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至死方休宣示主權|他是她的城池堡壘

研究所內,傅以深的私人辦公室。

阿布站在一邊調出了視頻:

“傅教授,這是您讓我去調查的那個廢棄工廠,我們去的時候,現場已經血肉模糊,隻剩下一些斷肢殘骸,沒有辦法分辨身份。”

“我這邊根據您行車記錄儀的視頻進行了人臉比對,行凶的其中一個人,應該是陸仁伽的哥哥陸仁亦,也就是您上次,讓他不用回來研究所的那個小陸。想來,應該他懷恨在心,或者因為他妹妹的事情對淩依下手。”

“嗯,必要時把陸仁伽送去偏遠的療養院。隻要是傷害淩依的人,都讓他們從淩依的世界裏徹底消失,無論用什麽方式。”

此時的傅以深,正臉色凝重地盯著新出的實驗數據。

除了保護他的小家夥,他眼下最緊迫想要做的事情,便是達成淩依想變成人類的心願。

他的腦海裏,始終回**著清晨,從懷裏傳出來的那句軟軟糯糯、直抵心尖的話語:

【傅以深~你說,如果我是個人就好了。】

她也隻是,想以一個“傅以深喜歡的人”的身份,更加光明正大、大大方方站在他的身邊而已。

他說過,他會不遺餘力地幫她實現這個願望,而眼下,他也正在不惜一切代價。

阿布指著實驗數據解釋道:

“今天的血液一早就注入了,但是新的藥物似乎還是失敗了,他的喪屍特征還是沒有消除。”

“不過很神奇,他這幾天不知道為什麽特別安靜,注射、用藥都是一動不動,不再跟以前一樣各種嚎……”

話音剛落,地下室便傳來了興奮的嚎叫聲:“嗷!!!!”

阿布:“……”

傅以深眉頭深鎖:“這個叫……安靜?”

不知怎的,聽著這個令人心底發毛的叫聲,他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爬上心頭。傅以深連忙按了按袖扣,隻見紅點一閃一閃,可以看到淩依的位置早已偏離了醫護室,並且若隱若現……

在信號屏蔽的空間!

研究所的地下室?

不好!

聯想起剛剛那聲明顯帶著捕獵興奮的嘶吼,傅以深內心一震,將手上的報告往桌上一扔,就拿起桌麵的特製槍支奪門而出:

“快,召集研究員和安保人員,一級戒備!”

而他自己,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衝向了地下室。

此時,歐文已完全掙脫鐵鏈束縛,用長長的指甲徑直掐著淩依的脖頸,將她按在牆上。

淩依手腳拚命掙紮,細長的脖子已經滲出薄薄的血……

歐文抬眸,發現了傅以深的存在,充滿戾氣的目光與他遠遠對峙:

“原來是監護人先生來‘護短’了,不過,建議你別過來,不然,這位可愛小姐的脖子,可能要被我掐斷了,雖然……我確實有些舍不得。”

歐文不忘湊近,一臉餮足的模樣深嗅了一下:

“這位可愛的小姐,你知道嗎?自從做了跟你一樣的喪屍,嗅覺確實都靈敏了不少。”

“你聞起來,可真是絕頂美味,真想咬一口過過癮。”

淩依直犯惡心地掙紮著後仰:

“你有病啊!做喪屍都是咬人的!我又不是人,你咬我幹嘛?!”

歐文舔了舔嘴角:

“同樣作為一隻有意識的喪屍,我也有本事挑食,隻咬自己想咬的。”

說著,手上又用了幾分力。

淩依被緊緊扼住了喉嚨,幾乎無法呼吸。

“放開她!”傅以深大喊一聲,掏出特製的槍支對準歐文的胸口。

冰冷的槍頭,一觸即發。

可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歐文直接把淩依拉到自己的胸前,得意地挑了挑眉:

“你以為,還能再那麽順利地打我一次?”

他扼著淩依的脖子,將她脖頸的衣領往下扯,做出一副要撕咬下去的動作,眼神挑釁地看著傅以深:

“把槍給我!手舉起來後退!別想耍什麽花樣,不然,我就直接咬斷她的脖子!”

傅以深看了一眼淩依,淩依拚命地搖頭示意他不要。

“你給我老實點!”

歐文手上的力度又猛地加大,淩依的脖子上瞬間出現道道劃痕。

傅以深毫不猶豫地調轉槍頭,將手頭的槍丟了過去:“槍給你了,放了她!”

歐文直接單手接住槍支,手指順勢搭在扳機上對準傅以深:

“監護人先生,你以為我傻嗎?”

“確實現在是我逃跑最佳機會,我也太想逃離你這個鬼地方了,你可知道我是安安靜靜一動不動忍了多久,才通過你們來來往往的腳步聲,把你們這裏構造、地圖給摸透。”

“不過我這人比較錙銖必較,做了喪屍,當然要更變本加厲,這麽好的、報複你的機會,我怎麽會放過?”

