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平空失蹤

前世,沐雲薑曾在戰場上見過這位長著大涼人才有的魁梧身軀,坐在高高的戰馬上,能以一當十的將軍。

這個人,生的是一張陰鬱的臉孔,沒有笑容,整個人散發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殺氣。

沒錯,他殺人如麻,身上自帶殺氣。

這一世,她又見到他了,還是那麽的冰冷,今日是迎親,是以,他手上並沒有拿著他的青龍刀。即便如此,依舊殺氣騰騰——那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公主,這個人,就是我們大涼皇上最恨的那位第一將軍元朗……”

她挑起車簾一角,小心地告知於她。

“哦,就是他帶走了容夕將軍,然後還把容夕將軍折磨致死的,是不是?”

蕭玉黛湊過來看了一眼。這個男人生得真的是相貌堂堂。

沐雲薑點點頭,“是的。”

“你和三皇兄也是衝這個人來的吧……”

這個孩子真的是一個聰慧的姑娘,把什麽都看得透透的。

“對,我們就是想來查一查容夕將軍生死之迷的,這元將軍,回頭,我們得好好會一會他才好……”

蕭玉黛點了點頭,放下簾子時,一臉嚴肅道:“我也是衝他來的,所以,皇嫂,如果你們的計劃有什麽地方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開口。但是,你們具體查到什麽,也請一定和我說一下,哪天若是查清楚了,我又不能回大涼,煩請哥哥嫂嫂到陳王府上,和我母親說一說……”

“這是必須的!”

蕭祁禦肯定是要去見一見那位故人的。

當馬車停下,大齊的第一將軍在外麵恭敬地喚了一聲:“大齊威武大將軍元朗,奉皇上之命,在此恭迎大涼太平公主……”

蕭玉黛穩穩坐著,很是沉穩地應了一聲:“有勞將軍了。”

“臣下這就護送公主到皇家驛站休息。今日好生休整一晚上,明日,公主可攜同貴國的使臣前往金殿麵聖。”

元朗中氣十足地稟告著。

“如此安排甚好,煩請將軍前麵帶路!”

蕭玉黛應對得很是周全,聲音沒顫,氣勢沒弱,確有皇家公主的儀態。

沐雲薑衝她暗暗翹了一下大拇指,湊到她耳邊讚了一句:“很好,就這樣,別露怯。”

蕭玉黛點點頭,暗暗籲了一口氣,今天有皇嫂在,她膽子大了不少,以後,她要麵對的情況可能更為複雜,但既然做了這公主,她就隻能逼自己一把了。

馬車再次啟動,一刻時辰後,來到皇家驛站。

沐雲薑扶著公主從馬車上下來,瞟了一眼那個第一將軍。

想要知道真相,就必須把這個人綁了,好好嚴刑逼供,但是呢,此人的武功是不得了的。想要讓他吐露當年的真相,怕是難如登天的。

這個的武功,可以和師父比上一比,想要在金京城對他下手,唉,難以想像的難……

而這位第一將軍,因為她這一眼,本能地回瞄了一眼:這小婢子,雖生得嬌小,但眼神倒是淩厲。

之前,他得到消息,和親公主會在陳塘關暴斃,聯姻一事會告吹,結果,公主竟沒死,隻是身子偶感風寒,在路上耽擱了幾天,還是來了金京。

一個婢子的眼神如此犀利,看來那位太平公主絕非善茬。

*

入夜之後,沐雲薑照看著蕭玉黛洗漱好,還把明天麵聖可能遇上的問題都提點了一番。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蕭玉黛對這位傳說是個不識大字的新嫂子崇敬有加。

“嫂嫂,你怎麽懂這麽多?”

“錯,我知道個啥,都是你三皇兄叫人去探聽來的。我每天晚上過去你三皇兄那邊聽一些,回來就搬給你聽。好了,你好好睡覺,我又要去你三皇兄那邊了。”

“嫂嫂,你和皇兄真恩愛。”

可惜啊,她要留在大齊了。

像她這樣一個身份,怕是難在這裏尋一個像皇兄這般會疼人的男人了。

沐雲薑是看蕭玉黛上了床,才出來的,還叮嚀阿憐把房門關好,臨走把窗戶什麽的都查看了一遍。

如今他們已進了金京,有很多人都不想成了這門婚事,小心點錯不了。

其實,她本來是該陪公主睡在這裏的。

但是,蕭祁禦不讓。

他說了,出門在外,晚上,她得和他在一起——他不放心她睡外頭。

至於公主,那個阿憐也是會武功的,雖然差了一點,但總歸是得用的。再加上公主的寢殿外,全是他們大涼的人在巡夜。

所以,他堅絕不許她留宿外頭。

他說:“你白天已經一整天都在陪公主了,晚上必須陪我……沒得商量。”

