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危急時分進退兩難那就....啵
一時間,淩依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身子應該如何動彈。
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扼住她的咽喉,讓她無力呼吸。
血液,也仿佛在一瞬間僵住。
連眸光,都在顫抖。
所有的情緒反複凝聚又潰散、凝聚又潰散……最終像紛飛的玻璃碎片一樣,鋒芒尖利地鑽入了她的神經。
就在剛剛家宴的現場,在她抱住娜歐米的時候,淩依清楚地聞見了娜歐米身上的氣息——和那個試圖用針管攻擊傅以深的黑衣人一模一樣。
手感、腰圍、大小也一模一樣……
她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時候淩依還在想,興許這個娜歐米和波爾多一樣,隻是R組織派來潛入林氏莊園的壞家夥而已。
甚至那個時候她還想過,是不是以後要多呆在爺爺身邊,不讓他和娜歐米單獨接觸,免得有危險。
而事實就這樣,迫不及待地、殘忍地撕開了一大道口子。
她心心念念想要護著的“爺爺”,竟然早已知道了這一切,並且操縱著這一切。
其實,這個“林氏孫女”的身份,她並不是沒有起過疑心,隻是,一次又一次地不願深究而已。
她曾經在自己房間裏翻了無數遍——整座林氏莊園,都沒有她的照片,也沒有任何一張全家福……
這個爺爺,甚至以前的管家波爾多,都不知道她變成喪屍前的喜好。
關於過去的事情,除了沒完沒了掛在嘴邊的和顧氏聯姻,其他的,都絕口不提。
她隻是他們口中“一個高級的實驗體”,是和顧氏達成某種交易的工具。
可小喪屍又有什麽錯呢?
她不過就是,作為一隻沒有家的小喪屍,稍微貪戀了那麽一下人間親情的溫暖而已。
她的爺爺……不,是林老爺,他那日在天台救下了她和傅以深,口口聲聲說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的孫女,還一槍打死了波爾多。
難怪當時的波爾多流露出那麽驚恐的表情。
原來,這是個滅口的大局。
林老爺與波爾多是一夥的,而且,可能比波爾多還要可怕……
他知道她誤打誤撞中了催眠的藥劑,還說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
雖然她不知道他們口中的“計劃”到底是什麽,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不僅和那位BOSS先生是一夥的,而且最近發生的所有與喪屍怪有關的事件,都與他們有關。
淩依拚命暗示著自己冷靜,但她的雙手雙腳,都在克製不住地隱隱顫抖。
冷靜,冷靜……
小喪屍,你冷靜下來啊嗚啊嗚……
她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單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發出一點半點的聲響。
指甲甚至都深深嵌入了臉頰,但她不覺得絲毫的疼痛。
隻覺得無盡的恐懼、震驚漫上心頭,還有莫名其妙的、不可名狀的悲傷。
那張和藹可親的麵龐,那些溫馨到骨子裏的畫麵,像足了電影放映一樣,重新浮現在眼前:
【小依,嚇壞了嗎?】
【小依,爺爺回來了。】
【小依,等我好了,我們就回家,好不好?】
【爺爺,我在這裏呢!】
【……】
她緊緊揪住了自己胸口位置的衣裳。
似乎隻有這樣扯著,心髒深處才不會空洞洞地疼。
唔,還是好疼……
疼得小喪屍口幹舌燥的,喉嚨裏似乎有血腥氣在緩緩上湧……
她茫然地舉起了酒杯,將裏麵紅得像血的**一飲而盡,瞳孔中都泛著隱隱帶著水霧的紅光。
唔……
難怪傅以深不給喝呢……
真是酸澀到了極致,難喝死了。
難喝到,一雙喪屍眼睛都酸酸澀澀的……
淩依抬手抹了抹眼淚,突如其來又猛烈的酒精衝擊力,讓她踉蹌了幾步後退。
這一退,玻璃酒杯不小心磕到了牆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林老爺機警地抬起頭:“什麽聲音?你過去看看。”
娜歐米緩緩走了過去,手伸進了皮衣,摩挲著槍柄隨時準備掏出來。
淩依揚起了苦澀的笑意,擦了擦嘴角的酒漬,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在混沌中保持清醒,亮出了閃著光的指甲和獠牙準備迎接。
不就是兩個壞家夥嘛……
來吧!小喪屍跟你們拚了!
讓你們見識見識高級實驗體的厲害!
唔!
