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關於考核和納側妃
蕭祁禦本來笑語晏晏的,一看到她進來,英俊的臉孔跟著一沉,不高興了,當即喝叱道:
“不得吩咐,誰讓你進來的?哼,這規矩,學得倒是真好啊!”
話中透著深深的譏諷。
羽桐知道自己不得吩咐就冒然進入,是很沒規矩。
但是,她在靖北王府,代表的是太皇太後,身份等級自是不一樣的,此番留下,她有自己要辦的差事,不能用常理來定論。
是以,她還是很理直氣壯的。
優雅地行了一禮,羽桐並沒有把壞情緒表現出來,而是不慌不忙地接話道:
“回靖北王殿下,今日奴婢不請自入,是有一件事,奴婢不能不說,今日,正好您也在,便當著您的麵,和王妃好好說個清楚。”
沐雲薑不動聲色地看著,嘴裏忙著喝粥,沒功夫搭理,現在吃飽最重要。
羽桐看著這個不成氣候的王妃,瞧著她真真是吃沒吃相,坐沒坐相,睡沒睡相,也不知靖北王怎麽看上她的,眼神是極度不屑的。
蕭祁禦雖然很厭惡她,但看在太皇太後的麵上,他暫時隻能忍她:
“你想說什麽?說吧!”
羽桐施施然又福了福,身姿若亭亭淨植的蓮花,儀態是極為得體的,太皇太後親自**出來的女子,談吐禮儀方麵,是絕絕子。
可是,他以為,一個人若是太墨守陳規,也就太過刻板。
沐雲薑之所以會如此吸引他,大約是因為她擁有一種逆向思維,敢破敢立,又有自己的原則底線。而傳統禮法培養出來的孩子,會被條條框框給束縛住。
“王爺,太皇太後下了口令,令羽桐照看好王妃,**好王妃。是以,您強行把羽桐遣到外頭伺候,這不合適。”
羽桐嚴正指出王爺的行為有失,並且還諄諄教誨起來:
“王爺,人生於世間,離不得規矩二字,如此,事事才能有條律可依。在府中,可馭奴仆;於朝堂,可馭萬民;於兩國,才有約束……事無法則,則人心沒了分寸,這是不可取的……
“奴婢知道,王妃是江湖中人,不識宮規禮法,不拘小節,性情直爽。但她如今既已嫁入皇族,一切就得按照皇族的規矩來。
“在王府,有王爺您給護著,王妃或可以逍遙自在。可身為皇族的一份子,時不時得入宮拜見各宮主位娘娘,王妃若在宮中失了禮節,衝撞了貴人,稍有不慎就會給您惹來大麻煩。
“是以,從明日起,奴婢會代行禮教嬤嬤之職,認真細致地教化王妃,教王妃學得馭家之術,也得讓王妃記下君臣尊卑之禮,更得端正王妃的儀態。
“奴婢以為:生為一家之主母,該有的儀容修養不可少,否則您會成為天都城內最大的笑話……
“是以,今日,奴婢不得不冒死進諫:王爺再如何寵愛王妃,也該有個度。有時過份的溺愛,隻會帶來無妄之災。
“您從小孤苦,這十幾年一路走來,舉步維艱,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皇恩,可萬萬不能因為王妃的小過錯,而將您畢生的努力毀於一旦。
“是以,請王爺暫時忍痛割愛,將王妃交於奴婢,奴婢定能幫您訓練出一個完美的靖北王妃,還請王爺莫要再來打擾奴婢給王妃上課……”
小嘴叭啦叭啦,還真是能說會道。
隻是,她的話裏字字句句透著對沐雲薑這個新王妃的藐視,認定王妃就是一個小門小戶、不成氣候的蠢婦。
蕭祁禦聽得那是大皺其眉。
說來羽桐是貴女出身,小時候因為聰明懂事,被太皇太後看上,然後被選進宮中陪伴老祖宗。她身份是尊貴,但再如何尊貴,藐視他這個新王妃,那是萬萬不能的。
再說沐雲薑,換作別人聽到這一番話,肯定麵紅耳赤,誠惶誠恐了,但是沐雲薑卻一點也不生氣,依舊我行我素、咕咚咕咚喝著粥,權當沒聽到。
畢竟前世的她,當過女郡公,這點肚量還是有的。
想當年她被敕封女郡公時,滿朝文武都在反對,覺得這樣的高位,給一個女子,太過荒唐,說的話,比她難聽多不知多少倍。
喝完,她嬌嬌地衝蕭祁禦撒起了嬌:“麻煩夫君給我擦一擦嘴……”
蕭祁禦本來想說什麽,聞言一怔,唇角一勾,取了溫好的溫麵巾給她擦了擦,充份顯示了他對妻子的疼愛。
其實他是意會了她的意思:想借機氣某人。
羽桐看到這一幕,氣得麵色一白,立刻叫道:“王妃,您怎能讓王爺為您擦嘴?王爺是主,您隻是仆……”
而且還是當著她的麵這麽做,明顯是故意的,是要氣氣她。
沐雲薑冷颼颼瞟了她一眼,眼底全是駭人的威勢,直接就截斷了她的後話,並脆生生反問了過去:
“什麽主啊仆的,我隻知道我與王爺是夫妻,夫妻便是一體,就得你疼我,我疼你了,哪來的主仆之分。羽桐姑娘,你應該還沒成婚嗎?”