沐雲薑覺得他挺黏乎的人,但基於她也想他,那就如他所願,夜夜同床共枕,感情自然是一日千裏。

嗯,好吧,其實他們還沒做了真正的夫妻。

他說:“得尋個風水寶地,安安穩穩地休整幾日,路上匆匆忙忙的,不夠莊重……我們的洞房花燭,就得好好的過。不可超之過急。”

她反正無所謂,受折磨的又不是她。

隻是,今日他們休息的皇家驛站有點大,出了公主的寢殿,她四處望了望,不確定蕭祁禦被安排住在哪間房間。

所幸,那家夥安排了阿索在公主的寢殿附近守著……

阿索一見到她,就把她領到了蕭祁禦的房間。

“想到什麽法子找元朗了嗎?”

進到屋內,沐雲薑看一人胡子、易了容的蕭祁禦正在**打坐,麵色不是很好看,都發青了。

她一驚,忙上去,扣住他的手探了探脈,才發現他的氣息很混亂:

“你怎麽了?”

“剛剛巡園,有個人想翻牆而入,被我發現了,追過去時,和那個人對了一掌,現在渾身發冷……我覺得對方好像使的寒冰掌……”

蕭祁禦看著很無力:“當年我妹妹也中過這種掌法。本來以為那是大涼朝中有人不容我於世上,現在看來竟是大齊朝中有人想致我於死地。可是當年,我隻是一個質子,為什麽有人想殺我?結果那一掌還打在了我那可憐的妹妹身上……”

沐雲薑不覺呆了一下,這麽巧的嗎?她當年也中過類似的什麽掌,小命險些丟了……

“可惜啊,被那個人逃跑了……”蕭祁禦悶悶一歎,身上冷得厲害:“不過,今天使這一掌的力量不大。可能是當年那人的傳人……”

“來來來,別想那麽多了,你先用被子蓋好自己,身上那麽涼,讓自己緩過來再說吧……”沐雲薑去給衝了一個湯婆子,塞到他懷裏。

一路南上時,沐雲薑一直帶著這個湯婆子,最近身上幹淨了,但是天氣冷,她怕冷,這湯婆子,她一直隨身帶著。

然後,她從自己懷裏取出幾個藥瓶,挑了其中一瓶,拔了塞子,倒出兩顆藥,塞到他嘴裏:

“服下,這藥是專治寒冰掌的。當年我中的寒冰掌可比你這嚴重多了。差點死掉。多虧師父找人把我治好了……

“放心,有我在呢。你這掌掌力小,今晚上給你拔一拔寒氣,明天就能好。這個藥,是我在煉製的加強版的去寒除濕的良藥……

“現在開始,我教你一套驅寒的心法,聽好了……”

她盤坐到床,把師父教的口訣傳授給了他。

行運三周天後,蕭禦祁果然覺得身上暖和了。

“如何?”

蕭祁禦睜開眼時,瞧見小媳婦盤坐在麵前,雙手支著下巴,好奇地問著。

“好多了,謝謝阿薑。”

“那你歇一歇。快鑽進被窩裏去。”

她忙催促他睡好。

他拉住她的手說道:“阿薑,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了……現在身在大齊,萬一被他們查到我們的身份,後果很嚴重……”

蕭祁禦刻意叮囑起來,這孩子做起事來,有時候是小心翼翼的,有時候是橫衝直撞的。

“知道知道。你乖乖躺好。”

她又去找阿索,尋了一些炭過來,將屋子烤得更暖和一點。

想到今晚上有人想夜探皇家驛店,心下不放心,她又去了一趟公主的寢殿,把阿憐叫醒,確定公主確睡得很香,她才又回了蕭祁禦屋裏。

清晨,蕭祁禦醒來,看到沐雲薑靠在床邊睡著了,但房內很暖和,她肯定是一宿沒睡,專門幫他看火盆來了。

他感覺身體已無礙,下床,把她抱起。

她睜眼看了看:“醒了?現在感覺如何?”

