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赴宴
汽車行駛在山間,起伏不定的公路上。
冬天的夜晚黑的很早,當他們一行人從烈士陵園出來時,還不到六點,天已全黑。
長相普通、少言寡語的中年大叔陳家奇,是副探長。
蔣良洲有事情與他商量,兩人同坐一輛車。
林秀則跟著薛碧婷、左陽、胡大海坐上另一輛車。
一路上除了薛碧婷與林秀說幾句話外,其餘兩人都自顧自聊天,並沒有與林秀交談。
林秀感覺到左陽和胡大海,兩人有意無意的將他排擠在圈子之外。
尤其是胡大海,對誰都是笑容滿麵,唯獨對上林秀,總繃著臉,仿佛後排少年欠他幾百萬似的。
林秀雖然多少有些些不自在,但並沒有生氣。
好在烈士陵園距離林家所居住的小區,隻有不到三十裏距離,開車二十多分鍾就能到達。
林秀下車後,隻有薛碧婷衝著他擺擺手,露出一絲迷人的笑意:“林秀同學,改天再見了。”
林秀追問一句:“婷姐,我現在也是組織中一員,沒有什麽任務要執行?”
薛碧婷愣了愣,然後笑道:“林秀同學,不要急嘛,你現在隻是預備探員,並不需要承擔重要任務。”
“回到偵探社,我問問探長,如果有任務的話,會及時通知你。”
“這樣啊。”林秀道,語氣中帶著惆悵。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有種被眾人排擠在外的感覺。
薛碧婷雖然對他很是熱情,但總讓林秀感到過分客氣。
“嗯,那我們先走了,林秀同學。”薛碧婷笑著說道,熱情洋溢的揮揮手。
關上車門,車子再次開啟。
薛碧婷長舒一口氣,此時臉上的表情由笑轉為平靜。
通過後視鏡,看到那少年依舊站在當地,眺望汽車遠去。
看著俊秀少年慢慢變小,直至消失在後視鏡中,她心裏五味陳雜。
“小薛,看來你對這小子印象不錯,難道真的以為他能接替老武的位置?”副駕駛上的左陽說道,口氣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感情。
“這又不是我的意思,探長執意要他,說這少年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薛碧婷將馬尾辮的發卡解下,披散開來秀發,說道。
“人才?嗬嗬,探長是看川哥麵子,才讓他當上實習探員。”左陽嘴角微揚,露出嘲諷神色:“也不知道這小子哪裏好?值得武川生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探長推薦。”
“還有探長竟然真的將這小子納入咱們小隊,雖說這是滿足川哥遺願,但也太兒戲了。”
“這小子高中沒畢業,嚴格來說是個未成年,如果在執行任務過程中出事,對他、對組織都不好。”
說到這裏,左陽搖搖頭。
薛碧婷扒拉著烏黑的披肩秀發:“想不明白就別想,探長自然有探長的考慮。”
“探長的考慮?”開車的胡大海突然開口:“讓一個間接害死老武的凶手,加入我們小隊,這就是他的考慮?”
他在說話時,那張胖胖的,似乎永遠帶著笑容的臉,閃過一絲痛苦。
“老李,你怎麽能這樣說呢?”薛碧婷微微皺眉,她似乎有些生氣:“大家都知道,武川的死對你打擊很大。”
“但這並不能成為你攻擊一個戰友的理由,要知道,當時即使妖虎王攻擊的不是林秀,而是另外平民百姓,川哥也會毫不猶豫的站出來阻止,這是他的性格,誰也改變不了!”
“並且你不要忘了,林秀曾經在動物園附近的山上,也救過川哥一命!”
薛碧婷的反駁,頓時讓胡大海說不出話來。
他隻好默默開車。
到了“蔣氏偵探社”,蔣良洲和陳家奇早已在社中等候。
蔣良洲掃了一眼眾人,然後說道:“今天早上,咱們局長親自給我打電話,說有一夥盜賊逃到邢城地界,要我們盡快找回失竊的寶物,並將盜賊緝拿歸案。”
“關於案件的具體情況,我和家奇剛才在車上簡單交流下,接下來,咱們大家在樓上開個小會,小左將店門關上。”
說完,當先向二樓走去。
“探長!”
“什麽事,碧婷?”蔣良洲停住腳步。
“預備探員林秀不參加會議?我們在送林秀回家時,他跟我說過,想領個任務。”薛碧婷想起答應林秀的事。
“哦?這小子倒是一點也不怯場,主動申請任務。”蔣良洲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他思考一下道:“這次的任務與林秀有一些聯係,讓他發揮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正好可以讓他做我們的眼線。”
蔣良洲的目光看向眼前的時尚美女:“碧婷,老武不在以後,我看林小子最信任的就是你,在車上我就和老陳商量下,暫時要你充當我們小隊和林小子之間的聯絡人。如何?”
“我?”薛碧婷吃驚的指指自己的瓊鼻道。
“對,就是你。”蔣良洲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強調。
……
吱喳!
