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醜一點安全

沐雲薑前腳才回到住處,沐雲湘後腳得了赦令就跟著回來了。

“沐雲薑,你這吃裏扒外的狗東西,枉我帶你來參加宴會,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竟設下如此陰謀詭計來害我……”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沐雲湘第一時間衝過去,想打她。

可是她一連撲了幾次,都撲了個空,還險些摔倒。

沐雲湘發現這賤丫頭的反應無比靈敏,自己根本出不了氣,氣得直咬牙。

“五堂姐這話說得大錯特錯,當時是五堂姐尋我要的藥,藥是真藥,絕沒作假,可你沒那本事救人,就算從我這裏套了話,你也派不了用處,這怨得了誰?”

沐雲薑淡淡地諷刺著:“怎麽樣,差點擔上毒害皇族的罪名,這滋味好受嗎?

“白眼狼。你就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竟為了害我,不顧全族的性命。你就是我們沐氏一族的災星。”

她氣得眼淚汪汪。

想著今日她在三殿的印象?

她氣極敗壞,飛撲了過去,不揍一頓,難解她心頭之恨。

結果竟摔了一個結結實實。

摔疼後,她是嚎嚎慘叫。

沐雲薑冷笑看著:丟人現眼的東西。

香草見狀,一邊扶姑娘,一邊怒叱:“七姑娘,你這麽欺負五姑娘,簡直就是喪盡天良……你等著,待回了府,主母定會給讓你生不如死……”

沐雲薑挑了挑秀眉,一個鼠目寸光的主母,現在的她可不會懼她。

就這時,外頭有宮人叫了一聲:“沐氏雲薑何在,出來接旨……”

沐雲薑連忙出去,看到一個內侍領著一個麵容姣好的宮婢站在庭下。

“沐雲薑接旨。”她恭敬下跪。

內侍宣旨道:“皇後娘娘有令,沐氏七姑娘雲薑今日破格晉為第49名良家子,特賜沐七姑娘寢房一間,宮婢玉奴在姑娘聆訓期間,隨身服侍。”

沐雲薑忙領了旨意。

緊跟著,那個麵容姣好的宮婢上前福了福:“奴婢玉奴,是皇後跟前的人,姑娘在別宮學習規矩的這段日子裏,由玉奴伺候您。”

能在皇後麵前伺候的人,都是有來頭的,瞧瞧這玉奴這走路的姿態,這長相,這氣度,都不俗,雖然被派來伺候她這麽一個野丫頭,可臉上沒有任何不滿的情緒。

“那就有勞玉奴姐姐了。走,我們去看看住的地方。”

“是。”

可沐雲湘卻哪肯罷休,叫著追了過來:“沐雲薑,你給我站住……”

卻被玉奴給攔住。

那玉奴脆生生道:“沐五姑娘,別宮裏嚴禁良家子私下鬥氣,你們來別宮是來學習規矩的,還請注意儀態和風度。”

這玉奴很有宮中女官的架勢。

沐雲薑不覺深看了一眼,隨即悄悄又瞄了沐雲湘,麵色已被氣得鐵青鐵青。

前世家裏人被她害慘了,現在見她吃了悶頭虧,她心頭當真是痛快之極。

*

來到臨近蓮花池的殿室,沐雲薑進去瞄了一眼,比起奴婢住的耳間自然要精致太多。

“沐七姑娘,您的醫術當真了得,純妃、三殿下,還有洛郎君,您一下子救了三個人,這絕對是前無來者,後無古人的事。您這是師承了哪位厲害的神醫,才習得了如此能耐?”

玉奴生得麵色姣好,手也巧,到了寢房後,她奉上皇後賜下的一身錦衣玉羅,給她梳了一個別致發式。

一邊梳,玉奴一邊是連連誇讚,還意圖探她底細。

這大概就是皇後把玉奴指派過來的目的。

“玉奴姐姐說笑,我其實也沒啥能耐,就是浪跡江湖時有過一些奇遇,得了一點奇藥而已。”

沐雲薑打哈哈,隨意唬弄著。

那玉奴瞧著她的嘴嚴絲合縫的,也就沒再說其他,開始精心打扮她。

待打扮完,玉奴看著麵前判若兩人的少女,忍不住又一歎:

“沐七娘子,您這容貌,真的是世間少有。不光皮肉好,五官也精致,就像畫匠的精心之作……”

對著那銅鏡,雲薑看著自己容貌,不覺皺了一下秀眉。

沒錯,她之五官,堪用“花容玉貌”這四個字來形容。

前世,她因為救皇上,後憑著自己的才華,成為了京都第一奇女子;又憑著自己的武功和謀略,在軍中占了一席之地。

那時,皇帝見她長得好,曾想為其賜婚,而她以一身軍功,討了一個賞踢——婚姻自主。

一個漂亮的女子,若無任何倚仗,很容易成為權利的牲犧品,女子長得好看,有時候不是一種福澤,而是一種災難。

所以,行走江湖時,她素來是以男裝示人的,如此精致的打扮,隻怕會招來麻煩。

“能將我妝得醜一點嗎?和之前那般就可以了……”

她提了一個甚為離譜的請求。

“啊?人皆有愛美之心,哪有姑娘想自己醜一些的?”

玉奴奇怪這小姑娘的想法怎如此與眾不同。

“玉奴是皇後跟邊的人,一定是飽讀詩書的,那就一定聽說過‘懷璧其罪’的道理。豔壓群芳,也是要有代價的。藏拙才能活得長……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她洗了臉上的妝容,給自己化了妝。

玉奴看得有點傻眼:

她竟藏起了自己所有的顏色,皮膚粗糙泛黃,眉毛黯然失色,朱唇慘淡,鼻尖塌扁……

天生麗質,變成了庸俗女子。

這化妝的本事,真的是讓她驚歎,隻是可惜了這絕色容顏……

沐雲薑看著很滿意。

醜一點,更安全。

*

長寧殿。

蕭祁禦回到自己的寢殿,又將那方子拿在手上看了又看,隨即擱在邊上,一個人獨弈,腦子裏卻是紛亂無章的。

他不斷地想著一件事:夢中的另一個自己,為什麽讓他娶一個小官家的庶女?

那個叫沐雲薑的小女子心思奇巧,又巧舌如簧;膽大包天,且無視禮法,如此性子,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倒是偏合他口胃的。

但是,他乃短命之人,也已立誌不婚不育,更不可能搶婚。

所以,他與她,是斷無可能的。

……

他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可越思量,心越亂,棋下得一踏糊塗,隻能重下。

不知過了多久,阿索進來抱拳稟告道:“殿下,有關沐家七姑娘的底細,查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