“是,奴婢尚未成親……但是……”
羽桐想力辯,雖然沒成過親,但她又不是井底下的青蛙,該有的見識她都有。
可惜啊,沐雲薑並不給機會讓她往下說,再次截斷道:“既然你沒有成過親,怎麽知道夫妻之間就不能這麽互相疼惜了呢?
“這裏不是宮裏,宮裏才講究君臣之禮。
“這裏也不是你們家,規矩立得比天還大,等級分得比宮裏還細。
“這裏隻是尋常閨閣,是我與王爺的新房,關上門,我們夫妻在床榻之上如何恩愛,難道還需要問過你不成嗎?”
沐雲薑沉下了臉,當即嬌叱了回去:“你要記清楚了,在這靖北王府,我和王爺是主,你們才是仆。主子讓你們做什麽,你們就得做什麽。我們養你們不是為了讓你們來抬杠的。如果主仆對著幹,我們這個靖北王府還要如何治家?”
她叫的聲音比她還響亮。
“王妃,奴婢是奉了太皇太後的命令來的……”羽桐也跟著叫斷了她的話,而且還直視了過來,俏臉上沒有半點畏懼之色:
“來日,太皇太後必是要考核您的。那日太皇太後說了,將來,您的日常起居,若是有失皇家風範,那麽,太皇太後還是要給王爺另納側妃的……
“太皇太後還說了,您要是不合適,也隻能從正妃降為側妃……
“王妃,這難道是您想要的結果嗎?如果您想降位份,成,就當奴婢多管閑事了!”
什麽?
竟還有這等事?
沐雲薑眨了眨大眼睛,轉頭看蕭祁禦,很是震驚地問道:“真有這事?”
提到這事,蕭祁禦也挺無奈的。
在皇家,也就太皇太後對自己最是好。
可是這位老太祖宗一聽到他娶的是一個江湖女子,雖然這女子曾助他在玉城平了叛亂,但老祖宗還是覺得人家配不上他。
成親第二天,按理本該是新婚夫妻進宮向長輩們敬茶的,但是呢,因為新婦中了毒一直昏睡,這事隻能暫緩。
老祖宗是最最講規矩的老頑固,知道後覺得老三娶這樣一個女子,很是不吉利,第二天就把他叫了進去,說道:
“一個小小文官的女兒,雖然被封了縣主,可怎麽配得上我們蕭氏的三皇子。這樣,太奶奶給你另外納兩個嫻良淑敏的貴女當側妃,你呢,年紀也不小的,合該好好地找一些清白的姑娘為你開枝散葉了……多子才能多福。”
其實太皇太後之前也曾想過要為他選妃的,但他一直借身子病弱而拒婚。
這一次他趁太皇太後不在京中,自行求娶了這麽一樁與他來說沒有任何利益的姻緣,太皇太後知道了後,很是不樂意。
她身邊呀,就有好幾個妙齡女子,之前太皇太後曾想許給他的,全被他給拒了。現在太皇太後又要舊事重提。
蕭祁禦見狀,那是連忙表明誌向:“謝太奶奶垂憐,禦兒這麽些年心裏隻想著如何守衛江山社稷,從不曾想過娶妻,可自從見到雲薑,禦兒娶妻之心才一日一日蔭芽生根。
“雲薑雖然出身於江湖,卻是一個見識過天地之大的奇女子,心中也懷家國大業之心。之前在玉城,她為保一方城民而甘願以命相搏,她是禦兒見過的最最好的女子。
“太奶奶,禦兒心中隻有她。還請您莫要再賜側妃。禦兒隻想和雲薑一人琴瑟相和,共度此生。其他人就算進來了,禦兒也不會要她們的。”
他直接就給拒絕了。
太皇太後聽了,老臉上麵子很是掛不住,不情不願地就說道:“那哀家就把羽桐留下,回頭讓羽桐好好教一教你這新婦。一個月後,哀家是要考一考你家新婦的。
“若是她不懂半分規矩,粗鄙無趣,過不了哀家這一關,哀家還是要給你納側妃的……
