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這是心疼我了
但她並沒有就此回應,而是靜靜地反問了一句:
“你就不怕被皇帝責難,而變得一無所有嗎?”
“我會努力平息父皇之怒,但如果,江山和佳偶之間隻能取其一,那我隻要佳偶。”
他的回答,是如此得斬釘截鐵。
“理由。”
她的心髒竟急跳了一下。
“佳偶即是我情之所衷,更是曠古絕後的聰明姑娘,我以為,隻要我們夫妻齊心,即便陷入困境,也定能逢凶吉,否極泰來的。”
嘖,果然是蕭祁禦,心裏竟還有這樣的盤算,並且,還理直氣壯地說了出來。他這是在向她表示,往今往後,她之所問,他必坦誠相待吧!
沐雲薑看著他那股認真勁兒,心頭莫名就被一種異樣的滋味給占領了,曾經最最厭惡的人,如今看著,似乎是越來越順眼,一種情愫在內心深處野蠻生長起來。
不得不承認的是,這麽些日子相處下來,她對他的感覺是在不斷地改變,可她一直在規避和他走得太近。
但從今往後,她不會刻意去掩飾那份好感了,若女子生於世,必須嫁一個人,那她想嫁的人,必須是一個讓她折服的人,心動的人。
而他,應是最優秀的那個人。
嫁他,值得一試。
不過,她不能現在就嫁。
“孟疆這件事,你能別管嗎?我自己可以處理的。”思量罷,沐雲薑溫溫地緩下了語氣,“你且放心,我與他的婚事成不了的……”
這讓蕭祁禦怔了怔:“可你不是已經答應了嗎?”
“嗯,答應了,但成不了。”
她笑得神神秘秘的。
蕭祁禦眯了眯眼,突然就把她按到了書桌上:“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有了解決他的法子是吧!”
“嗯。我不會輕易嫁人的。喂,你幹嘛……”
她發現自己被他固定住了,男子眼裏的目光已變得無比明顯,而她的臉頰已然紅燙起來。
下一刻,他把小小的她抱住,讓她坐在桌子上,讓她更好的平視自己:“所以,我與你的婚事,你到底允不允?不許再折磨我,給句痛快話……”
他要被她給折磨死了。
她咬著嬌嬌的薄唇低笑,目光流轉之間,透出了幾絲淘氣:“嗯,這個嘛,我才十五歲,還小,還想賴在娘家養上幾年,要不,你就等等我,讓我再多玩幾年,等我玩夠了再談婚論嫁?”
“不行,我要先把你娶你進門。如果你想玩,婚後,你可以繼續玩。如果你覺得你還小,我可以保證不碰你。等你滿十八歲,我們再給清歡添弟弟妹妹……”
他挑起她小小的下巴,眼底竟有幾絲擔憂:“你這個人,在外頭認得太多出色的男子,我不想從今往後再出什麽岔子,讓別的誰給截了糊……我怕了……”
怕一不溜神,她就成了別人的未婚妻,或是新婦。
肖想她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所以,他必須先下手為強,讓她冠上自己的姓氏,成為自己的妻子。
她輕輕一笑,拍掉他的手:“可我不願意輕易被你給娶了。輕易得到的都不會珍惜。你想娶我,那就等著吧!等我玩夠了再來……”
這個壞丫頭,竟不肯輕易答應。
“那你還要讓我等你多久?”
“不知道。可能兩年三年,也可能四年五年,你要等不及,可以另外納妃,當然,你要是納了妃,不好意思,這輩子我倆就不能夠了……”
她嘻皮笑臉的,一臉無辜的,像一個壞孩子故意在作弄人。
他沉下了臉,低下頭,狠狠就咬住了她的小嘴——
一吻激烈,隻把彼此的臉頰都吻紅了,眼底都冒出了火花。
嬌喘著,沐雲薑推開把她逼得幾近窒息的男子,隨即捂其惹禍的嘴,嬌瞪著:“蕭祁禦,你……你欺負人。”
“就欺負了。你能拿我怎麽著?”他拉她的手,還耍賴了,眼底帶笑,整個人發光發亮起來了。
一時之間,竟多了幾分孩子氣。
這份孩子氣讓他顯得少年多了。
“信不信我把你打飛了……”她掄起了粉粉的看似沒什麽威脅性的拳頭。
“打吧,隻要你舍得。”他還把臉湊了過來,還一臉無賴:“我身子虛著呢,剛剛翻牆的時候,險些就一腳踩空,差點摔死。你瞧,這裏都磕破了……”
他伸出手,把袖子往上一擼,讓她細看手腕上的傷。
沐雲薑一看,還真滲出了血,再探看他的脈象,本來還有心思談情說愛的,下一刻,立刻罵了起來:
“你瘋了是不是?身子這麽虛,不好好在家待著,跑來這裏,還把自己弄傷了……不聽醫囑的人都是活不長的……你這是想早點去見閻王是不是?”
