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裏正檢查
“這，桑朗到底有沒有病啊？遲老大夫為何沒站在自己孫女這邊？”
“遲老大夫向來為人端方，這一次，怕是遲雪嬌當真說錯了吧！你沒看沈氏也說，桑朗的病不是肺癆？”
“可是遲家丫頭的人品向來不錯，如果她真是說錯了，怎麽會表現得這麽理直氣壯？”
眾人正在竊竊私語，門口忽然一陣喧嘩，有人扯著嗓子喊了一聲：“裏正來了！”
沈驚語有些意外地看向遲雪嬌：“你居然還請來了裏正？”這女人的心思未免也太毒了，是非要把桑朗趕出村去才肯罷休啊！
遲雪嬌眼珠子嘰裏咕嚕地亂轉，矢口否認：“我沒有，不是我！”
可是事到如今，她的辯解又有誰會相信呢。
遲老大夫狠狠瞪了遲雪嬌一眼，往裏正那邊大步走去，拱了拱手：“老兄今天怎麽來了。”
裏正臉色嚴肅無比：“聽說桑朗生了惡病，我這才過來的！遲兄弟，你給我交個底，桑朗的病到底是不是肺癆？”
遲老大夫這輩子極少說謊，一聽裏正如此嚴肅地質問自己，頓時又踟躕了。
沈驚語眼神微微動了動，笑著上前道了一聲：“裏正您別著急啊！其實得沒得肺癆，您一看就能知道。”
裏正皺著眉頭看向沈驚語：“老夫又不是大夫，老夫怎麽會知道？”
沈驚語眼睛轉了轉：“您老人家見多識廣，應該聽說過得了肺癆的人體外都有疙疙瘩瘩的東西吧？”
裏正還真沒聽說過。
不過她先是一頂高帽給裏正戴上去，裏正臉色自然也就緩和了三分：“你的意思是，桑朗若是真得了肺癆，身上就會有一大片的疙瘩？”
沈驚語笑著點頭：“就是這麽回事，所以我說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裏正沒急著應下，而是看向遲老大夫：“這話是真的嗎？”
遲老大夫還沒開口，一旁的村民們已經竊竊私語開了。
“好像確實有這麽個說法。”
“是，我丈夫家的表兄曾經得過肺癆，聽說臨死前身上就是一片疙瘩！有人還說，那是癆蟲全都湧到身體表麵的征兆。”
“看來沈娘子說得對，桑朗到底是不是肺癆，一看就知道。”
沈驚語指了指屋內：“那就請裏正您去看看吧。”
桑婉兒用力點了點頭，臉色發冷：“裏正，沈娘子這話說得對！若是強行要讓阿朗離開村子，和動手殺了他其實也沒什麽區別，不如您自己去看看阿朗好了。”
裏正摸了摸山羊胡子，緩緩點頭：“既然你們都這麽說，那老夫就去看看，遲老兄請。”
遲老大夫點點頭：“您請。”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去了，沈驚語也跟著一起進了門。
村民們見狀對視一眼，有不怕死的也想進去。
桑婉兒卻擋在門口，眼神凶惡地瞪著一群村民：“你們就別進去了！我們桑家廟小，供不起你們這群大佛。”
村民們表情訕訕的，一個個卻仍然不肯走。
遲雪嬌死死抿緊了嘴唇，忍不住在心頭祈禱桑朗一定要是癆病，他身上可一定要有癆病鬼的特征才行啊！一定！
裏正來到房間裏，一看見桑朗麵白如紙的模樣便忍不住皺起眉頭：“好好的一個年輕人，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前陣子我就聽說他身子不行了，我還當有人在說胡話，沒想到這個流言居然是真的。”
沈驚語歎了口氣：“他這是氣血兩虧，聽說他也是個讀書人？可能是早些時候太過用功的緣故吧。”
裏正開始檢查桑朗身上有沒有疙瘩斑塊：“桑朗的確是在讀書，但他從來沒去書院裏進過學，連個童生資格都沒有！而且，先前他身子還好的時候從來都沒耽誤過下田，所以咱們也沒覺得他能中秀才，不像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豐書生。”
沈驚語還是頭一回聽說這個消息：“那沒去書院讀書，就不能趕考了嗎？”
“那自然不是的。”裏正檢查完桑朗的雙手，又開始隔著衣服檢查他的腿，“要是照你這麽說，那些沒進書院的讀書人豈不是都用不著考了？”
沈驚語訕訕一笑：“我一個婦道人家，並不清楚這些事情。”
“嗯，你說得對，你不知道也是有情可原！”裏正點點頭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朗聲宣布，“桑朗身上沒有那些疙瘩！各位鄉親父老可以放心了，他不是癆病。”
村人一聽紛紛點頭，看向桑家姐弟的眼神重新友善起來。
遲雪嬌臉色發白，她怎麽也想不通，桑朗怎麽會不是癆病呢：“裏正爺爺，您，您是不是看錯了？他就是癆病呀！或許，或許生了癆病的人身上也不一定有什麽疙瘩呢？”
裏正皺著眉頭：“好了，你小姑娘家家的別摻和這些，回去吧，你沒聽見剛才村裏人都說，凡癆病者身上必有疙瘩？”
遲雪嬌用力搖頭，表情懇切：“不可能不可能，他一定是癆病！您一定檢查得不夠仔細，您再回去看看啊！”
遲雪嬌的話太過無禮，裏正聽得臉色一沉：“夠了！你的意思是我將附近村人的安全棄之不顧，就為了包庇一個桑朗，是嗎？”
遲雪嬌猛地意識到自己剛才不該這麽說，臉色變得越發蒼白：“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覺得桑朗他真的是癆病。”
“夠了，雪嬌！”遲老大夫歎了口氣，以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她，“你還嫌丟人沒丟夠嗎？別說了。”
遲雪嬌幾乎要哭出來，一點點低下了頭。
裏正又衝著周圍的人一擺手：“你們也可以走了！以後也別聽風就是雨的，真是折騰。”
村人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呼啦啦作鳥獸散。
裏正衝桑婉兒點了點頭，自己也走了。
所有人都離開後，沈驚語鬆了口氣。
她剛才沒有說謊，生了肺癆的人身上的確是會浮現出一些疙瘩——那是結核菌感染了其他器官，造成皮膚結核、淋巴結核之類的結果。
結核病的表現分為內結核和外結核兩種，桑朗顯然是內結核，這一條在他身上並不適用。
桑婉兒感激地拉起沈驚語的手：“沈娘子，這次多虧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