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做生意
“噗嗤！”宋棠捂嘴悶笑，“於奶奶你想太多了，我隻是覺著一路上又要拖扯孩子、又要照顧昏迷的爺們，還得分出精力防人偷糧，太累了，才要把糧食賣掉的，不是你想象那樣。喏，你瞧，我家仨孩子都在廟裏頭收拾東西呢，等糧食賣完就和逃荒隊一塊啟程了。”
於奶奶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正好我那裏有一杆秤，可以拿來給你用。”
“你逃荒還帶著秤啊？”宋棠佩服。
“嗐！”於奶奶一副窘迫的樣子，“家裏本來就沒多少東西，一板車裝得下，順便帶上了，等到了禹州過安定日子，去集市買菜買肉，杆秤也用得上，不用怕小販偷秤。”
說完這話於奶奶跑回自家的手推車，取了杆秤和兩個秤砣借給宋棠。
“謝謝於奶奶。”宋棠拿出最小袋的米遞給於奶奶，不止兩斤。
宋棠知道，自己多多少少，是有點乍富的豪橫了，誰讓空間裏的糧食，夠她和仨孩子吃幾十年都吃不完，於奶奶借秤爽快，她也不是小氣的人。
於奶奶擺手：“不用不用，借下秤而已，哪能要你的大米，之前我家板車陷進泥坑裏，還是你家瑾一小子幫忙推出來的。”
她現在把秤借給宋棠，不過是還顧瑾一那小娃娃的人情罷了，禮尚往來才能長長久久。
宋棠聽她這樣說，沒再堅持，把米收了回來，她看於奶奶，是兩口子帶著個小孫子逃荒，大不了路上有什麽麻煩，照應照應於奶奶就好了。
出門在外，人情最重要，哪能事事都用糧食解決。
有了秤砣，宋棠直接在距離破廟五十米外，流民最多的地方擺起了攤子。
“大米大米！一斤二十文，數量不多，先到先得！”
正在收拾東西，抱怨鐵龍匆匆趕路，害他們沒能進城買糧食的流民，忽然聽見了爽朗清脆的聲音，齊齊看向坐在地上擺攤的宋棠。
“小娘子，你真要賣糧食？才二十文錢一斤？”一個男人匆忙跑過來問道，他昨天進永州城了，但是沒買得上米，卻打聽到大米一斤賣到五十文錢了。
沒辦法，大宇朝各處天災人禍像是約好了似的，接踵而來，糧食收成少，一大部分都用去打仗做軍糧了，落到老百姓嘴裏的少之又少，糧價可不就飛漲嗎？
宋棠點頭：“沒錯，我一個小婦人帶著仨孩子和昏迷的爺們逃荒，保不住這些糧食，所以拿出來賣了，來路絕對正，不是偷的。”
“我全要了。”管你是不是偷的，大米上又沒做記號。男人掏出荷包，取了兩三錠銀子放在宋棠麵前。
宋棠沒接，瞥了眼男人瘦弱的身子，“一人限購十斤，多了你保不住。”
男人一愣，沒想到宋棠會這麽說，再看看周圍虎視眈眈的人，立即爽口大小道：“哈哈哈，小娘子說得有理，那我要十斤吧，這裏是二百文錢。”
他掏出銅錢結賬，拿了米之後迅速離開，打算讓自己的媳婦來一趟，再多買十斤，全家人逃荒路上，又能多活十天半個月，抵達禹州的希望也大些。
“給我也來十斤！”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大家就知道宋棠是真賣糧食，直接你推我擠嚷了起來。
宋棠拿樹枝在地上畫了道橫線：“照這樣一字排好，不準插隊，先到先得，否則不賣了。”
聽到宋棠這些話，亂糟糟的人群開始有序起來，大家都是真心想買糧食的，可不能惹宋棠生氣。
見他們乖，宋棠滿意一笑，拿著秤開始計量起來：“老太太，十斤，您過一下秤，沒問題的話給錢吧。”
買糧食的婆子姓林，大家都叫她林阿婆，眯著老花眼看了好一陣子。
“沒錯，是十斤，丫頭你可真是好心人啊，趙家那仨娃娃攤上你這樣的後娘，真是他們和他們阿爹上輩子積了德，這是兩百文，你拿好了。”
“下一位。”宋棠沒接話，她好不好，無需別人評說，顧啟那病蹶子積什麽德了？少攀關係，跟他不熟。
宋棠認真賣糧，一些早就盯上兄妹三人的流氓無賴見此，想上來搶，剛走幾步，又思及宋棠半個時辰前才完虐了鐵龍，登時悻悻然蹲在一旁看著她賣糧，沒衝上前討沒趣。
大概過了兩刻鍾這樣子，宋棠身邊的米袋已經見底了，她把剩下的大米一稱，“不夠十斤了，隻有八斤二兩，還要嗎？漲個價，八斤二兩賣二百文錢。”
“嘿！你這小姑娘怎麽能坐地起價呢，良心被狗吃了？都荒年了，大家都不容易，少了一斤八兩你應該便宜些賣給我才對！”一個拿著煙槍的老大爺皺眉，橫著臉指責宋棠不幹人事。
宋棠看著他搖搖頭：“大爺你話說錯了，我壓根兒沒良心，我就是黑心，你能拿我怎樣？這糧食你嫌貴，多的是人想買！少在這裏給老娘道德綁架。八斤二兩米誰要，最後一份了！”
“我要！”走過來的，儼然是剛挨過打沒多久的鐵龍。
宋棠睨了他一眼，“二百文錢！”
鐵龍拿起來掂量一下，臉上表情是充滿喜悅的，好像忘了自己不久前被虐了，立刻從懷裏掏出一小塊銀錠子遞給宋棠。
宋棠無辜道：“我沒有零錢找給你，隻接受銅板交易。”
“不用找了，多的就當是我賠罪，在破廟的時候是我態度不好。”鐵龍大方的說。一開始他去找趙家三兄妹，是想搶糧食的。
但現在宋棠賣糧食，他不介意花多點錢給宋棠賠罪，而且宋棠是個練家子，一路上指不定要求到她身上，關係不要鬧僵才好。
“那多謝了。”宋棠不會跟銀子過不去的，送上門的錢，憑啥不要？收起來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
把銀子往兜裏一揣，麻袋一收，朝破廟走去，對賣出去的糧食沒有半點留戀，那利落勁兒，把鐵龍都看呆了。
帶出來的一百多斤糧食都賣沒了，加上鐵龍給的銀錠子，大概收入是四兩二錢。
這得多虧了荒年糧食貴，放在豐年，一斤糧食頂多能賣三文錢，不能再高了，所以宋棠臉上都是笑意，心情也變得極好。
收拾完裝米的麻袋，就在準備啟程的逃荒隊員之中逛來逛去，最後花五百文錢，從個老漢手裏買了不少路上能用到的藥草。
仨兄妹把行李還有病秧子顧啟收拾好了，一股腦全安置在一輛板車上，由兄弟倆推著走。
見宋棠果真在破廟外等著他們，顧瑾一鬆了口氣，來到宋棠身邊時，卻伸出了髒兮兮的小手，說了句不討喜的話。
“賣糧食的錢呢？還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