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國民嶽父傅教授
原定的講座，因為傅教授專屬實驗室爆炸而延期到了下午，對外隻說是工作人員操作失誤導致，幸無人員傷亡，希望全校師生熟讀實驗室化學藥劑使用手冊和安全規範。
畢竟，總不能說，實驗室被一隻小喪屍給炸了吧？
至於傅以深，倒是暫時不敢把淩依單獨放在某個地方了。
鬼知道，她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
講座順利開始，階梯教室一如以往，坐滿了人。
傅以深坐在講台邊，一臉嚴肅地講述：
“喪屍橫行固然可怕，但根據最新的研究，對人類而言有一件事很幸運，那便是病毒不會通過水或空氣等自然介質傳播。感染，目前隻會由血液傳播導致，最普遍的傳播方式就是，被喪屍咬噬的一口。喪屍的一次狩獵，便可以開始整個感染的鏈式反應。”
大屏上切換喪屍咬噬人類的畫麵，恐怖和惡心的畫麵令階梯教室裏的人交頭接耳。
趁大家注意力被屏幕吸引，傅以深將手伸進口袋，抓了一把小番茄，遞到了講台下——
淩依兩眼放光地抓起小番茄就啃，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原來，傅以深趁著中午沒人，把淩依藏進了講台，隻要淩依乖乖確保不搗亂、不發出聲音，就可以階段性獲得小番茄的獎賞。
這招明顯是最有效的。
傅以深決定以後要把這個方法論寫進報告裏——論如何對一隻吃貨喪屍進行有效管理。
看著講台下的淩依搖頭晃腦地咬著番茄，愜意地聳起肩膀……誰會想到，這跟屏幕上血盆大口的喪屍，是一個玩意兒……
傅以深不自覺輕笑了一聲，繼續他的講座：
“喪屍具備動物行為。目前研究表明，喪屍有十分優秀的嗅覺，可以精準判斷氣味來源、類別。另外喪屍也擁有優秀的聽力，察覺聲音、偵測方位、甚至有超出人類能力識別超高頻和超低頻聲波。”
“人類自出生以來就是視覺導向的，他們隻會在首選感官失效時才依賴其他的感官。而喪屍可以說是平均使用他們的感官的，光對他們來說也不是必要的，所以他們也會傾向於在完全黑暗的環境中覓食、獵食和戰鬥，這也是為什麽近期都在淩晨才選擇大規模捕食。”
階梯教室的人都埋頭記著筆記，講台下的淩依就不樂意了。
什麽嘛……
光對她，也很重要啊！
她才和那些惡心的喪屍大哥不一樣呢，她就很喜歡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覺，特別有安全感，這時候要是再來一個紅紅的散發著誘人甜香的番茄，絕了！
至於淩晨什麽的，大晚上的睡覺不香嗎？
大半夜起來吃番茄，看都看不清，感覺就很不美好……
美食美食，就是美，才食。
還是教授呢！一點都不懂我們喪屍的世界觀！
淩依這邊剛探出小腦袋想要反駁傅以深：“才不……”
傅以深瞪大了眼睛，一隻大手就死死地按住淩依的小腦袋，重新給她塞回去講台下。
第一排的學生明顯發現了不妥，抬起頭望向講台的方向——
傅以深正在以一個極其別扭的姿勢，一手塞在講台下，一手撐著講台……
看似一本正經。
事實上講台下，是一隻大手和一個腦袋在反複焦灼。
傅以深輕輕咳了兩聲，接著淩依剛剛的聲音：“才不……會因為環境不同，而選擇不同的狩獵方式和捕食目標，近期淩晨的喪屍爆發，菜市場、郊外的魚塘、人工沙灘、市區的街心花園等等，環境差異大，但狩獵時間相同，對於人類也是無差別攻擊。”
趁著前排的學生們繼續埋頭記筆記的間隙，傅以深直接對講台下的淩依開始了眼神警告和無聲的小番茄威脅。