歐文的手指暗暗發力,扳機眼見著要被扣下,而傅以深集中精力屏息凝神地盯著槍口。

歐文的語氣盡是戲謔:

“教授大人,同樣的招數用兩遍可就不好玩了。別想著再用你科學研究法來躲子彈,這次你家的小喪屍可捏在我手上,你自己想想清楚。”

一番話,讓傅以深眉色凝重。

“砰——”

漆黑的槍口,炸出耀眼的火光。

子彈迅速飛出,擊中傅以深的左肩,鮮血瞬間噴湧而出,順著他的白大褂蜿蜒而下。

這把槍特製的子彈,是帶了麻醉成分的鋼彈,雖然沒有尋常子彈的威力大,但釋放的麻醉藥效與外力衝擊,足以對人體造成損傷。

“傅以深!!”

傅以深的血,直接刺痛了淩依所有的神經,她的瞳孔瞬間染成紅色,獠牙也越發尖利。

她發了瘋地往歐文手上直接狠咬了一口。

“啊——”歐文吃痛地慘叫了一聲。

淩依狠狠咬牙切齒:“敢動我的傅以深……你也去死!”

這句話,是傅以深保護她的時候說的。

她也在學著他保護她的方式,守護自己的男人。

淩依死死地咬著歐文的手掌,她的牙齒幾乎咬到他骨節嘎吱作響,直到他的手,汨汨地流出血跡。

這遠遠不夠!

傅以深流多少,他就要流多少,甚至更多!

歐文疼痛難忍,不由得放下槍顧著把淩依甩開。

趁著這個時候,傅以深捂著肩上的傷口,直接撲了過去將歐文按倒在地,趁著麻醉藥效還沒起,結結實實給了他一拳,同時扼住他的喉嚨。

他們扭打在一處。

傅以深咬著牙,隱忍著極大的麻痹與痛苦,一拳又一拳,直至歐文仰頭吐了一口鮮血。

歐文咧開血腥大口:

“你知道我為什麽選擇用槍打你,不用喪屍的牙咬你嗎?”

“你的那個破藥物,失敗了多少次你心裏不清楚嗎?”

“隻要我不咬你,你和你的小喪屍永遠都不是同類!”

“我才是!!”

緊接著,是一陣無比猖狂的笑。

趁著傅以深愣神之際,歐文趁勢抓起原本掉落在身側的槍,貼著傅以深火速又開了一槍。

一陣沉悶巨響。

鮮血再次噴湧。

劇烈的疼痛讓他眸光都在顫抖,幾乎穩不住身形,戰栗著跌落到一旁。

歐文再次舉起槍,對準了他,眉頭一挑:“遊戲結束,該,收網了。”

“傅以深小心!”

淩依不管不顧地直接撲了過去,將歐文撞開,歐文這一槍直接打了空,一旁的鐵鏈火光四射,發出鏗鏘的聲響。

此時的傅以深已連中兩槍麻醉,麻痹感不斷襲來,身體顫抖不已,加上失血過多,動作一陣接一陣的踉蹌。

淩依手腳並用地爬過血泊,上前握著傅以深的手,慌忙扶上他微晃的身軀。

她越過他的肩膀,看到後背上,分明已血流如注,甚至,他的雙手已開始逐漸冰涼。

她拚命地摟著他,試圖幫他把雙手搓熱。

“傅以深~傅以深!”

她手足無措地叫喊著他的名字,鼻子酸楚,眼前一陣模糊……

“大膽怪物!你已經被包圍了,快放下武器!”

阿布帶領著研究所的研究員安保人員拿著麻醉槍和電棍,站在門口嚴陣以待。

“有趣。”歐文隻陰笑了一聲,手上的槍舉高,將所有的燈悉數打破。

四周陷入徹底的黑暗,緊接著便是槍聲。

黑暗之中,喪屍的靈敏嗅覺,便是第二雙眼睛。

傅以深雖是手臂發麻,卻也將整個身子撐起,一個吃力的翻轉之後,用盡最後一絲清醒和氣力,將淩依護在懷裏。

“別……怕,我在……”

一片混亂中,都是槍聲、哀嚎聲、腳步聲、打殺聲、電流聲……

就算是這槍林彈雨之中,他已身受重傷,也要護他的小家夥安然無恙,給她最踏實的安全感。

淩依隻覺得有幾聲槍聲掠過,身上的人咬著牙悶哼了幾聲。

黑暗中,他中了彈都不忍發出聲音,讓她擔心。

可她是喪屍……

嗅覺最靈敏的喪屍……

這爭先恐後襲來鋪天蓋地越發濃重的血腥氣,叫她如何心安?

她甚至都可以感受到,因為疼痛,大顆的汗珠裹挾著血液,從他額上、背上不斷滲出,可他卻始終緊繃著身子,成為她最堅實的堡壘。

直至身上的重量終於徹底落了下來,淩依顫抖著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角,陷入了最深重的絕望:

“傅以深……”

“傅以深!!!”

