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命不該絕

此刻的羅郡,還隻是一個楞頭青,也不知為什麽,他一見著這小女子,就覺得特別的喜歡。

他沒怎麽多想,就走上前,斯文地伸出一手,溫存道:“我願做姑娘的拐杖……”

可不等他多說什麽,但見她隨手一揚,他就聞到了一股暗香,在他以為那是女子身上的異香時,人卻已經栽倒在了地上。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著了道,不覺得又驚又怒:“你你你……你對我做了什麽?”

“沒什麽,就是一點迷香而已……”

沐雲薑居高臨下地盯著,笑得陰嗖嗖的,殺氣騰騰的眼神,足令聞者背上發毛,心神俱寒:

“羅郡,原來你這麽早就潛到了皇宮裏當了侍衛,為了分裂好不容易一統的大涼,你謀算得倒是早啊……”

被這樣一揭破,羅郡臉上就浮現了震驚之色。

不過,那神情隻是一閃而過而已,這個戲精很快就恢複了神情: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姑娘,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與你可是初相識啊……”

關於他的野心,別宮內不可能有人知道。

畢竟他才進來沒多久,也從來沒對任何人提及過他們正在實行的大計劃。

“我不管你是誰生的孽種?想要毀蕭氏的江山,做夢。今天,隻要我把你弄死,很多事情就會改變。等著,我這就送你魂歸地府……”

其實,她可以一掌劈死他的。

或是用頭發上的發簪刺破他的腦門。

可這種死法,太便宜他了。

她也要讓他嚐一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想想前世那一個月,她被他囚禁,每日鞭打不斷;打完傷口上撒上大把的鹽;在她想睡覺時,再倒上一盆冰水;吃餿飯,喝洗腳水;於地牢方寸之地,尿屎於一身……

每日如此周而複始的,除了她昏迷的時候,她日日在經受折磨。

再想想前二十二年時間裏,她要麽快意江湖;要麽雄起朝堂,臨死,竟受了如此大的恥辱。

那份仇恨,在看到這個男人時,便如熊熊烈火般燒了起來。

……

那些折磨,她現在沒辦法一一讓他嚐一個遍,反正,她是不能讓他痛快地死去的……

附近有一些藤蔓,她去拔了一大截過來,一步一步走近這個前世害人不淺的惡魔,在他驚恐的注視當中將藤蔓纏上了他的脖子,打了個死結。

結的兩頭往邊上一棵蒼翠的榆樹上一甩,她憑著自己曾經學過的一些施展巧勁的伎倆,將其掛到樹上,那麽一拉,羅郡雙腳頓時懸空。

中了她的迷藥,嗓音會漸漸啞掉,他想叫都不能,而四肢早已動彈不得,如此吊著,他除了吐舌頭,翻白眼,再無其他本事。

沐雲薑就這樣冷冷地站在邊上,看著他一點一點窒息,心頭的快意,如潮水般湧出來……

此地是如此的偏僻,不會有人來的。

她以為她可以看著他痛苦地死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飛鏢使來,竟把那藤蔓給割斷了。

“什麽人?”

她轉頭一望。

但見不遠處,一身墨衣錦袍,頭帶玉冠的三殿下蕭祁禦不疾不慢走了過來,冰冷的眼神直直地落在她身上,薄唇中吐出一句:

“一個小小女娃,竟敢殘害別宮裏的侍衛,沐雲薑,你生的是什麽惡毒心腸,竟敢在天子腳下肆意殺人?”

四周無比幽靜,襯得他的嗓音格外的冰涼,聞之,就如臘月吃冰,冰透腳心。

唉!

沐雲薑眉心深鎖。

真是沒料到,緊要關頭竟會遇上這個冤家。

可她又不能對他說:這個叫羅郡的必須死,他將來是要和你爭天下的。

說了,他一定會覺得她就是個沒得救的瘋子。

現在的他,肯定料想不到,將來的他可以成為大涼的儲君。

“三殿下,今日之事,你能不管嗎?”

她頭疼,看著已經緩過氣來的羅郡,又重新睜開了雙眼。

難道是他命不該絕嗎?

真真要氣死她了。

“在本殿麵前肆意行凶,還讓本殿不要管?沐雲薑,你好大的膽子……”

蕭祁禦寒聲利叱。

若不是他親眼所見,實難相信麵前發生的這一幕竟是真的。

這個沐雲薑,每多見一次,都在顛覆他對她的認知——連殺侍衛的事,她竟也敢做?

“他不是好人……”她想申辯。

“不管他是不是好人,你都沒權利輕易置他人於死地。”

他寒聲搶斷,字字擲地有聲。

沐雲薑後悔了,剛剛她就該一掌將羅郡直接劈死,為什麽非要享受報仇的快感呢……

現在好了,還怎麽把羅郡徹底鏟除。

也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道勁風,似有什麽破空而來——是暗器,有人想偷襲她。

就在她要作出反應時,麵前蕭祁禦突然撲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帶,她那蒲柳似的身子就往男子的懷裏倒。

一個極瀟灑地轉身,她貼在他懷裏,聞著一陣清竹的暗香,就移到了邊上,那暗鏢就在身後不遠處掠過……

她的鼻子蹭在他衣襟上,蹭得那是好一陣酸疼。

在意識到自己居然又和他親近到了,她一驚,本能地往後一退,摸著鼻子,神情複雜地瞪著:

他居然出手救了自己。

回頭時,本該死絕的羅郡生生就被一道神秘的灰影給劫走了,那速度快若閃電。

可惡。

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今日已經打草驚蛇,回頭若想再除掉他,就難了——此人出現在這裏,肯定和純妃中毒,洛潯陽被刺殺這兩件事有關。

而她甚至連她的同夥長什麽樣都沒看清。

“蕭祁禦,你為什麽要冒出來多管閑事?現在好了,他被救走了。”

沐雲薑恨得咬牙切齒。

此人不死,將來必禍國殃國。

蕭祁禦的眼神變得越發的深沉,他原以為沐雲薑在殘害無辜,知道她是這這種心思惡毒的女人,他是何等的失望。

但現在,在看清劫殺之人的身手後,他意識到,剛剛那兩個人絕不簡單——可能和昨夜暗殺自己的人有關。

所以,麵前這個弱不經風的小女子,到底是什麽路數?為何會說那人不是好?

她離家十年,初回天都,絕無可能來過別宮,怎會在宮中遇上仇人,而且,看她那架勢,是非要置他於死地不可。

若不是他橫插一手,那侍衛應該已經一命嗚呼。

現在,她居然直呼他的名字,怒他多管閑事?

一個小庶女,哪來的膽子,和自己叫板?

“沐雲薑,說,為什麽你要殺他?你與他結的是什麽深仇大恨?”

他按下心頭的驚疑,轉頭沉聲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