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 審問褚安安

等褚安安見到了兒子,不等她喊出口,就被點了穴道。

這種見得著,卻又親近不了的滋味,最讓人抓腦撓腮。

而蕭祁禦要的就是想讓褚安安生出迫切再次見到兒子的心理。

所以,他立刻把她押到一間偏廂房,和沐雲薑一起開始了又一輪的審訓。

“你兒子呢,我們已經讓你見著了。活蹦亂跳著對不對,我和王爺就問你幾個問題。隻要你回答得讓我們滿意,這個兒子,我們今晚上就能還給你。”

“什麽問題?隻要你們把兒子還給我,我一定好好回答……”

看得出來,那個孩子就是褚安安的命,現在他們掐著她的命門,她隻能乖乖就範了。

“第一個問題:你和羅郡是什麽時候好上的?”

沐雲薑繞著她走了一圈,“如今羅郡已經死了,這個孩子就是羅郡唯一的骨血對吧……你要是把他給弄沒了,陰曹地府見著了羅郡,他肯定不會原諒你。連孩子都帶不好,你枉為人母……”

她故意這麽唬著。

褚安安一想到羅郡已經死了,不自覺就嗚嗚哭了起來,本來還想好好回答的,這會兒,看向蕭祁禦的眼裏全是恨意,恨不得撲上去吃他的肉,啃他的骨頭,嘴裏更是叫了起來:

“蕭祁禦,這都是因為你,若不是你,羅郡不會死……”

從這個反應看來,她應該不知道有兩個“羅郡”這件事。

“如果你不好好交代,那麽羅郡的兒子也會死……”蕭祁禦刻意表現得無比冷漠:“說,你們是什麽時候好上的,我阿母又是怎麽死的?”

不知為何,聽到第二個問題時,褚安安的憤怒收了起來,轉而扯出了一抹極其詭異的笑容:

“你覺得是怎樣死的?當然是被我活活勒死的。我老早就喜歡上羅郡了,可那老東西呢,卻非要我嫁給你。我和羅郡兩心如一,愛得死去活來。她卻讓我給你生孩子?憑什麽?

“憑什麽我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所以,我趁你離開,用一根繩子把那老東西活活勒死,就地埋了。

“你根本不知道她死的時候有多痛苦,還在那裏一直叫你的名字……”

猙獰的恨意令她的臉孔扭曲,醜到不堪入目。

“她養了你十幾年,你怎麽下得去手……”蕭祁禦氣得麵色發黑,恨不得上去一掌劈死這個毒婦。

“她是養了我,那又如何,誰阻止我嫁給我喜歡的男人,我就讓那個人不得好死……”

褚安安看向了他,臉上又浮現了一抹詭異的笑:

“你也不會有好下場。你害死我男人,會有報應的……哈哈哈,你自以為聰明,卻是這世上最愚蠢的人……”

不知為什麽,沐雲薑覺得她最後一句帶著他們解讀不了的深意。

為此,她嚼了好幾遍,可沒嚼出味來。

“褚安安,你和羅郡是怎麽認得的?”

沐雲薑把這個問題岔開,問了一個更有曆史性的問題,想從中獲得更多有價值的信息。

褚安安的情緒很大,似沒從剛剛那個問題所引發的憤怒中走出來。

沐雲薑隻能催了一句:“請你好好回答。如果你不能如實回答我的話,那麽,你的兒子可不會有好果子吃……”

褚安安磨了磨牙,隻能恨恨地再次回答起來:“廟會上認得的。我被人調戲,他跑出來幫我趕跑了那幾個地痞流氓。我與他兩情相悅……”

“在哪裏哪個時候的廟會上認得的?”蕭祁禦打斷,繼續發問。

“東都城,五年前的上元節。那個時候,褚茵和我還住在東都城內,住在大戶人家的宅子裏。上元節夜,褚茵帶我出去逛廟會時遇上了……那年的上元節啊辦得可熱鬧了,到處在放煙花,人聲鼎沸的。我和羅郡……”

說起往事,這個褚安安就想找到了瀉泄口,恨不得向所有人描述一番他們相愛的過程。

“你們是怎相識相愛的我沒興趣知道。後來呢,你和我阿母被逐出家門後,這個男人是怎麽找上你的?”

蕭祁禦隻問重點。

褚安安撇了撇嘴,很不爽,但隻能忍著滿肚子回憶,跳著回答道:“羅郡進京的路上,和友人一起遊山玩水,正好爬上了我們住的那座山,不經意遇上的。”

蕭祁禦總覺得不太對勁。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可能是羅郡早就製定了什麽計劃,否則哪有這麽容易遇上?

世界這麽大,有些偶遇,都是人才安排的……

“後來呢,你們好上後,怎麽沒跟著羅郡進京?”

沐雲薑緊跟著問。

“羅郡的母親不想我和她在一起。羅郡就把我安排住了山上,每隔一段日子他才過來陪我住一陣子。那段日子,是我過得最最幸福的日子……我與他郎情妾意,恩愛不疑……”

這女子,又想描述他們有多恩愛了。

蕭祁禦懶得聽,再次打斷發問:“既然你老早就和羅郡勾搭上,為什麽一直留在山上守在我母親的墳頭前?還在遇上我之後,在我的飯菜內下藥?”

