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倒經

蘭花這鼻血流得蹊蹺,不管怎麽堵都堵不住。

家裏人看習慣了,覺得沒啥,就怕時琪和方大夫看不慣。

蘭大媽趕緊讓小閨女去**躺著,“蘭花就這樣,已經好幾年了,我們去了好幾回醫院,都沒查出毛病來。”

時琪笑了笑,“我知道這是什麽毛病,你們有艾蒿嗎?”

如果擱平時,蘭大媽一準不相信,可時琪剛救了蘭家大丫頭蘭草,蘭大媽對她有一種極其盲目的信任,“艾草行不行?”

“行。”

蘭家門上就別著一把艾草,時琪拽了幾片葉子下來,碾碎之後,混合白酒貼在了蘭花的內關穴上,然後就點燃一支香熏了起來。

她用的是針灸法中的灸法,針和灸都是中醫的主要治療方法,現在時期激活係統,獲得了初級針灸法,可以治療一些簡單的疾病。

內關穴位於手臂掌側,不需要避人,老蘭家的人都來圍觀,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十分熱鬧。

“哎呦,真沒想到,小時你還是個醫生?”

“時大夫,你是不是在幫我妹妹打通奇經八脈?打通了以後,她能翻牆嗎?”

“一個大姑娘翻什麽牆?你又看武俠小說了是不是?”

“今天這頓飯請得值,以後有啥不舒服的,可以直接請教時大夫。”

“說什麽呢?人家時大夫是恩人,你可別想著借光。”

就連蘭花躺在**,鼻子還塞著呢,都不忘甕聲甕氣發表意見,“時大夫,你熏的是手,為什麽我鼻子裏麻麻的?”

“因為你鼻子裏長了不該長的東西,刺激內關穴,是為了幫助這東西脫落,這東西脫落了,你就再也不會流鼻血了。”

“啊?啥是不該長的?鼻孔?”

“鼻毛?”

“去去去,還鼻涕呢,不懂別瞎說,讓小時大夫說。”

時琪無奈地笑了笑,蘭家人真熱鬧,單聽他家人說話,就跟聽多口相聲一樣。

時琪清清嗓子,等大家都安靜了,這才說起蘭花的病情。

子宮,是女性的生殖係統,子宮內膜定期脫落,就形成月經。

有一種病,叫做子宮內膜異位症,這個病的意思就是,子宮內膜長在了不該長的地方,比方說是鼻腔。

就算是換了地方,子宮內膜的性質沒有變,還是會隨著激素水平變化定期脫落。

這樣一來,每月的月經,就變成了流鼻血。

方大夫有醫學基礎,很快就聽懂了。

蘭家人就覺得稀罕了,好半天消化不了這話的意思,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臉不可置信。

隻有蘭大媽很快反應過來,“怪不得蘭花每次流鼻血都止不住,這該怎麽治啊?”

時琪笑笑說道,“這種情況,中醫也叫做倒經,想要根治,得去除長錯位置的內膜。”

她說話的時候,手底下動作不停,突然,蘭花打了個打噴嚏,這個噴嚏很大,不僅衝開了堵鼻孔的棉球,還打出來一坨暗黑的血塊。

蘭大媽趕緊給收拾。

時琪看了看血塊,“這就是異生的內膜,現在病根已經排出來了,以後蘭花再也不會流鼻血了。”

蘭花的兩個大胡子哥哥,還想細細研究一下,結果被蘭大媽趕開,“趕緊的,去院子裏挖個坑,把病根埋起來,就埋在桃樹底下,驅邪。”

蘭大媽去廚房鏟來了爐灰,把血塊打掃得幹幹淨淨。

說也奇怪,這麽折騰了一陣子,蘭花還真的不流鼻血了。

她下地走了幾步,發現自己一點沒事,“哎呦,小時大夫,你可真神了,真不流血了。”

蘭花記得很清楚,自打上初中起,她就被流鼻血的症狀所困擾,去醫院看了無數次,醫生也沒給出個像樣的說法。

每次一流鼻血,她隻能躺家裏休息,啥也幹不成。

沒想到,時琪用一點艾葉,就把她的病給治好了,這可不是神醫麽?

神醫,絕對的神醫,蘭家人達成了共識,圍成一個圈,崇拜地看著時琪,看樣子是準備打個神龕把她供起來。

時琪兩次出手幫助蘭家,對方也是知恩圖報的講究人,當下又備了一份禮物送給時琪,連帶著方大夫都收到了一份。

兩人手裏拿著大包小包,被老蘭家人眾星捧月一般送回了衛校。

到了學校門口,蘭大媽還千叮嚀萬囑咐,讓時琪有時間就來家裏玩。

跟熱情的蘭家人告了別,方大夫掂了掂手裏的禮物,不無羨慕地看向時琪,

“我說時琪,你肯定是被衛生所給耽誤了,像你這樣的醫術,哪裏還用得著參加培訓班?直接去省城大醫院坐診都夠格。”

“我倒是想來省城,可人家也得要我才行啊。”

時琪半開玩笑地說道。

別看都是醫生,可鄉下小地方的醫生,哪裏能跟省城大醫院的比?

這兩年醫院的秩序漸漸正規起來,像是省城一級的醫院,隻要科班出身的醫學生。

像時琪這樣的半吊子,都是為基層培養的衛生人員,本著從哪裏來,回哪裏去的原則,畢業後,多半還是要回焦化廠衛生所的。

方醫生歎口氣,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拍了一下腦門,“時琪,你醫術這麽好,倒也不是沒機會留下。

你試著寫寫文章,有了論文,不就好辦了嗎?”

這的確是個辦法,要是真能留在省城,可比回小縣城強多了。

更別提,要是回去的話,時琪還得麵對時誌強那一家子。

可是,寫什麽呢?

時琪認真思考起來,最後,還是方大夫提醒,“我覺得,今天那個倒經的蘭花,還有咱們在火車上遇到的小男孩,都是很不錯的例子,可以作為急診病例發表。”

這兩個病例,其實很有代表性,寫出來供大家借鑒是很有價值的。

時琪點頭,“行,就寫這兩個,要是能成,就把你和秦大夫的名字都加上。”

方大夫笑得合不攏嘴,寫文章這種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別看她已經從事醫療工作十多年,可沒寫過一篇像樣的病例。

除了沒處理什麽疑難雜症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文筆差。

反正,基層醫務工作者就是這樣,成天接觸到的病人,不是感冒發燒,就是肚子疼,想提高醫術也無從提高,整天渾渾噩噩。

到最後,別說病人嫌棄醫術不行,就是自己對自己也嫌棄得不行。

如果沒來培訓班,沒有遇到時琪,方大夫一生也就這樣平平無奇過了。

跟時琪在一起,未來都變得光明起來。

回到培訓班以後,兩人放下東西,就直奔教室,開始寫起文章來。

方大夫負責補充個細節,收集醫療期刊信息。

動筆的主要是時琪。

她畢竟是個重生者,在原來的世界讀過大學,還寫過論文,文化水平很高,寫兩個病例並不難。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時琪就把兩個病例分開寫了。

她正在奮筆疾書,突然有人推門走了進來,“好啊,你們躲在教室裏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