指了指蕭祁禦,雖然穿的是一身布身,但是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度,卻是普通所沒有的。
“回天仙前輩,那是我找的夫君。”
沐雲薑過去,把蕭祁禦拉了過來:“祁禦,認得一下,這是地仙,這是天仙,這是鬼仙。”
蕭祁禦連忙打了一聲招呼:“晚輩見過三罪前輩。”
“嘖嘖嘖,小姑娘還是很有眼光的,這對孩子,真是好登對……”鬼仙笑著過去,“我瞧你印堂發黑,來,讓我瞧瞧,哎呀,這是中了斷腸丹啊……可惜啊,活不久了……”
沐雲薑看著,目光一閃,看來這位鬼仙,是個精通醫術的能人異士啊!
“別理他了,等我把妹子找到,我就讓我徒弟休了這個短命鬼……小子,先把元朗這個老不死的帶進來……”
江天就是沒給蕭祁禦好眼色看。
蕭祁禦也不生氣,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哄好這位,否則,回頭他真要拆開他們夫妻,那就麻煩了。
沐雲薑被江天拉進了屋子,一進去才發現,元老夫人竟也被綁來了這裏,就連元景也在,也被掛在了這裏。
“師父,您什麽時候把元景也弄來了?”
沐雲薑一臉的吃驚。
江天不搭理,隻讓蕭祁禦把元朗給吊了起來,然後才道:“丫頭,剛剛你不是問我為什麽元朗出於報複,才娶下了容夕嗎?現在我就好好把其中的事,給你捋一捋……”
“白老頭,拿水潑醒他們……”
地仙當即就拎起一桶早就準備好的冰水,潑了上去,元老夫人就此悠悠醒來。
元景醒得最快,看到自己的父親,還有祖母都被吊在半空,又驚又急,叫了一聲:“祖母,老東西……你們……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把我們吊起來……”
“噓,安靜!”
江天涼涼一瞟,以手指在唇上按了一會兒:“你想知道的事情,很快,我就可以一五一十說給你知道了……”
他的目光緊跟著落到了元老夫人臉上:“老夫人,別來無恙啊……”
老夫人的眼睛也瞎了,她痛苦轉動著頭,努力辨聽著:“你是……江天?”
“沒錯。我是江天,我又來了。當年第一次來的時候,我說我要帶走容夕,是容夕不肯走。還以命威脅我,讓我離得遠遠的。
“那時我就說過的,容夕好好活著,我不會尋你們麻煩。容夕隻要有一個天長兩短,我一定會來找你們算賬的。”
江天的麵色一點一點陰沉下來,“結果,你們卻找人暗算我,害得我差點成為廢人。以為這樣我就不敢再進大齊,找你們算賬了嗎?
“三年前,我就來找了元朗,逼問他容夕的下落,他死活咬定容夕已死,還找了一幫人又想致我於死於。又被我逃脫了。
“這一次,我學乖了,元朗身邊那些身手詭異的殺手,已經盡數被我誅殺,你們欠下的債,總是要還的……”
沐雲薑聽著暗暗吃驚,原來當年師父帶著她四處流浪時,他傷得很嚴重,這傷竟是元朗找人傷的。
“江天,你要報仇,就衝元朗去,我們祖孫都沒有傷過你……冤有頭,債有主,你也算是名滿江湖的人物。怎麽可以禍及無辜?”
元老夫人又驚又懼地叫著,竟想和自己唯一的兒子撇清關係。
難道這就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即便是親骨肉也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