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誰心裏還沒住個公主

“弟妹,你找媳婦的眼光是這個!”

馬婆子扶著車,滿是讚賞的看了雲溪一眼,拉了拉柳婆子的胳膊,羨慕道:“之前我還想著,你娶個這樣嬌滴滴的媳婦,逃荒可怎麽辦?沒想到這麽能耐,那個壞蛋頭子,一刀,嗬,跟殺雞似的!”

“二嫂,你不會覺得她太凶了嗎?”柳婆子眉宇間有些擔心,雖然雲溪這一手將不少人鎮住,可她也怕旁人說她太凶,損壞她的名聲。

“這哪裏叫凶!”馬婆子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就安心吧,我跟你說,這裏大部分人還不知道怎麽羨慕她呢。

適逢亂世,凶點才好!”

說完點了點墜在後麵的葉氏,低聲道:“還有她對你大兒媳那一手,那爽利的性子,簡直太讓人喜歡了!

若是哪天她和你家三兒不是一對,我就認了做女兒,我可太喜歡這丫頭了!”

見她說的真誠,柳婆子這才放下心來,笑道:“你想什麽呢,我家三兒怎麽舍得不要這麽好的媳婦!

他要是敢對她媳婦不好,我就打斷他的腿!”

板車上,雲溪坐在上麵,麵色有些蒼白。她是醫學生,不是第一次見血,也不是第

一次見屍體,可動手殺人,還是第一次。

哪怕她做了不少心理建設,那種無法壓製的生理反應還是讓她惡心的難受。

好在眾人皆看出她的不適,騰出板車讓她坐下休息!

“你沒事把?其實你原本可以不用殺人!”有些擔憂的聲音傳來,雲溪睜開眼睛,對上一雙滿是複雜的黑眸。

那眸光裏有著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

“我原本隻是想讓你吸引一下那幾人的注意力,讓我有拉弓的時間,如此一來,我們的傷亡最小。

我不會讓那些人碰到你的!”

柳行之說不清楚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隱隱有些心疼在裏麵。

雲溪嗤笑一聲,是呀,或許他有能耐保護她,或許她並不會被怎麽樣。可讓她什麽也不做,等著別人的不確定,她做不到。

來自現代的靈魂,早就告訴她,隻有自己才能夠相信。

“你不要誤會,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也沒想傷害你!”柳行之忍不住出聲解釋道。哪怕他之前真的想殺她,可也不會選那樣的時間動手。

再說,正如她所說,現在她並沒有做對不起柳家的事情,他不會動她的。

“那我想問你

,若對方當時想要的是你爹娘,你哥嫂,你的侄兒侄女,你也能夠淡定的讓他們去嗎?”

說到底,不過是她不是他的家人,才會被推出去做誘餌不是。

說委屈,是真的委屈,她一個活在蜜罐裏的大學生,莫名其妙到了這個時代,孤獨難受無人可以理解。她招誰惹誰了。

可要說不委屈,也不委屈,她接受了原身的身體,就得接受原身的罪孽。且不說柳行之本就討厭她,即便不討厭,也不過隻是個成親三個月的陌生人,怎麽能和她的家人相比。

可她就是不舒服,她承認,她就是矯情了,怎麽滴?

誰原來不是家裏的寶貝了,誰心裏還沒住個公主,她是女的,有矯情的資本。

沒人寵自己,還不許自己寵自己了?她不滿意,不高興,哼!

柳行之動了動唇,半餉道:“不管你信或者不信,那會若是別人,我也會做同樣的決定。以最小的傷亡殺死那些人,是我當時的想法,若是不小心傷害到你,我給你道歉!”

他當時真的是這樣想的,隻是恰巧是雲溪而已。而且在他心裏,莫名的篤定,雲溪去會比其他人更合適!

雲溪

翻了翻白眼,狗男人,說的跟真的似的!但是傷害了她,還想一笑而過,做什麽夢呢!

“老三媳婦,你不要怪老三,他這事做的不對!”或許是感覺到兩人氣氛有些怪異,柳婆子上前拍了拍雲溪的背,心疼道:“你再休息會,以後殺人的時候就交給那些個男人,你可以嚐試相信一下老三!”

說完,想了想道:“你不知道,八年前,老三才十歲,有流寇進了我們村,一直都找不到,大家被嚇得都不敢出門,莊稼不敢收,獵也不敢打!

這小子不知道怎麽想的,等天黑了,故意抱了一包吃的,在村子裏轉悠。

那流寇見是個小孩,又有食物,哪裏忍得住,衝上來就要搶。

這臭小子憑著一身傷,硬是把那人給抓住了!

事後你爹訓他,他還不服氣,說隻要一個誘餌,就可以讓大家都安心,何樂而不為!

今天這事,若是換成是要他過去,他定然不會推遲。

隻是讓你過去的時候,我見他當時麵色很難看,猶豫了好一會才會出聲。

我這麽說,不是要你原諒他,隻是告訴你,他並不是不擔心你,也不是真的無所謂才會這樣。

他的想法,就是以小博大,因此那個當口,換誰他可能都會那麽做。

當然,他也是自信他可以控製住局麵!”

柳婆子看著眼前默默拉車的人,輕歎一聲道:“但是我說他做的不對,不管什麽時候,都不應該把自己在乎的人,放在危險當中。以後有他後悔的時候!”

柳行之微微蹙眉,似乎有些東西沒想得通。

“你們還年輕,再磨合幾年,就好了!”

雲溪微垂著眉,旋即輕笑道:“娘,我沒事,隻是一時半會想不開而已!您別擔心,我連人都敢殺,還有啥可怕的!”

柳婆子見她這麽說,神色一鬆道:“那就好,你好好休息,今日受了驚嚇,可別病了!”

雲溪乖巧的點了點頭,眉眼微彎,看起來便讓人忍不住多關心幾分。

旁邊的徐氏等人,神色皆是一鬆,放心不少。

隻有拉車之人皺了皺眉,心中隱隱覺得,對方隻是將思緒掩蓋住了,並不是釋懷了,這樣是好是壞,他也說不清,隻覺得心裏有些不是味兒。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說些什麽,隻能歎息一聲。

八月的夜依舊熱的驚人,隻是相比於白天已經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