她剛張牙舞爪地準備撲過去,卻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一隻大手將她拽到了另一個角落。
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
是傅以深……
他怎麽來了……
傅以深一手捂著她的嘴,一手用食指示意她不要出聲,他背靠牆角,警惕地聽著娜歐米的腳步聲。
娜歐米已經把槍拿出了衣兜,步步逼近。
傅以深屏住了呼吸,將衣兜裏的麻醉劑握緊。
娜歐米來到剛剛淩依藏身的地方,四處環顧,隨後按了按耳朵上的藍牙耳機,語氣冰冷:
“沒有發現異樣。”
還沒等傅以深鬆一口氣,空氣中突然傳來了一聲:
“嗝——”
淩依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大大的酒嗝,傅以深連忙將她的嘴捂得更緊。
而這時,顧小明大概等著急了,也從家宴的現場走出來:
“淩依?傅叔?你們去哪裏了?”
林老爺緩緩勾起了嘴角。
哦?
原來,是小喪屍和她的科研怪飼養員嗎?
似乎這場家宴一下子又變得有趣了起來。
“等等!”他喝住了正準備繼續往前的娜歐米,轉動了輪椅,“我親自過去。”
輪子“骨碌骨碌”的一聲聲,就好像催命的號角一般,從左側緩緩迫近。
而顧小明的腳步聲和叫喊聲,也從右側傳來,逐漸清晰。
傅以深和淩依恰好站在中間的牆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氏莊園的傭人收到了號令,將整個酒店已經團團圍了起來,所有出入口封閉。
這一次,恐怕插翅難飛。
“小依,遊戲結束了。”
林老爺摩挲著輪椅的扶手,陰惻惻地抬起了眸。
呃……這是……什麽情況???
娜歐米:“……”
顧小明:“……”
林老爺:“……”
他們三人就這樣站在牆角的兩端,而眼前的一幕,讓他們直接目瞪口呆——
隻見傅以深麵無表情地站在牆角,手上還攥著淩依裙子後的綁帶。
與其說是攥著,不如說是“拎著”。
而淩依手上拿著空酒杯,上躥下跳,臉頰通紅,雙眼迷離,帶著小喪屍獠牙和指甲一頓張牙舞爪,嘴上還在不斷喊著:
“傅以深!!你沒有心!!!”
“你為什麽不讓我喝酒嗷嗷嗷!!!”
“信不信小喪屍咬死你啊嗚啊嗚!!!”
“……”
嗯。
像個。
溜溜球。
林老爺扯了扯嘴角:“這是……”
傅以深沉了沉聲:
“怕是急性酒精中毒,也稱為急性乙醇中毒,是由於短時間攝入大量酒精或含酒精飲料後,出現的中樞神經係統功能紊亂狀態。”
林老爺難以置信地看著淩依:
“……剛剛不是還好好的,這個什麽……中毒……神經係統功能紊亂是什麽??怎麽會這樣??”
這隻小喪屍,可是他和顧氏交換的籌碼,是他最高級的實驗體,怎麽可以出這種差錯……
傅以深淡淡然抬眸:
“是急性酒精中毒導致中樞神經係統功能紊亂,也俗稱——醉酒。”
林老爺:“……”
哦……
醉酒啊……
用最複雜的詞匯解釋最簡單的意思。
您這口大氣敢不敢再喘大一些……
一旁的娜歐米也暗暗鬆一口氣。
淩依還保持著被拎的狀態,對著空氣一頓抓撓,手短腳短地一頓撲騰。
傅以深將她拎得更高了一些,似乎很認真地審視分析了一下:
“她現在處於興奮期,會出現頭痛、頭暈、欣快、興奮、健談、繞舌、情緒不穩定,如自負激動行為,還有粗魯行為和攻擊行動。”
“待會兒,就會進入共濟失調期,出現動作共濟失調,表現為動作笨拙、步態蹣跚、語無倫次、言語含糊不清,可能會出現惡心、嘔吐和困倦。”
“我勸過了,也試圖阻止了,跑不贏她。”
他的眉眼中,確實有些無奈。
此時,淩依瞳孔忽然灼燒起了一陣紅色,獠牙與指甲亮得更明顯,直接“嗷”了一聲,往林老爺的輪椅撲了過去。
“砰——”
她一腦袋,直接不容分說地將林老爺從輪椅上撞了下來:
“嗷!!!”
“啊……”
“嗷!!!”
“救……”
“……”
牆角瞬間回**著詭異的小喪屍嚎叫和林老爺的慘叫,經過淩依“嗷嗷”地一頓抓撓,林老爺臉上、手上幾乎沒一處完好,都是深深淺淺的撓痕。
娜歐米和顧小明有好幾次想要上前營救,每次都被淩依奶凶奶凶的一齜牙給齜了回來。
林老爺倒是想反抗……
他恨不得狠狠用輪椅上自帶的電流把這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喪屍給電熟……
可……顧氏的人在,他不能明目張膽地傷害這隻小喪屍,更何況,這隻小喪屍確實對他還有用。
而且就目前看來,似乎傅以深和淩依也確實沒有對他的身份起疑心。
布局了這麽久的計劃,怎麽可以功虧一簣……
要不,再忍忍?