林秀打開老舊防盜門,房間全黑,並沒有人。
“老媽和琴琴去哪兒了?”林秀自言自語。
他拿出手機正要打電話,看到有兩條飛信,一條是柳娜的,還有一條林琴琴發來的。
林秀先打開林琴琴的信息:哥哥,我和媽媽在咱們小區斜對麵的五月飯莊吃宴席,你快來吧!
“今天是什麽日子,這麽隆重?”林秀邊想邊出了屋。
五月飯莊是普通老百姓舉行生日宴、婚禮等大型活動,一個性價比很高的飯店,距離林秀的小區不過一百多米距離,過了馬路就是。
林秀一個人也沒必要做飯,索性也跟著出去吃席。
他又打開柳娜的信息,上麵寫道:林秀你在家嗎?聽說前段時間你病了?
林秀一邊下樓,一邊回信息:我現在沒在家,要去附近的五月飯莊吃席。
他發完信息,將手機揣在兜裏,向外走去。
走進飯店,林秀拿出手機撥通林琴琴的號碼。
嘟嘟幾聲過後,手機那頭傳來妹妹的聲音。
“哥,你到了呀?快上二樓,我們在喜樂廳。”
林秀在服務員的指引下,上了二樓,進了林琴琴所說的喜樂廳。
這是一間可容納四張十人台的小型宴會廳。
廳內已坐滿了人。
一陣飯菜的香氣傳入鼻中。
林秀使勁吸了吸鼻子,是紅燒肉、燉排骨、清蒸魚等菜肴,混合在一起的香味。
下午爬了一趟烈士陵園的他,肚子早開始餓了,看到熱氣騰騰的飯菜,饞得口水差點掉下來。
人們的談笑聲,推杯換盞勸酒聲,吹牛逼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很少有人注意到,剛剛進來的少年。
“老哥,這裏!”林琴琴朝著林秀揮揮手。
林家三口人坐在,四張桌子最邊緣的那張桌子上。
劉朝英、林琴琴,包括一直忙著工作,很少回家休息的林秀父親林高遠,竟然也來了。
他們坐在這張桌子最不起眼的角落,可見林家人在主人這裏,多麽不受待見!
林秀衝著林琴琴點頭示意,走過去在椅子上坐下來。
“今天什麽情況?”林秀夾了幾口菜墊巴肚子後,說道。
林琴琴翻翻白眼,一臉不屑的說道:“還不是老爸的領導兼老同學找借口收紅包!老爸不敢得罪,上了個一千的紅包。”
林秀睜大眼睛:“要那麽大的紅包?”
林琴琴道:“老爸的同學是副廠長,你看來的都是車間主任、廠長級別的領導,咱爸上的紅包算少的。”
“副廠長那個在一中上高二的寶貝兒子,考了年級第十名,所以特地搞了宴席來慶功。”
邢城一中年級第十名,雖然考不上全國唯二的著名大學。
不過,考上全國排名前十的高校,還是妥妥的。
在教育並不發達的邢城,家裏有這樣的孩子,的確值得擺一次慶功宴。
說到這裏,林琴琴小聲道:“咱爸本來不想來,但是經不住那副廠長威逼利誘不得不來。”
“依我看,那副廠長在廠子裏侮辱咱爸就算了,這次在酒宴上,說不定又要侮辱咱爸!”
“朝英,這是你家的倆孩子?”在林秀與林琴琴私下說悄悄話時,坐在劉朝英旁邊一個濃妝豔抹的胖女人說道。
“是的,淑芬。這是我家兒子,名叫林秀,”劉朝英笑著介紹:“那個是我的女兒名叫林琴琴。”
“林秀,我兒子好像和你一班,你是不是老是考倒數第一?”那個叫淑芬的女人鄙夷看了林秀一眼。
林秀笑笑,麵對這種誤解,他懶得解釋。
“各位親朋好友們,大家安靜一下,聽我說!”
在眾位談興正濃時,一個矮胖的中年男子,從最顯眼桌子上的主位站起來。
林秀從原主的記憶中知道,他就是這場慶功宴的組織者,林高遠的頂頭上司高鵬飛,同時,也是林高遠的高中同學。
高中畢業三十年,高鵬飛成了鋼鐵集團分廠的副廠長,林高遠卻是小小的工人,人與人的命運就是如此魔幻。
高鵬飛提著酒杯,一臉燦爛的說道:“今天是我兒子的慶功宴,我和我老婆,還有兒子,給大家敬個酒。”
他旁邊坐著那四十多歲,打扮精致,長的有點姿色的女人,也笑眯眯的站起來。
那女人旁邊坐著的是一個戴著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少年,看來那就是高鵬飛引以為傲的兒子。
高鵬飛一家三口站起來後,所有人都拍手叫好。
“高廠長敬酒,是我們在坐各位的榮幸!”不少人拍著馬屁。
林秀這一桌婦女兒童居多,此時,都一臉羨慕的看著高鵬飛一家三口。
“看看人家一家三口,老公事業有成,老婆貌美如花,連兒子都那麽優秀!”
“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能打洞,這句話沒毛病!”這句話是那個叫淑芬的胖女人說道。
她說完,眼睛還有意無意往劉朝英身上掃,仿佛劉朝英就是她口中的老鼠。
顯然她很看不起林高遠、劉朝英夫婦那副窮酸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