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實在怪不得賢妃娘娘

“孫女不敢妄加揣測,但李侍監收了貴妃表弟的銀子是確有其事,皇祖母命人一查便知。”

薛貴妃終於忍不住了,冷笑著質問魏思音,“本宮且問你,如果淩寒真是本宮的人,本宮怕他在事發之後扛不住刑罰供出我,那本宮為何不用更直接也更隱秘的方式將他滅口?那樣不是一了百了更加省事?”

說完,她麵朝太後雙膝跪下:

“太後娘娘,薛家沒別的長處,唯有一條是別家比不來的,那便是人丁格外興旺。光是薛家本宗的族中兄弟,臣妾就有幾十個,理都理不過來,哪裏會指使一個出了五服的遠房表弟去做這種事?

再者,臣妾有一萬種更隱秘的辦法給李侍監銀子,絕不會就大咧咧地讓薛家的親戚送去,這是顯而易見的陷害,請母後明鑒!”

太後沉默不語,魏思音用餘光瞥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心裏已經偏向於相信薛貴妃。

指使自家表弟去給李侍監送銀子,哪個幕後之人做事這麽明目張膽?

魏思音心裏清楚,那給李侍監送銀子的薛家遠房表弟,其實是為顧沅做事。

她故意在太後麵前咬出薛貴妃,就是要逼薛貴妃當眾反駁,借薛貴妃之嘴道出此事所有可疑之處。

而賢妃心裏有鬼,聽到這些定是要沉不住氣的,魏思音方才注意到,賢妃在薛貴妃說話時,偷偷給她帶來的宮女暗中打了手勢,那宮女悄悄退出殿外,想必是向身在宮外的顧沅傳遞消息去了。

可賢妃並不知,將要讓她和女兒狠狠栽跟頭的並不是李侍監私宅裏的那幾箱銀子。

這隻是魏思音放出的煙霧彈,用來遮掩她真正的計劃。

“貴妃姐姐,您別著急,母後自有她的思量。”

賢妃驀然開口,說著便要伸手去扶跪在地上的薛貴妃,她麵上笑意溫柔平和,內心卻驚疑不定。

顧沅和她講過,他讓薛貴妃的遠房表弟去送銀子,就是留條後路,萬一有誰順藤摸瓜查到了李侍監受賄,那最終查到的也是薛家,絕對查不到他們身上。

這條後路現在就被魏思音這麽爆出來了。

這蠢貨果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薛貴妃推開賢妃的手,抬起頭直勾勾地望著太後,“今日的事若不查清楚,那不僅臣妾成了罪人,就連薛家都被臣妾連累了。臣妾請母後立即派人去抄了李侍監的私宅,再把那個給他送銀子的罪人一並抓起,徹查到底!”

賢妃心道,那送銀子的人肯定是抓不著了,因為顧沅答應過她和平康,會在對方辦成事後就將其滅口。

正在這時,她卻見魏思音淺淺一笑,那笑意如鬼似魅。

她心裏一顫,這蠢貨還想做什麽?

正在賢妃心裏犯疑時,魏思音忽而跪下。

“皇祖母,孫女所言皆是真的,絕非是在汙蔑貴妃!”

她說著還流出幾滴眼淚,在薛貴妃的怒視下顫聲道,“既然貴妃娘娘堅持徹查,那孫女也不便再隱瞞那位女官的身份了。不然怕是有人要以為孫女是在故弄玄虛,自己編出個線人來構陷貴妃娘娘。”

太後凝眸望來,神色有些冷厲,語氣卻仍是溫和的,“哀家倒也想知道,這人究竟是誰。阿音,說罷。”

魏思音做出略有遲疑的樣子,朝四周看了看,仿佛是在顧慮這裏人多怕漏了風聲。

就在太後要命眾人先退下時,卻聽她破釜沉舟當著眾人的麵道:

“皇祖母,這名女官便是賢妃娘娘宮裏的沉香姑姑。”

賢妃臉色大變,她猛地抬頭瞪著魏思音,捂著劇烈起伏的胸口微喘了會兒,才帶著哭腔道,“阿音,你可是認錯人了吧?這沉香跟了我許久,是我從娘家帶進宮的人,她平時向來老實本分,和李侍監也從無交情可言,怎麽可能得知有人暗中賄賂李侍監的事?”

老實本分,毫無交情可言?

若魏思音不是重生之人,聽她語氣如此真切,怕是就要信了。

“賢妃娘娘心善,待宮人素來寬厚,可也正是因為您太過仁慈,那些個刁奴才不把您放在眼裏。”魏思音要和她同仇敵愾似的,忿忿道,“沉香姑姑一直瞞著您和李侍監對食已有十來年了,她背地裏不知幫李侍監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因此也得知了李侍監不少把柄。”

她每多說一句,賢妃的臉色就越蒼白一分,到了最後,眼看就要被嚇得暈厥過去似的,身子都搖搖欲墜。

平康連忙上前扶住自己母妃,暗中給魏思音遞了個眼色,示意她閉上這張烏鴉嘴。

魏思音給平康回了個讓她放心的眼神,轉向一臉怒容的太後接著道:

“沉香向我透露李侍監受薛家表弟賄賂一事,是為了報複李侍監有了新歡就將她棄之於不顧。當然,這些事賢妃娘娘一概不知,都是沉香和李侍監狼狽為奸欺上瞞下,實在怪不得賢妃娘娘。”

她的話看似是在為賢妃求情,卻字字都在撩撥太後心中怒火。

果然,太後聞言大怒,眸光凜冽如劍,仿佛要射穿賢妃的臉皮,“沉香是你的心腹女官,她和李侍監私通對食這麽多年,你當真一點都不知道?!”

賢妃支吾著說不出話來,冷汗滲了滿身,扶著她的平康更是被駭的身體都在發顫。

她們母女如何不知沉香和李侍監的私情?

不僅知曉,還在背後推波助瀾,就是想借著這層關係,為自身的陰謀詭計多添些便利。

此時母女倆都恨透了魏思音,這賤人扯了她們蓋在身上的遮羞布,還偏是用她是在護著她們,是在為她們好的口吻,簡直讓她們恨得牙癢癢。

“本朝嚴禁內侍宮女對食,這二人此舉是**宮闈!你好歹也是一宮主位,竟連身邊最親近的奴才都管不住!”

說到最後,太後收斂了怒意冷笑出聲,又望向魏思音,“阿音,你還知道什麽?都說出來,也讓大家夥聽聽,這後宮在哀家看不見的地方,究竟都有多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