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琉璃啊,琉璃

馬六把自己在龜茲國的遭遇說了一遍,過程倒是也不複雜。

他到了龜茲第一天,就和商隊的人商量過,先拿出五十瓶香水和五十塊香皂試試水,看看行情和價格。

結果200文一瓶的香水隻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全部賣光。

那場麵堪比某個自詡南亞第一大國的國民趕火車的情形。

隨後馬六原本想趁熱打鐵接著賣,可轉眼就發現那些香水開始在市麵上流通,價格飆升之下,很快就到了三枚薩珊波斯銀幣一瓶。

那些帶著香水去的商人見了就眼紅,紛紛要求漲價到5個銀幣一瓶。

馬六力排眾議,將價格定在一個銀幣,並且限量供貨,每天隻賣50瓶。

然後讓那些商人在暗地裏往外拋售,價格比那些倒賣的始終低上幾十文。

這樣價格最終穩定在一個銀幣,黑市價格也逐漸被拉了下來。

但也就是因為馬六的運作,讓香水變得更加奇貨可居,每天的銷量絲毫不受影響。

或許有人會覺得價格高是好事,沒必要特意往下降。

可就像金玉淼之前分析香皂時說的那樣。

香水這東西並不是不可替代的產品。

比起香水,西域本身就有著香料,而往來西域的商人還能弄到更西亞國家的香膏。

香水在香料市場上屬於異軍突起,價格可以高,但絕不能太離譜。

當一樣商品的價格超過它的市場定位和實際價值太多,即使再怎麽奇貨可居,也隻會淪為淘汰品。

價格過高,對於一個新問世的產品絕對不是一個好事。

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就是乾江前世聽說過的一個高價雪糕,鍾薛高。

如果價格低於市場,可以通過調整包裝,調整淨含量,產品升級等等途徑和理由進行提價,這種正向提價,會讓消費者覺得東西在變得更好。

但是如果價格一開始就定太高,頻繁或者大幅度的降價,等於是在自損品牌形象,讓人覺得商品本質就是“廉價”“殘次品”。

這些道理馬六雖然不全清楚,但是憑借著天生的經濟頭腦,還是在危急時刻將情況穩定。

即使衝著這一點來看,馬六這個西域大使也絕對盡職盡責!

至於肥皂,剛開始買的人一聽說是洗澡用的,基本就無人問津,一天也沒賣出去幾塊。

結果第二天就來了一群人直接甩下一大袋金幣,將所有的肥皂全部拿走。

第三天又特意找馬六商量了一下訂單。

馬六這才知道,對方是龜茲皇室的人。

不過乾江幾人也已經清楚,這肯定是溫如玉在背後讓人去買的。

之後馬六自發在龜茲國買了一間門麵,專門用來賣香水和香皂,一來給那些後續送貨來的行商一個固定的交貨地點,二來也讓賣貨變得更方便一些。

如果沒有溫如玉這件事,他這個舉措絕對是點睛之筆。

不過這也不怪他,乾江是覺得,要怪也隻能怪自己是個好人。

總之經過這兩件事,馬六在往來西域的大乾商人裏算是徹底打響了名氣。

被他們親切地稱為“馬老板”。

馬老板把自己這趟西域執行的所有回款都拿了出來。

那些回款幾乎都是西域流通的貨幣,有薩珊波斯的金幣銀幣,也有西域諸國的其他銅錢之類。

這些都是扣除了商人分成最終拿到的錢。

看著桌上堆積如山的金幣銀幣,金玉淼滿臉笑意,隨後又愁眉苦臉地說道:

“唉,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麽?”

馬六還不知道溫如玉的事。

乾江把事情簡單一說,馬六當即笑道:

“其實這也不算什麽難事,龜茲雖然西域諸國的經濟中心,但是西域的經濟中心卻不止龜茲一個,姑墨,於闐,莎車,喀什,這些都是位於西域諸國的交通要塞。

“龜茲不能賣了,咱們換地方也就是了。

“王爺的東西,就算走遍天下,也絕對是爭著搶著買的,我有這個信心。”

金玉淼聞言頓時笑著說道:

“可以啊,馬六,連舉一反三都會了,你的想法跟你家小王爺不謀而合!”

“那是小王爺栽培的好。”

“拍馬屁這點得改改啊!”

“是……嘿嘿。”

馬六頓了頓,突然神色嚴肅了起來,衝著乾江說道:

“對了,小王爺,我在西域聽從波斯回來的商人說了一件事。

“薩珊波斯的老國王沒能等到胡蝶姑娘回去,去年就已經病逝了,繼任的是胡蝶的叔叔,他和叛軍打了幾仗,差點把薩珊波斯的不死軍徹底打沒了,眼下又過去小半年了,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但可以肯定的是,胡蝶姑娘就算回去,肯定也很難繼承王位,更難平定叛軍。”

乾江微微點了點頭。

“做不到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一回事。

“真不成那也沒辦法,個人自有個人命,她實在需要幫助的話,會知道怎麽做的。”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胡蝶能開口,自己還是會想辦法幫她。

不為別的,實在是琉璃瓶是太重要了。

現在限製北涼發展的,就隻有琉璃製品。

蒸餾設備有限,產能就有限,想提高產能就隻能再加購蒸餾設備。

和商會交惡,就意味著琉璃品受到限製,其他地方的琉璃製品不是純度不夠,就是品相太差。

可如果不用琉璃瓶,又有什麽東西可以替代呢?

首先瓷器不行,瓷器的不透明性就讓香水從包裝上差了很多,其次是瓷器用途有限,隻能用來做包裝,生產上的蒸餾設備就不能用瓷器。

之前蘇箏提過用葫蘆,可葫蘆比起瓷器,感覺就更是差了很多,最起碼單從資本考慮上,葫蘆這種植物型材料的供應上就沒那麽高,連包裝都未必供應得上。

陶器就更不用說了。

鐵器也是一樣。

想來想去,還是隻有琉璃這一種材料能夠滿足當前的需求。

這就又回到了原點。

“唉,真讓人頭大!”

乾江靠在椅子上,按摩著太陽穴,發出一聲歎息。

蘇箏一行人不知道乾江心中所想,還以為他在為胡蝶頭疼,當即笑道:

“實在不行,就讓她回來唄。”

“我不是頭疼她,”

乾江歎了口氣說道:

“琉璃啊,琉璃!

“咱們現在唯一的難題,就隻剩琉璃了!

“金丫頭,實在不行你就為了咱們的事業,犧牲一點色相,嫁給楚天算了!”

“娘希匹!你看看你說的是人話嗎?”

金玉淼瞪大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