淩依：“……”
討厭人類。
說錯了還不給糾正。
野蠻……比喪屍，還野蠻！
傅以深的講座持續了一個小時，由淺入深，搭配豐富的一線照片與實驗數據，詳實又有理有據。
當然，還有R組織科學家和“夢中情人”的魅力光環加持，階梯教室爆發掌聲陣陣。
傅以深低沉好聽的嗓音擲地有聲：“喪屍爆發，是人類麵臨的巨大挑戰，我們要始終相信科學，以科學的力量麵對這一切，阻止更多不幸的事情發生。”
“我有問題！”教室正中心有個一個少年高舉著手。
睥睨一切的高傲目光，牛仔褲，掛著一脖子叮叮當當的時尚掛墜。
傅以深記得他，校霸——陸霍霍：規則和權威的挑戰者，隨心所欲，肆意乖張，不做點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就不爽星人。
陸霍霍站起身，甩著手機：“傅教授剛剛說，要用科學的力量，阻止不幸的事情發生，那請問，是因為你的所謂科學，足夠全麵了解喪屍嗎？”
傅以深不慌不忙地回答：“喪屍的行為具備一定的動物性，存在動物本能與動物反射。我們……”
陸霍霍毫不客氣地打斷：“那就是足夠了解咯？那我想問，喪屍是否會攻擊同類？”
傅以深語氣嚴謹：“目前我們已有的喪屍爆發事件，主要是喪屍單方麵對人類發起，暫未發現喪屍同類互相攻擊，但我們也不排除以後獵物減少、喪屍增多，他們內部是否會有動物性競爭。”
“就是現在不會咯！”陸霍霍勾起嘴角，“那我想問，如果我們故意模仿喪屍的行為，走路、行為、叫聲等等和他們一模一樣，是不是可以混入喪屍躲過攻擊？”
說完，陸霍霍突然齜牙咧嘴，模仿著喪屍走路晃晃悠悠笨拙的模樣。
這純屬角度刁鑽的搗亂式問題了。
階梯教室開始交頭接耳，隱隱傳來笑聲。
“當然不行呀，愚蠢的人類。”講台下忽然冒出了軟軟糯糯的一句聲音。
陸霍霍：“……”
淩依趁著傅以深不注意，從講台冒出頭，直接坐到講台上，晃悠著自己的小腳丫子：“傅教授剛剛不是說了嘛！喪屍有十分優秀的嗅覺，可以精準判斷氣味來源、類別。就你這點不入流的演技和幾百米都聞得到的‘人精味’，還想騙過喪屍啊，怕是連隻小貓小狗都騙不過吧！”
言簡意賅，直擊要害。
階梯教室爆發出笑聲，陸霍霍十分掛相地紅了臉。
傅以深走過去講台旁壓低聲音：“你出來幹什麽，給我回去！”
淩依趁機從他口袋裏又掏了個小番茄出來：“你幹什麽？我這不是出來幫你嘛，做人能不能跟我這隻喪屍學一學，知恩圖報一點好不好！”
原本在廣場上排隊的女生們認出了淩依：
“這不是傅教授女兒嘛！”
“淩依威武！”
“有生之年，終於看到陸霍霍被懟了哈哈哈！”
在那麽多女生麵前丟麵子，陸霍霍自然是不甘示弱，他咬咬牙地握緊手機點擊了投屏，階梯教室的大屏幕上瞬間投射了視頻畫麵：在無人機的俯視鏡頭下，喪屍殘暴啃食的畫麵暴露無遺……
陸霍霍輕哼了一聲：“看喪屍，隻敢遠遠拍前排的那些有什麽意思！”
突然，畫麵被點擊暫停，陸霍霍指著正中心突然直起身子的一隻喪屍：“傅教授，不知道你能不能預判，這隻喪屍接下來會做什麽？”
眾人嘩然……
人家是教授，又不是算命的……
陸霍霍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說辭：“誒！可是傅教授自己說的，要用科學的力量阻止不幸的發生，那要是不能預測喪屍的行為，那還不是等人家打上來，我看R組織和所謂科學，也不過如此！R組織啊，就是隻會跟著喪屍後麵打打槍，至於科學啊，就是一堆數據理論的馬後炮！”