“這是心疼我了?”
他看著她一下子變得凶巴巴,卻笑了,原來這場男女情事,並不是他的單相思,她對他亦是有心動的。隻不過她把這一切掩飾得特別的好……
嗯,今天這趟沒白來。
至少他知道了,她心裏是有他的。
“你這是故意想讓我心疼,才弄傷的?”
她惱火了。
“不敢,真的是有點力不從心才傷到的,本來這個時候呢,我該躺在**歇著的,可得了你被賜婚的消息,我是實在待不住了,這才悄悄跑了過來。那個,崇八好像就在外頭吧,他有看到我剛剛出的醜,你若不信,可尋來問問……”
他不敢瞞,怕她這個時候生氣了,然後又不理人。他怕她和自己鬧脾氣。這小人精,人小,脾氣大。他惹不起。
“丟臉的事還好意思四處炫耀。”她哼了一聲,拉他坐下,“我去拿藥箱……”
“沒事,等一下,我回府讓人上上藥就行了……”他拉住了她,不想她為自己忙裏忙外,隻想和她一起坐一坐。
嘩啦啦,窗外頭,竟下起了滂沱大雨。
咦,這雨是什麽意思?
留客嗎?
兩個人都聽到了,麵麵相覷,忽想到了那天晚上在北軍備司,他們曾經同床共枕過。
那天就是雨留客。
“雨下得很大,這是要你在我房裏睡一晚了……”她擔心這雨大,風大,他現在這個**子要是再淋了雨,落下毛病,那就不好了。
他的目光不覺一幽:“你要留宿與我?”
這話,經他的嘴這麽一說,怎麽就多了幾絲曖昧。
“哎,你可別想多。我的意思是說,你睡我屋子裏,我去找姐姐睡去。不過,你的傷口還是得處理一下的……”
她去取了藥過來,細心地給他的傷上塗藥。
這光景,讓她想起在鬼莊時,他為她塗藥的樣子,唇角不覺暗暗勾了勾。
唉,當時躲他躲到了那種地方,結果呢,還是沒躲開。
“好了,這藥是你之前從鬼師父那處要來的,現在又用到你身上了……拿去,記得好好治……”
她把小藥瓶奉上。
“遵命,我的王妃。”
他接過,嘴裏溫情地改了稱呼。
她不覺瞪他,嬌嬌地糾正道:“不許亂叫,我還沒答應呢!”
“是。那我回了。”
他站了起來。
她一攔:“外頭雨這麽大,你怎麽回?”
“沒關係。”
“你故意想讓我擔心是不是?你的身體要是搞壞了,你覺得我還會嫁給你嗎?”她反威脅過去。
“好,我住下,但你暫時不走,和我說會兒話……我想聽你說說前世發生的事,還有那些年,你在江湖上發生的趣事……”
他溫溫柔柔地請求著:“可好?”
都是燭光惹得罪,這一刻的他,竟是如此的溫存,配著那好聽的嗓音,輕易能蠱惑人心。
她睇著看,心神**漾的,咬了咬唇,卻還是斷然拒絕了:“不說。男女之間,就得保持一點神秘感,新鮮感,要是你對我了解得透透地,將來我一定會被你拿捏的死死的。行了,你還是早點睡吧……”
她伸手摸摸他的頭,聲音變得低柔了:“我們來日方長。”
“好吧,那就來日方長!”
他沒再勉強。
未來,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去了解對方。
就是啊,他真的挺不舍她離開的,但住一起,又是極不合適的……
轉身,她要走。
他想送一送,才走一步,忽喉口一甜,頭一暈,突然口吐鮮血,噗通就倒在了地上。
沐雲薑聽到聲音,轉頭時正好看到他倒下去,頭撞到了桌沿還彈了兩下,本來還滿麵嬌羞的她,下一刻麵色赫然大變,忙撲上去,大叫起來:
“蕭祁禦,你怎麽了?你這是怎麽了?”
