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或許他是肺癆
此時遲老大夫正在為桑朗診病，一邊開藥一邊責怪地回頭看了遲雪嬌一眼：“你怎麽能給桑朗開肉桂呢！肉桂雖然能用來治療咳痰，但桑朗的病情顯然已經不隻是咳痰而已，你這一劑溫熱的藥物下去，不是催化了他的病、想要他的命嗎！”
“爺爺，我……”遲雪嬌絞著雙手站在一邊，淚光瑩然委委屈屈，“我沒想到他的病這麽嚴重，我真的沒想到。”
“你……唉！”
遲老大夫長歎一聲。
想想這是他最寵愛的孫女，遲老大夫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能沉痛地道：“這件事過後，我定要好好教教你，你先出去吧。”
“是。”遲雪嬌抹抹眼淚，乖順地起身出去了。
她出門的時候，恰好和沈驚語桑婉兒撞了個滿懷。
桑婉兒一看遲雪嬌，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是你！你居然還好意思來？”
“桑姐姐，你，你別生氣呀！”遲雪嬌還想抵賴，“或許朗哥哥身子急轉直下也不是我開藥的原因呢。”
沈驚語走到小藥爐邊上嗅了嗅藥渣，回憶一下徐老大夫冊子上說的內容，直接戳穿了遲雪嬌的把戲。
“我聞到了一股子桂皮和細辛的味道，這兩味藥是絕對不能給桑朗服用的，你用了這樣的藥物，就等於是催發了他的病情，讓他病上加病，所以遲雪嬌，桑朗現在病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你的緣故。”
遲雪嬌瞬間瞪大了眼睛，臉色蒼白。
沈氏說出的話，竟然和一模一樣！
怎會如此？這個蠢女人怎麽可能知道這些！
遲雪嬌震撼得幾乎麻木，隻能不停搖頭呢喃：“我沒有。”
桑婉兒目眥欲裂，這個賤人害了桑朗，現在還來這裏裝無辜！
她一咬牙，直接正反手狠狠抽了遲雪嬌幾個耳光：“遲雪嬌！我弟弟要是死了，我拿你是問！”
遲雪嬌被打得捧著臉頰，柔弱地哭出了聲：“我……嗚嗚嗚！”
沈驚語搖搖頭：“算了，跟她較什麽勁？進去看看吧。”
桑婉兒用力擦掉眼角的淚，進去了。
沈驚語沒有多看遲雪嬌，也進去了。
遲雪嬌捧著臉，眼裏暗恨漸生。
這兩個她平日裏看不上的女人，今天對她的態度，居然如此惡劣！
就算她湊巧沒能治好桑朗，可那又能如何呢？難不成全天下的郎中，個個都能治好所有病人嗎？說白了，她本就無錯！
既然桑氏和沈驚語那個賤人不仁，就別怪她不義了！
遲雪嬌眸子一轉來到門外，捂著臉傷心啜泣，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好事者圍上來：“雪嬌妹子，你這是咋的了？”
遲雪嬌小聲抽噎：“沒有，我……我隻是有些難受罷了，我隻是好心好意地給桑朗哥哥治病，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村人忍不住問：“桑朗到底怎麽了？”
這一年多來，桑朗一直在桑家裏間呆著，外人就算想看他一眼都會被桑婉兒給打出門來，他們還真不知道桑朗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學藝不精，沒看出他的病到底是怎麽了，可是我覺得……”遲雪嬌頓了頓，水靈靈的眸子一轉，見所有人都在專心致誌聽自己說話，唇角掀了抹隱秘的笑容，“他或許，是肺癆。”
“什麽？”
“肺癆，居然是肺癆？”
“不會吧！肺癆可是要人命的病，會過人的！”
聽見周圍眾人猛地吸氣一陣，遲雪嬌唇角笑容越發愉悅，聲音卻柔弱而畏懼：“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肺癆，我隻是覺得有些像罷了。”
眾人麵麵相覷了一會兒，臉色凝重。
“如若桑朗真是肺癆，那咱們斷不能容他繼續待在村子裏！讓這樣一個。”
“等遲老大夫出來，咱們一定要問個究竟才行。”
此時屋內，桑朗已經半昏迷了。
遲老大夫看見沈驚語過來，微微有些詫異，上下打量沈驚語一下：“聽說先前桑朗是吃了你的藥才變好的？”
沈驚語歎了口氣：“我在城裏拜了個老大夫為師，他恰好傳了我一個藥方能治這種肺病，我便給桑朗吃了。”
“原來如此。”遲老大夫頓時就明白了。
他原以為沈驚語的醫術突飛猛進，如今看來，她也隻是湊巧掌握了一個神奇的秘方而已。
原本桑朗靠著那個秘方可以活下來，可惜如今……
遲老大夫沉沉地歎了口氣：“唉，希望桑朗能撐過去。”
桑婉兒壓抑著啜泣：“遲郎中，我弟弟他的病，真的沒有好轉的希望了嗎？”
遲老大夫沉默了一陣，委婉道：“一切都看命數。”
“怎麽會這樣！嗚嗚……”桑婉兒一下軟倒下來，猛地啜泣出聲。
沈驚語借著袖子的遮擋將一粒異煙肼喂給半昏迷的桑朗，看著桑朗無意識將藥咽下，皺了皺眉。
要是在現代的醫院裏，桑朗現在就該上呼吸機維持生命體征了，可是現在……
一切隻能看桑朗自己的命夠不夠硬，能不能挺下來了。
沈驚語正拿桌麵上的粗布汗巾擦著手，忽然聽見外頭喧嘩起來。
“我們靠山村一向幹淨，絕不容許癆病鬼坑害我們。”
“讓癆病鬼滾出去，別讓他害了我們整個村子！”
“驅逐癆病鬼，還村子安寧！”
桑婉兒一聽蹭地站了起來，臉色微微發白。
沈驚語也覺得意外：“他們怎麽會知道桑朗是肺癆的？”
“我不知道！”桑婉兒臉色發白氣得不行，“是誰把這件事告訴給他們的？真真是髒了心肝！我何嚐不知道肺癆過了人會出事，所以一年來我一直將連阿朗拘在裏屋，從未讓他出去過！這些人現在卻來落井下石……”
沈驚語不像桑婉兒那麽生氣，環視四周。
她在想，到底是誰將桑朗的癆病病情給傳了出去？
現在知道桑朗病情的人隻有桑家姐弟，她自己，還有遲老大夫和遲雪嬌而已。
五個人知道桑朗的病，四個人都在這個房間裏。
既然如此，將桑朗病情說出去的人，就是不在房間裏的那個。
沈驚語目光沉沉掠過：“是遲雪嬌將這件事說出去的。”
遲老大夫骨節突出的手顫巍巍攥緊了拐杖，他和沈驚語顯然是想到一塊兒去了：“雪嬌……雪嬌她平日裏不是這個性子，一定是有什麽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