***

“他……大概還有多久才會醒?”

淩依緊張地盯著病**的傅以深……

從他推出手術室那一刻起,她的眼神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他。

生怕一個眨眼,就錯過了傅以深醒來的時刻。

淩依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小喪屍的心跳,還可以這樣一扯一扯地跳動。

好疼好疼。

可她不敢喊疼。

小喪屍平時喊疼肆無忌憚,還不是因為有傅以深在她身邊,追在她屁股後麵,給她擦藥、吹吹,給她準備各式的番茄美食逗她開心,將她按在懷裏一下一下地輕撫她的背脊。

可那個時時刻刻都保持著無上溫柔的人,現在正臉色慘白地躺在**,一動不動。

啊嗚啊嗚……

小喪屍委屈。

她都還沒來得及問,為什麽歐文會在研究所?為什麽歐文說傅以深給他注入了自己的血?所以他每日給她抽血究竟是為了什麽?

“醫生說傅教授失血過多,已經給他輸過血了,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因為他也中了好幾槍麻醉,大概還需要好一會兒才醒過來。你也別太擔心,多休息一下,不然,教授醒來會怪我們沒有照顧好你的。”

阿布看著淩依失魂落魄的模樣,原本想拍拍她以示安慰,加油打氣,卻總覺得躺在**的那個男人……雖然眼睛緊閉,似乎還是有個隱隱的無比強大氣場在……

萬年鐵樹開花,至死方休都在宣示主權。

算了算了。

阿布最終還是選擇默默離開了病房:

“淩依,那我過去樓下的病房,小簡還躺著呢,需要人照顧,你和教授有什麽事就按床邊那個緊急求助按鈕,我會馬上上來的。”

阿布走後,隻剩下淩依在喃喃低語:

“失血過多……輸血……”

歐文在研究所地下室說的那些話曆曆在耳:

【你那個教授監護人,拿你的血注入我的體內!把我變成現在這個不人不屍的樣子供他實驗!】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現在,我們可都是流著同樣的血的怪物了……】

【你和你的小喪屍永遠都不是同類!】

【我才是!!】

淩依突然想起來,之前菜市場電視看到的畫麵——男主角失血過多,性命垂危,女主角挽起胳膊就把血給了男主角,場麵十分淒美。

嚶嚶嚶……

可是人家是小喪屍……

連把自己的血給傅以深的機會都沒有……

甚至,連傅以深受重傷性命垂危,還都與她有關。

淩依都快懊惱死了。

她看著傅以深,左肩、左胸、左臂都包紮著厚厚的紗布,還滲著血……

整顆心又開始一揪一揪地疼,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她伸手握著傅以深蒼白的手指,貼在自己的臉頰旁,不爭氣的淚水奪眶而出:

“啊……嗚……啊嗚……”

“傅以深,你醒過來好不好?”

“都怪我,如果我是人類就好了。”

“小喪屍覺得……自己好沒用,如果我是人類,一定把血都給你嗚嗚嗚,你要多少有多少,都抽給你。”

“阿布說,你‘失血過多’,這個‘失血過多’是什麽樣子的?是不是和我上次一樣,很痛,很不舒服……”

“啊嗚……啊嗚啊嗚啊嗚……”

淩依這邊正一邊啜泣一邊“啊嗚”得起勁,忽然覺得臉頰被人輕輕捏了起來——

小喪屍當場被迫嘟出了金魚嘴,手足無措地眨巴著眼睛,嘴唇本能地一開一合。

病**傳來了微弱的聲音:

“失血過多……症狀多為患者出現眼瞼蒼白、口唇蒼白、全身皮膚蒼白的貧血貌。還可能會出現低血容量性休克、血壓下降、四肢厥冷、血氧血壓下降、呼吸循環衰竭……”

淩依隻覺得鼻子酸楚得更厲害了。

這熟悉的、要命的幹燒喪屍腦CPU的感覺……

她第一次覺得,她好愛這種感覺。

這種不說人話、羅裏吧嗦、催人昏昏欲睡又一本正經的科普時刻。

“還有……地方級醫療機構是不能采血的,醫療機構的用血必須來源於合法的采供血機構,所以電視劇裏上演的在醫院就擼起袖子獻血的劇情,是違反醫學常識的。”

傅以深緩緩睜開眼睛,雖然麵色蒼白卻露出專注而溫柔的微笑:

“不許你說什麽……覺得自己好沒用,要把血抽幹給我的話。”

“我的小家夥,誰都不許說她,包括她自己。”

淩依怔怔地望著那雙浸染著柔和的雙眸,一時間竟舍不得移開視線。

傅以深緩緩啟唇,聲音虛弱,但對於淩依而言,仍低沉蠱惑得要命,:

“小家夥,過來一些。”

淩依以為他要交代些什麽,連忙乖巧地移了移位置,甚至將耳朵側了過去。

卻不料,傅以深的右手輕輕一帶,她便不容抗拒地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