蕭祁禦無力地望著她,想說:“你別急,我沒事……”可是,他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沐雲薑立刻又給他看脈,卻赫然發現,他體內斷腸丹的毒加重了,可是在之前,他還好好的呀,怎麽突然之間,他就這樣了呢?
是催枯草,誘發劇毒發作,直接可以折其十年壽命,可問題是,她這裏哪來的催枯草啊?
重點,就在剛剛,她曾給他探過脈的,那脈象很穩的。
“來人,快來人!”
她驚呼著,聲音跟著發顫起來。
素月馬上闖了進來,見到眼前這情況,麵色赫然一變,“這是怎麽了?”
“幫我把人扶上床,快!”
崇八也跟了進來,“我來。”
他把人扶上了床。
沐雲薑忙道:“快,崇八,你幫我把他的衣服給脫了,我要給他針灸;素月,你去把鬼師父給的那株千年靈芝取來……快……馬上。”
“哎,好的。”
素月馬上去了。
崇八幫蕭祁禦把外衣給脫了,然後把火盆搬過來。
沐雲薑發現他的體溫有點低,忙又道:“快,再生兩個火盆,必須保證蕭祁禦的體溫不流失,必須暖和的能讓人流出汗來,毒才能隨著汗水蒸發出來。那催枯草遇熱毒性就會減弱……”
“是,可殿下怎麽就中了催枯草的毒?”
崇八發出一個疑問。
這也正是沐雲薑心頭弄不明白的問題,剛剛自己給他抹了藥,除此之外,他好像根本沒碰其他東西。
所以,摧枯草是被加進了剛剛她抹的藥膏裏了?
她第一時間從他的衣袖裏取出來了藥膏,聞了聞,氣得不打一處來,沒錯,這藥膏裏竟不知何時被滲入了摧枯草。
這藥膏,一直被她帶在身上,除了午後,孟疆受了傷,他借去抹了抹,所以,這裏的摧枯草是他放的。
他此行的目地居然是蕭祁禦——但是,他是怎知道她與蕭祁禦關係極好的。還知道這藥可以觸發他體內的斷魂丹?
她心裏亂糟糟的,可眼下,她根本沒辦法捋思緒,而不得不凝神靜氣,為其針灸。
好在,鬼師父給的靈芝果有奇效,在喂他含入舌下,再拔了幾遍毒後,那摧枯草的毒性算是被解了。
隻是,摧枯草對他身體的傷害卻不是因為解了毒就完全沒事了。五髒六俯都有受到損傷,這得慢慢加以調養。
而這一切,全是她的錯。
他這麽信任自己,自己竟然害她受到了這樣重的傷害,麵對死氣沉沉的的蕭祁禦,她心裏要愧疚死了……
最最讓人憤怒的是:孟疆竟敢如此害她?
這個人,真的是太太太辜負她的信任了。
*
清晨。
蕭祁禦醒了,覺得自己虛得很,就好像是九死一生才活回來了一般,渾身上下似乎是動彈不得了。
他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轉過頭,看到床邊邊上,沐雲薑睡著了。
“醒了?感覺如何?”
她不知道夢到了什麽,忽然就驚醒了,對上他視線時溫溫一笑。
“我怎麽了?”
“你中了毒,那味毒,加重了斷腸丹的毒性。毒被夾帶進了鬼醫生的藥膏裏,那毒,應是孟疆放的。”
她鬱悶極了,簡撞說了說他中毒的委原,滿口歉然道:
“對不起,全是我的過錯。是我一不小心害了你。是我信他過頭了。沒防著他竟是衝你來的。”
“這怎麽能怪你?”他吃力地伸手撫了撫她的青絲:“毒現在解了嗎?”
“解是解了,但你的元氣大傷,短時間內不宜動武,動真氣,也不能上戰場,這全是我的過錯……”
她無法不自責。
“沒事,正好,我可以借這個機會好好養一養身體……不過,那個孟疆居心叵測,敢傷皇族,現在是不是可以尋個理由將他定罪了……我一想到,你現在與他有婚約就來氣,你還和他親親我我來了……”
這人,都動彈不得了,居然還惦著這麽一點小事。
她伸出手,輕輕撫他的臉,無奈地一笑:“蕭祁禦,在這件事上,你真是挺憨憨的……”
“我……怎麽憨了?”
活了這麽多年,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用“憨”字來形容他。
他真的很稀奇,這是“憨”字是怎麽套到他頭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