“那時,羅郡要進京辦點事,不能帶上我,我無處可去,就暫時住在了那裏……我怎麽知道你會突然跑回來……”

這話是不是真的?

蕭祁禦無從考究,隻沉聲繼續問道:“你害死了從小養你長大的人,還住在你們相依為命的地方,你就不怕半夜鬼敲門嗎?”

褚安安卻笑得一臉的不以為然:“鬼怕什麽?人心有時比鬼更可怕。我見過比鬼更可怕的人,其他鬼神一說,在我眼裏都不是什麽事……”

她的膽子真的就這麽大嗎?

蕭祁禦是很不確定的。

但是這些陳述,和羅郡家的奴仆說得差不多。

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嘴裏的這個羅郡,和死掉的那個羅郡,是完全兩個人。

褚安安嘴裏的羅郡,是才華橫溢的,他在陳塘有私宅,在東都有私宅,重點,他是大齊那邊過來的商人。

而死掉的那個羅郡,則是大涼人,祖宅在南城郡廊縣,羅郡被捕後,官府查抄了他們家在廊縣的產業。羅老夫人逃遁在外,至今一直下落不明。

從山莊的奴仆所交代的事情來看,前一個羅郡,有四分之一的時間生活在大齊,四分之一的時間住在邊關,四分之一的時間住在東都,另有四分之一的時間住在天都。

而已死那位,隻住兩個地方:小的時候住在廊縣,滿18歲後住在京城。

沐雲薑最後說了一句:“你說你和羅郡兩情相悅,可你都給他生了孩子,他卻還是沒娶你過門,由此可見,他對你的感情也不怎麽樣!”

褚安安卻叫了起來:“那是因為他身份尊貴,不能隨隨便便娶正妻。以後,等他成了大事,他肯定娶我進門的。”

“大事,什麽大事?難道他還能當皇帝嗎?”

沐雲薑嗤之一笑:“褚安安,你是不是被人騙了?當今皇上有那麽多皇子,就算羅郡真是流落在外的皇子,皇位的傳承,也輪不到他……”

褚安安竟恨恨叫了起來:“本來是有機會的,都是你,都是你……你把我的夫君給害死了……“

她的眼底又裝進了深深的恨意。

“褚安安,你見過羅郡的親生母親嗎?”蕭祁禦很好奇,生養羅郡的人是怎樣一個女人?

廊縣那個逃跑的女人,不知道是怎樣一個身份?和現在這個羅郡的母親,會是同一個人嗎?

“沒見過。”

褚安安情緒很大很大,忽又怒吼了起來:“現在,我都不知道要怎麽找到我婆婆。她本來住在廊前,被你們嚇跑了。所以,我跑來陳塘,可他們說,婆婆從來沒來過陳塘,阿郡也已很久沒回來了……”

她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才想了一個法子,想用另一種法子替自己的夫君報仇,可結果,蕭祁禦根本不上當。

審了有一個時辰。

審完,寫了供詞,畫了押,蕭祁禦點了褚安安的穴道,讓人把這個女人扔回了牢房——點其昏睡穴,是不想再聽她說半句話。

曾經一度,他覺得這是一個賢良的女子,如今才知道,有些人天生就精通演戲,能把人騙得團團轉。也怪當初他年紀小,竟沒看透她是這樣一個女子。

回到書房,蕭祁禦和沐雲薑就“羅郡”的身份進行了一番分析。

褚安安以為死掉的男人就是羅郡,表明,那個羅郡並沒有讓她知道更多的事情。否則褚安安也不會因為急於報複,而出了這種餿主意。

簡直蠢到家了。

當然了,若不是時歡劍走偏鋒,想要讓褚安安自己說出這些真相,蕭祁禦還是要花點時間的。

“你覺得,我們能把那個羅郡給誘出來嗎?”

沐雲薑很想把這個男人騙出來,想看看這個羅郡,和另一個羅郡,是不是真的長得一模一樣。

如果是完全一模一樣,那就表明,之前纏著她的羅郡隻是另一個羅郡的替身而已。

如今替身已死,真身呢,還敢頂著一個孽賊的臉孔,在京都招搖撞騙?又或者,他和自己一樣,一直以易容後的臉孔生活在這個世上。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這個人就很難被挖出來。

“估計有點難。他家的奴婢不是說了嗎?那個羅郡已經一年半沒找褚安安了,否則她也不會這麽著急的跑京城去找,然後為了報仇,還跑來了邊關。”

蕭祁禦以為,那個人手上肯定有大事要處理,否則怎麽會這麽久都沒去見這褚安安。

最詭異的是:那個叫蕭璽良的孩子卻說,他從來沒見過爹爹長什麽模樣,所以,羅郡為什麽不和兒子相見呢?

反正,這些事樁樁件件都透著古怪,讓人費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