“而且,你還得和側妃生出孩子來,哀家才允她這個正妃留在你的靖北王府,陪你終老……”
他無法駁回這道旨意,於是羽桐就進了他的靖北王府。
羽桐還帶了四個宮婢過來。
蕭祁禦覺得,要是雲薑身邊全是太皇太後身邊的人,萬一出點什麽事,有理說不清,於是,他就另外挑了幾個人進來,然後把楚楚和小小全安排了進來。
她們主要是近身照顧沐雲薑。
這是他下的死令,隻要他不在房裏,楚楚和小小就必須守在床邊。
“羽桐,你先出去……”蕭祁禦沉著臉命令道:“我和王妃有話要說……”
羽桐卻不樂意:“王爺……您不能如此縱容王妃啊……”
“滾出去。”
這三個字,絕對是殺氣騰騰的。
“本王要怎麽做,哪輪得著你來管教?在這靖北王府,到底誰才是主子?如果你才是主子,回頭本王就同太皇太後說,請您來當這個靖北王成嗎……”
這話不可謂不重。
最後還用了一個“您”字,這是真真生了怒氣。
羽桐一直知道,殿下脾氣很大,但是,在往日,殿下素來是謹言慎行的,可今天呢,他這反應也太大了……
於是,她隻能再次悻悻地退了出去。
之前,太皇太後曾與她說過的:“羽桐,此番哀家把你留下,是懷著良苦用心的,哀家知道你心中屬意老三。可老三就是一個死腦筋,之前是完全不動男女之情,如今,卻被一個江湖女子迷倒了。
“或是因為他從不曾真正和女子交過心,才會輕易被這樣一個粗魯的女子迷了心誌。
“你好好留下,借著教誨那個沐雲薑,阻隔她不要讓她再纏著殿下。時間久了,那孩子可能就會淡下那份情,說不定還能瞧上你……”
於是,她就這麽留下了。
可是這三天,不管她怎麽說,靖北王是夜夜與她同宿。
王妃的床榻邊上,小小和楚楚終日守著,不讓任何人靠近。
靖北王對新王妃的這份愛護,真真是酸到她了。
“關上門,沒有本王的命令,誰都不準進來打攪本王和王妃說話……誰敢再進來,軍法處置。”
蕭祁禦又附加了一句。
羽桐隻能顫聲應下,把門給合上。
沐雲薑瞟了一眼她,脾氣真是大,好在,她不怕他,“喂,不凶了,氣壞了自己,小心我改嫁……”
蕭祁禦臉上頓時一黑:“……
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自己是因為她才訓外頭那個女人的,她倒好,還想改嫁。
他立刻把人拉到了懷裏,眯眼說道:“你覺得你嫁了我之後,還能改嫁?”
沐雲薑抿了抿粉粉嫩嫩的小嘴,揚了揚俏生生的柳眉:“這個事吧,得試試才知道能不能改嫁得了?唔……”
被吻了。
不,這是懲罰。
沐雲薑覺得自己惹著他了,可是她卻想笑,這個人,有時候竟如此的小孩子氣。
“唔,唔,唔,我錯了,真錯了……以後不說了……我的爺,你便消消氣吧……”
好不容易虎口逃生,她嬌嬌求饒。
那嗓音嗲到能讓人酥掉骨頭,眼神更是如絲如媚的……
蕭祁禦的眼神跟著柔軟了下來,把人抱在懷裏,平複胸膛中那顆激**的心髒——這個可愛又可惡的小丫頭片子啊,真真讓他拿她沒辦法。
“現在可以說一說了吧,我為什麽還要接受什麽考核?”
這個問題,她必須問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