“沒事了。你好好休息一下。照顧了我一晚上吧!”他有點心疼。

“恐怕不行了,我得回公主那頭,今天得給公主梳一個好看的發式,大齊皇帝召見,我們的玉黛妹妹作為大涼的公主,儀容上麵不能失了公主的皇家氣度……”

雖然,她很想好好睡一睡,但可惜啊,還有正事要忙,“你要是沒事,也得起了。今天可不能賴床……”

“還早,就眯一小會兒!”

他隻想抱著她偷得浮生半日閑。

雖然他不曾嚐過君臨天下是什麽滋味,但現在,他卻體會到:從此君王不早朝,是怎麽一個心路曆程了。

“喂喂喂,你……怎麽變得這麽黏人呢?”

她挺無奈的。

但是,這樣的他,她卻無比喜歡的。

“你不想和我抱抱?”

好像有點肉麻。

“嗯,喜歡,那就再眯一眯吧!”

她嘻嘻了一聲,反過去抱住了他。他又變回暖乎乎的人體小火爐了。

抱著好舒服的。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頭卻傳來了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主子,出事了!”

聲音是發緊的。

是阿索。

本來,蕭祁禦還想親一下懷裏的小女人,聽到這樣一個聲音,隻能打住了,急忙坐起,挽起帳子,問道:“怎麽了?進來說話。”

他下了床,把床帳扶好。阿索知道王妃在他房裏,這麽急切地求見,肯定是外頭出了什麽事。

阿索走了進來,抱拳稟告道:

“主子,公主……不見了!”

這話一出,**的沐雲薑頓時驚愕地從帳子裏探出頭來:

“啊?不見了?怎麽會不見,昨夜後來我怕出事,還特意跑回去查看了一下,確定公在睡,我才又出來的。這才過了幾個時辰?再加上這個皇家驛站,裏裏外外都是巡夜的士兵,怎麽可能會不見?”

裏麵是大涼帶來的送嫁侍衛。外麵是大齊的人。昨晚上至少有三十來個人守著這院子。一個大活人,怎會平空失蹤?

“不知道。一早,公主的婢女阿袖過去敲門,阿憐開了門,兩個人去**查看,發現**空空的,公主常穿的衣裙也不見了。但阿憐是從裏頭把門上了栓的,窗戶也沒任何異樣的痕跡……”

阿索一臉凝重道:“公主就是從裏麵平空消失的……但昨晚上,我們的人就守在公主的臥房附近,並沒有看到有任何人出來過。阿憐也說,她一直在房內,肯定沒有人進來過……”

密室消失?

這太詭異了。

沐雲薑連忙從**跳下來。

蕭祁禦轉頭叮嚀:“把靴子穿上再跑。”

她又要赤著腳往外跑了,被他拉了回來,按下:“坐好,不急這一時半刻……”

阿索看到蕭祁禦給王妃穿鞋了——這恩愛勁兒,唉,真是沒臉看啊!

少頃,靖北王夫妻來到了公主下榻的房間,阿憐和阿袖跪在那裏,兩個人都害怕地直哆嗦。

在陳塘關,一個公主弄投湖了;來了金京,冒名的公主又平空失蹤了。她們這條小命還怎麽保得住。

好好的人,全被她們伺候沒了。

“阿憐,昨晚上我離開後,公主起來過嗎?”

沐雲薑看了一眼室內,所有窗戶都關得好好的,也沒有打鬥過的痕跡,便轉身看阿憐,詢問了一句。

“沒有。公主睡得很好。我就在邊上和衣睡著了……”

阿憐惶惶回答道。

沐雲薑走上去,探了其脈象,又四處嗅了嗅,空氣當中還飄散著一股子若有似無的暗香:“有人在房裏點過迷香。”

她到薰香爐那邊聞了聞。

昨晚上點的不是這個味道。

因為蕭玉黛說她這幾天睡得不踏實,所以,沐雲薑就親自去買了一種安神香,想讓她睡得舒服一點,明天她要見大齊皇帝,覺必須睡好,狀態必須得保持住。

“不對。這香不對,有人換過。這種香能讓人睡得死沉死沉的,醒來後口幹頭疼……”

她驚叫出來。

阿憐忙道:“對對對,奴婢現在就是這樣子的……”

可誰能進得來?而且把人帶走時,房門還是關著的,也沒驚擾外麵巡邏的士兵,這不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