淩依撓得差不多了,仰天“嗷”了一聲,正準備一口衝著林老爺咬下去,被傅以深眼疾手快地一把拎起,扣在自己的懷裏。
小小的身子,拍在了他的胸前,還沒來得及收回的牙,也“吧唧”一聲地撞在他的脖頸上,發出一聲響亮的:
“啵——”
娜歐米:“……”
顧小明:“……”
躺在地上一身是傷的林老爺:“……”
傅以深紅了紅臉,拍拍她的背:
“好了,乖。”
他甚至不忘抬起頭,對著那三個目瞪口呆的人聳聳肩:
“我都說了,會出現情緒不穩定、自負激動行為、粗魯行為和攻擊行動。沒錯吧?”
儼然一副——我都已經提醒你們了,是你們不信的樣子。
娜歐米和顧小明將地上傷痕累累的林老爺重新扶上了輪椅。
嘖……
下手真狠……
血珠子止不住地往外冒,有好幾處都在要害,估計疼得夠嗆。
伏在傅以深胸口的淩依一頓吭吭哧哧、不依不饒,好像在不甘心些什麽。
傅以深溫柔地撫了撫她的後腦勺:
“不痛快,可以咬。”
隨後,聽得淺淺的“嗷”一聲,淩依直接一口咬在傅以深的肩膀上。
現場的人無不倒吸一大口涼氣,而傅以深隻是淡定地拍了拍她的背,一臉寵溺:
“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淩依就這樣埋在他的頸間。
似是嗚咽,似是控訴,又似是啜泣。
傅以深輕輕搖晃著懷裏的淩依:
“好了別怕,我們回家,好不好?”
淩依點了點頭,又吧唧著嘴咬了兩口。
傅以深對著那三人微微頷首:
“顧氏小公子的陳釀實在厲害,這個小家夥搶著喝,所以喝醉了,這個顧氏小公子是知道的。”
林老爺看了一眼顧小明,顧小明也點點頭,確實是這樣沒錯。
傅以深撫著懷裏的淩依:
“這個小家夥,以前也有這個小毛病,這次是我照看不周了。避免待會兒顧氏的長輩來了之後,她作為林氏的大小姐情緒和行為失控,會有些失禮的行為,不如,我先帶她回去休息吧。”
話音剛落,傅以深便抱著淩依要走。
恰好淩依一頓猛如虎的攻擊剛剛結束,現在,以生怕得罪顧氏為由,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脫身理由。
林老爺思忖了一下開口:“等等!”
傅以深頓住了腳步,一手伸進了衣兜,握緊了麻醉劑,另一隻手緊緊地護住了身上的淩依。
身後的林老爺似乎歎了一口氣:
“娜歐米,你找幾個人跟傅教授一起,護送大小姐回去。”
“小明,你留下陪我這個老頭子,待會兒跟顧氏的長輩好好解釋。”
一群林氏莊園的傭人從四麵八方而來,圍住了傅以深,做出“請”的手勢,讓開了一條通道,而通道的盡頭,是林氏早已準備好的車輛。
這“護送”二字,說得倒是好聽。
而究竟是“護送”,還是“保持監視”,不言而喻。
傅以深就這樣抱著淩依上了車,娜歐米開車,後麵是一條長長的車隊。
嗯,護送。
場麵十分宏偉的護送。
車輛一路疾馳,淩依也一直沒有從傅以深身上下來,嘴裏嘟囔著“哼唧哼唧”、“啊嗚啊嗚”、“瓦達西瓦”、“嗷噠嗷噠”……
其實傅以深也分不清,她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
說是真的,卻又能在混混沌沌中配合他的表演,還十分精準無誤地襲擊林老爺。
說是假的,卻又確實一副不省人事、醉得滿臉通紅的模樣……
而且……從上車開始就一路“啃”個不停,有好幾次都要去撕傅以深身上的襯衫。
娜歐米看了一眼後視鏡,默默把車輛擋板升了起來。
後座的擋板後,一開始,都是“吭哧吭哧”的撕咬聲。
再後來,就是隱隱的喘息和奇怪的水漬聲交錯。
似乎,還有舔唇的餮足和嗚咽:
“好了……好了,乖……”
“小家夥,輕一些……呃……”
“別咬那裏……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