陸霍霍一臉得意，似乎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傅以深絕對回答不出正確的答案一樣。
淩依拉了拉傅以深的衣袖，壓低聲音：“那隻喪屍會被前麵的大石頭絆倒，在地上打兩個滾，然後走錯方向。”
陸霍霍步步緊逼：“傅教授，我們可都在等您的科學解答呐！”
傅以深抬眸：“它麵前有一塊石頭，但喪屍的視線始終平視前方，根據步伐大小推測，它應該會先被大石頭絆倒，在地上打滾。根據喪屍的動物屬性，起來可能會發生眩暈與方向辨別不清的行為。”
陸霍霍愣在原地……
怎麽可能……
這可是他精挑細選，想要在今天狠狠對抗奚落傅以深，然後大出風頭的環節……
在階梯教室眾人的催促下，陸霍霍不情不願地點擊了播放——果然，那隻喪屍一腳往前，隨後被前麵的大石頭絆倒……在地上連續打兩個滾，起來之後竟然扶著腦袋，往反方向走去……
瞬間，掌聲雷動。
淩依用手肘頂向傅以深：“厲害嘛！解釋得頭頭是道，我差點沒聽懂。”
傅以深看向淩依：“這就是科學推論。另外，你怎麽知道這隻喪屍會摔倒的？”
淩依聳聳肩，眼神瞥向大屏幕：“你看那個喪屍旁邊有個垃圾堆不是，當時我就在裏麵……那個大哥就在我麵前滾的那兩圈，差點沒把我嚇死。”
傅以深：“……”
科學，可能有時候確實還不如莫名其妙的玄學好使。
講座結束後，傅以深果不其然地被一群女生圍了起來，打著寫喪屍實驗觀察報告的名義要電話、要微信……突然，一名男生突破重圍，鄭重地站在傅以深麵前鞠了個躬。
傅以深眉頭不由得皺起來……什麽情況，他通過一個講座實現男女通吃了？？？
那個男生身子還沒直起來，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的模樣開始煞有其事地自我介紹：“傅教授，我是生命科學係的研究生小明，請問我今晚可以約您女兒吃飯嗎？”
傅以深：“……”
女兒？？？
吃飯？？？
他下意識望向淩依的方向——好家夥，裏裏外外圍起來的人比他都多，而且全是男的！
這個要電話，那個要微信。
這個問星座，那個問愛好。
想必眼前這個小明，是擠不過這些男的，退而求其次來這裏堵他這個“國民嶽父”的……
淩依被這群男生圍在中間，顯然有些不知所措，坐在講台上被各種問題轟炸。
顯然電話、微信、星座、愛好這些問題是超出淩依這個喪屍腦的理解能力的。
隻是不知哪個男生突然問了一句：“淩依，你喜歡吃什麽？”
這題我會啊！
淩依直接搶答：“番茄！”
男生們瞬間炸了：
“我知道一家日式番茄肥牛麵做的特別好吃，我們今晚去吃好不好？”
“校門口有家烤番茄的小吃攤！”
“我會做番茄炒蛋！可好吃了！”
“……”
看著淩依的眼神逐漸泛光，傅以深麵色一沉。
這算什麽，一個番茄就可以勾走他的小喪屍？？
他重重咳嗽了一聲，走過去直接將淩依拎起來，一如平時那樣，低沉著聲音替她拒絕了所有：“淩依今晚有約了。”
男生們追問：“明晚、後晚也可以啊！”
傅以深大步流星走出階梯教室：“大後天都排滿了。”
淩依抬頭：“我怎麽不知道？”
傅以深板著一張臉：“你現在知道了。”
“可是……”
“閉嘴，再說克扣今晚的番茄。”
“哦……”
淩依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發出聲音了，內心不住地犯嘀咕：
話說，傅以深剛剛是在生氣嗎？
怎麽比炸了他實驗室還嚴重的樣子？
人類，可真是奇怪的生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