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被發現了

卻又不知道他腦子裏在想些什麽。

因為很快,這家的主人就去而複返,拖著一把藤椅,坐在離他們三步遠的地方,雙手抱胸,是個有些防禦的姿態,“你們想問什麽?趕緊問,問完了趕緊走。”

顯然是不準備和他們長談。

但這樣也好,這樣的人多半把抗拒寫在臉上,證言的真實性反而會比較高。

於是從這位老人口中,裴景安和楚清歌大概了解了張蓉的情況。

如來Y市之前小兩口說的那樣,在這樣的窮鄉僻壤生長起來的張蓉,還真的沒有一般人想象中的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反而對這個小孫女極其寵愛。

小兩口在城裏買房子之前,孫女就一直是張蓉帶大的。

那時候村裏的人還不像現在這麽少,也沒有發生最近掘墳墓的醜聞,得閑的時候幾個人碰到一起,站在牆角聊會天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有人會跟張蓉開玩笑,說你家是個閨女,快讓你兒子給你生個大胖小子,張蓉開始還打個哈哈過去,聽多了聽煩了就一甩手,“在孩子麵前說這些幹什麽?!再說現在生兒子能有生閨女享福?”

後來也就沒人再提這件事。

楚清歌拿筆記下,在自己原有的筆記上,用個紅色的星星做重點標注,張蓉不是個重男輕女的人。

但這就引出下一個問題:這樣的張蓉為什麽會把孩子的遺體挖出來?

這家主人並不理會楚清歌的疑惑,隻是自己接著往下說。

“孩子出了意外以後,張蓉就像變了一個人。”這家主人歎氣,垂下頭,撫摸著跳到她懷裏的那隻溫順的白色貓咪。

孩子出了意外,按照他們農村的習俗,出了意外沒長大的孩子,是要葬回家裏的墓地的。

從孩子回來以後,張蓉就變得神神叨叨的,也不出門,別人上門拜訪,張蓉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好客。

去過張蓉家一次的村民說,那屋子裏供著的都是掌管往生的神像,整個家布置得像個神龕,四處垂著紅絛,兩根蠟燭長燃不盡。

屋裏連燈都不開,白天去,屋子裏上半部分也是黑壓壓的,神像一半都籠在黑暗裏。

時間長了,村民覺得太過詭異,也就不愛往張蓉家去了。

張蓉就一個人呆在家裏,每日念著她那可憐的小孫女。

“她做的這些,孩子們知道嗎?”楚清歌問的是那對年輕夫妻。

“孩子?”這家主人瞧了她一眼,“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一年也回不來幾次,就算有什麽意見,跟張蓉說了,張蓉離他們這麽遠,他們又能怎麽做什麽?”

“但實際上,張蓉這個狀態,你還不如由著她。不管怎麽說,孩子確實是在她管著的時候發生意外去世的,說不內疚是不可能的,旁人再怎麽勸,她也是聽不下去。”

“都是劫數,都是命。命這麽寫的,誰都躲不掉。”這家主人說完,撐著膝蓋,懷裏的貓感受到她要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從她懷裏跳了下去。

眼瞧著這家主人不想再多說什麽,冷著臉。兩人也起身告辭。

站在路口遠眺,入眼是明媚的陽光,無盡的田野,銀杏樹在風中沙沙作響,遠處的矮山綿綿,籠在雲裏,像水墨丹青中隨手暈開的一筆。

“神龕……所以張蓉在孫女死了以後,開始迷信?”楚清歌把剛才記錄下的東西又重新看了一遍,在“神龕”兩個字上圈了重點。

“如果有人利用了張蓉的迷信,騙她把自己孫女的遺骨挖出來,我們就很好辯護了。”裴景安微笑。

“對!”楚清歌彈舌,格外興奮,“那我們快去張蓉家裏看看!”

“嗯。”裴景安含頜,卻仍舊站在原地,一步都沒走。

楚清歌詫異地抬頭望他:“走啊。”

裴景安玩味的笑容又浮上來,楚清歌頭皮發麻。

“走。”裴景安漫不經心地讓出路來,衝前方努努嘴。

“……”

“剛才來的時候,路不是帶得很好嗎?”

“……”

“所以到底是誰跟我說,她是路癡來著?”

“……”

被抓到小辮子的楚清歌啞口無言——其實有時候記性可以不要這麽好。

再想想那時候借著“路癡”的由頭,把好多辯論隊出去比賽的行程安排扔給裴景安,自己在旁邊躲懶,楚清歌就更心虛了。

“……就是……一般第一遍不太認識,”楚清歌誠懇道,“但是走過一遍的路,還是有點印象的。”

裴景安眯起眼睛,眉毛揚起,臉上擺明寫了三個字:我不信。

大佬這是準備跟她在這耗下去了,楚清歌歎了一口氣,垂下腦袋,認命地開始低頭翻手機,“把張蓉家的地址給我,我們導航過去。”

狼來了的故事果然是真實的。

裴景安立刻把地址給她發過來,楚清歌硬著頭皮帶著裴景安往導航指示的方向走。

等到導航提示“到達目的地”,麵前有一堆小房子。

農村的建築不像城市裏的小區,一棟棟房子都是經過規劃建製的,這裏都是農村自建房,沒那麽多講究。

兩人剛到門口,就看見一戶人家的門是打開的,從閃開的門縫裏,楚清歌瞧見了裏麵迎風飄舞的紅絛。

“就是這家。”楚清歌放輕了聲音,對裴景安說。

裴景安也放輕了腳步,走過去,輕輕推開門。

饒是有心理準備,還是被裏麵陰森森的環境嚇了一跳。

從小就怕這些東西的楚清歌差點跳到裴景安身上去,被裴景安按著腦袋,臉埋進裴景安胸前,才算沒當場尖叫。

“怎麽會怕這些東西?”裴景安啼笑皆非,倒也任由她抱著尋找安全感,“車禍都不害怕的人,淨害怕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我去,聽聽你自己說的是人話嗎?”楚清歌臉都白了,聽到這番氣死人不償命的言論還是忍不住抬起臉來反駁,“每個人害怕的東西都不一樣,我就怕這些,不可以嗎?!”

格外理直氣壯。

“可以可以,”裴景安敷衍地把她腦袋摁回自己懷裏,這次環住了她的肩,“下次帶你去鬼屋練練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