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意外

顧宴清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隨之又鬆開。

紅娘子這幅模樣,估計也沒什麽正事。

“夫人剛才出去了,我去尋一下。”他在意地朝外看。

“你又不了解那些店主,還是我去吧……”

紅娘子攏了攏衣袖,別有深意的打量了一眼顧宴清。

到時候這病秧子再累到了,又得騰出人手照顧他。

“你在家裏監督歲歲和歡歡習字。”

紅娘子的眼神暗示性的朝著廂房看了一眼。

歲歲和歡歡正探頭探腦地朝著這邊望去,見顧宴清的眼神望了過來,也沒有害怕,而是朝著他跑了過來。

“爹爹,你布置的課業,我和哥哥都已經完成了。”

兩個孩子期待的眨著眼睛,明顯是想出去玩。

孩子還小,顧宴清對他們的要求也不苛刻。

他看著兩個小豆丁,神色溫柔。

“妹妹那邊我派人去跟著,不會出問題的。”

紅娘子話音未落,身邊的暗衛應聲出現,“我還有事先離開了。”

兩個孩子拉著他的手正朝書房走去,入眼便是一高一矮兩張桌案。

那兩幅大字正工工整整地擺在書桌旁邊的幾案上。

旁邊放著的是顧宴清寫的字帖,供歲歲和歡歡參考。

“爹爹請看。”

一進入書房,兩個孩子便恭謹了起來,小手交疊在身前,端正地站在幾案一旁。

果真像是等待夫子檢查課業的學生一般,靜靜地等著顧宴清批評指正。

看著那略微低矮的幾案上的作品,同樣是稚嫩的筆法,歲歲的字體一筆一畫可見用心。

歡歡則不一樣,字體寫得歪歪扭扭,末了還畫了朵小花。

注意到這點,顧宴清眼尾一挑,真可愛!

卻一臉正色,嚴肅地點評:“歲歲的進步明顯,歡歡……”

他刻意的停頓,讓歡歡緊張的小臉兒都皺了起來,隻盯著他,等著

“書畫向來沒有什麽明顯的界限,歡歡小小年紀便悟到這點,實屬才女!”

他眼角帶著笑意,總歸是還小,歡歡天資聰穎,多加引導便可。

“爹爹,哥哥還說我寫字不專心,今日定會挨訓!”歡歡小嘴一撅,抱著顧宴清的腿撒嬌,還得意地看了一眼歲歲,似乎是在炫耀。

哼,她也是很厲害的!

被小豆丁萌到了,顧宴清揉了揉歡歡的頭,也沒忽視歲歲。

“今日的千字文記住了嗎?”

兩個小豆丁忙不迭地點頭,一臉自豪:“昨日爹爹講過之後便記在腦海中了。”

歲歲更是崇拜地看著顧宴清,爹爹不愧是大英雄。

他以後也要像爹爹一樣,做一個正直的官員!

“爹爹。”歲歲伸出小手,牽住了他的衣角,緩緩地晃了晃,眼神有些閃爍,又有些期待。

“嗯?”顧宴清微微低頭,看著身旁一臉緊張的小豆丁,神色柔和了許多,“歲歲有何事?”

他天天板著一張臉,像個小大人一樣,很少像歡歡這般在自己麵前撒嬌。

今日倒是有些反常。

“娘親說你會給我找個習武的師傅,歲歲想習武。”他仰著頭,目光清澈,帶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堅定。

這幾日爹爹給他講了很多道理,歲歲心底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不僅要好好像爹爹一樣,做個好官,也要好好保護娘親和妹妹,可是他什麽的都做不了,連石頭都打不贏。

“爹爹還在給你尋找,不要心急。”

顧宴清知道這孩子鑽牛角尖了。

雖然他額頭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了,他心裏的陰影卻沒有消失。

“歲歲保護了妹妹和爹爹,是個小男子漢呢!”

對小孩子來說,最渴望的無非就是崇拜的人的肯定。

聽到這句話,歲歲下意識地就挺直了脊背。

爹爹剛剛說過,男子漢大丈夫都是頂天立地的。

“別想太多了,多陪妹妹一起玩。”他心疼壞了。

他小小年紀本來不用承擔這些的。

這一路上跟著自己顛沛流離,心思變得敏感起來,他又是個執拗的性子……

看來日後要多關心一下歲歲的情況了。

“哥哥,娘親昨日給我買了新玩具,我拿給你看!”歡歡一聽可以去玩了,拉起歲歲就跑了出去,笑容無比燦爛。

臉色緊繃的小少年,不情願地被妹妹拖著朝外走,空氣中都飄**著小女孩的笑聲。

日頭漸漸西沉,人們趕著車馬紛紛朝家趕去,卻也有人不顧一切地朝著內城趕來。

沈今安采購完回家,一家人正在吃飯突然聽到了敲門聲。

“沈大夫!出事了,沈大夫!”陳大拍著院子的門,亂了分寸。

“出什麽事了?”沈今安打開門,發現是陳大,神情有些詫異,“你慢慢說。”

他和頭上滿是汗,一路風塵仆仆地,方才趕在這日落時分來到內城。

“陳嬸子病了,村長讓我來請你回去為她看病。”

他喘了幾口粗氣,語氣急促,又含著擔憂,“不知怎麽回事,今日突然開始咳血,人也看著沒有精神了。”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跟村長說一聲,我拿了藥箱隨後就來。”

沈今安轉身回屋,顧宴清還在吃飯,麵帶詢問的看向她。

“嬸子病了,我得回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她匆忙跟紅娘子解釋了一番,然後看向歲歲歡歡,“今天跟娘親一起回去找虎子哥哥怎麽樣?”

天色漸晚,內城馬上就要落鎖了。

沈今安有些不放心,讓他們三個住在這。

“好耶!”歡歡率先拍手。

他從凳子上蹦下來,跑進了房間。

再出來的時候便多了一個小包裹。

“走吧。”

顧宴清放下筷子,站到她身側,感受到了沈今安的焦急。

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又不得耽擱。

紅娘子還沒反應過來,幾人火速收拾好東西,坐上馬車趕回村子去了。

她撂下筷子,心底隱隱有些煩躁,這怎麽吃的下去。

村長家燃著蠟燭,從院子裏看去那燭火忽明忽暗,仿佛昭示著什麽。

牛車到底是比不上馬車的速度。

她一下馬車,提著藥箱直奔陳氏的床前。

陳氏的麵色蒼白,仿佛一碰即碎,嘴角隱隱泛著紅色。

就連床頭放著的帕子上麵也還有著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