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溫柔殘疾大佬vs乖軟凶殘夫人(完)
午後的陽光,從客廳的落地窗灑進,在地板上形成圈圈點點的光斑,如夢似幻。
陸淵卻沒感覺到絲毫的溫暖。
體溫,隨著懷中小姑娘的屍體,一點點陷入了冰涼。
他就這樣安靜地抱著她。
維持這個姿勢,數個小時。
臉上的淚痕,早已幹涸。
空洞闃黑的雙眸,目視著前方,無悲亦無喜。
仿若是海港孤獨的雕像,曆經風吹雨打,看盡潮起潮落,卻依舊,沒等到人願為自己駐足停留。
這時,一個紅絲絨的小方盒,放在了陸淵麵前的茶幾上。
眼睛通紅的周伯,聲音沙啞:
“先生,戒指送來了。”
“我在裝著小綠蛇的藤籃下,發現了一封信。”
陸淵終於有了反應,伸出一隻僵硬的手,緩緩接過了那薄薄的信封。
裏麵的紙張上。
除了一個小小的,吐舌頭的鬼臉,就隻有簡短的一行字:
【我總算擺脫你啦!】
像是少女的惡作劇。
在離開後,又調皮地捅了他心窩一刀。
陸淵輕顫的,撫摸上那娟秀的字跡。
一滴淚,微暈了冷墨。
他怎麽會不明白。
那顆出現偏差的子彈,是因何。
畢竟,小姑娘可以神奇地治好他的雙腿,送予他滿天星辰,擁有著童話裏描繪的魔法。
而她幫助王啟坤,要殺的,也並不是他。
是她自己。
她要他親眼看著。
她死在他的槍下,死在他的麵前。
她要他痛苦,撕心裂肺的,疼到窒息。
永遠,不得善終。
陸淵淒涼一笑。
收緊的指尖,揉亂了那張紙。
如果......
那天我出席了婚禮,陪你回到了莊園。
我們的故事,會不會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可這世上,有萬千種藥,唯獨,不能醫後悔。
陸淵溫柔地擦掉滴落在小姑娘臉上的淚水,站起了身。
似是演出結束,舞台落下的帷幕,聲音輕緩至極:
“那條小綠蛇,放了吧。”
“這些年,麻煩您了。”
周伯猛然一震。
這是先生,第一次對他用敬語。
莫名的,他猜到了對方要做什麽。
想要阻止,卻在對上陸淵眼中的寂寥死灰時,話哽在了喉嚨裏。
須臾。
老淚縱橫的周伯,恭敬頷首,隻道了一句:
“我等先生回來。”
哪怕,是您午夜歸回的魂。
他這輩子,都會守在這座莊園,寸步不離。
生於此,死於此。
陸淵長睫輕顫了一下,並未再言語,隻是抱著小姑娘,拿好東西,走出了別墅。
快了。
再等等我。
林小姐。
位於莊園後山的大海。
細軟的金黃沙灘上,被人插上了一朵朵嬌豔的紅色玫瑰。
挨挨擠擠的,連成一片,好似墜落的霞光。
而在旁邊立著的,是一把巨大的白色遮陽傘。
傘的邊緣,垂落下一隻隻彩色的千紙鶴,隨風搖曳著,仿佛被賦予了生命。
每隻千紙鶴的翅膀,都掛著一張卡片。
陸淵抱著小姑娘緩緩走了過去。
寫在卡片上的字,也越來越清晰。
【對不起林小姐,我曾經惡意撕開過你的傷口。】
【林小姐,我想在每一個清晨和你接吻。】
一麵是道歉,一麵是愛意。
999隻紙鶴,皆是如此。
陸淵小心地將少女放到椅子上,隨即單膝跪地,打開了方盒。
最後一隻千紙鶴上。
是一枚戒指。
陸淵仰起臉,唇角輕彎:
“林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如果你不回答,我就當你默認了哦。”
片刻。
他含笑取出戒指,虔誠地牽起小姑娘冰冷的手,認真的,套進了她的無名指。
鑲滿淺金色鑽石的戒指,在小姑娘白皙的手上,熠熠生輝。
如同一顆顆閃亮的星星,環繞在她的指周。
而陸淵,與她相扣的無名指上。
是小姑娘之前送給他的那枚月亮戒指。
她送他明月,他還以群星。
“我們,可以出發了。”
陸淵重新抱起小姑娘,繾綣地吻了吻她的眉心。
麻木的眼中,漸氤氳起病態的癡迷,隱帶著一絲瘋狂。
“風不吹,浪不高,小小的船兒輕輕搖......”
他輕哼著對方曾唱給過自己聽的搖籃曲,步履輕快地,走向那波光瀲灩的湛藍大海。
仿佛奔赴的不是死亡,而是無限希望的未來。
冰冷的海水,逐漸淹沒他的腳踝,膝蓋,腰部。
即將要沒過他的胸口時。
陸淵吻住了小姑娘的雙唇,一同隨她下沉。
十指緊緊扣住。
林小姐,你休想丟下我。
就讓我們,永遠的待在這裏吧。
陸淵滿足地抱緊了她。
指間的兩枚戒指,折射出最後的流光。
星星和月亮,緩緩沉向了那幽暗的海底。
與此同時。
陸家的秘密實驗室內。
蜷縮在角落裏的女人,臉上和身體,都是密密麻麻的瘢痕。
微凸的渾濁眼球上,蔓延著猙獰的血絲。
她時不時咬著指甲,又胡亂地撓著頭發,儼然一副失了神智的樣子。
哢嗒——厚重的鐵門被推開。
看著進來的清冷男人。
女人呆了兩秒,忽地傻笑了起來。
張開的嘴裏,隻有駭人的紅肉,沒有了牙齒,以至於聲音含糊不清:
“川,川,我,妍,嘿嘿嘿。”
陸擎川眼中劃過了一絲厭惡,冷漠地避開了女人想碰自己的手。
昨天。
他突然接到了一封匿名的郵件。
裏麵是一段視頻。
林一妍得意的說著,她重生後的事情。
從前對方種種不合理的行為,在那一刻瞬間明朗。
於是,他將人撈出來,帶到了這裏。
要是能攻克重生的秘密......
陸擎川的唇邊掀起了一抹奇異的笑。
沒有什麽,能比巨大的利益,更讓一個商人心動的了。
“無論用什麽手段,必須要研究清楚。”
“其他,都不重要。”
吩咐完,陸擎川便大步離開了實驗室。
原地的林一妍依舊在傻乎乎地笑著。
即使尖銳的長針刺進她的皮膚裏,也毫無反應。
仿佛,隻是一具木訥的行屍走肉。
三天後。
陸淵和鹿茶的死訊傳出。
陸老爺子大病了一場,痊愈後,不顧醫生的建議留院調養,而是直接去了莊園。
城堡偏樓的畫室。
他沉默地看著牆上掛著的肖像畫。
以往犀利冷銳的目光,現在凝結著淚花。
似悔恨,又像是無奈。
小淵,終究還是像你多一些啊。
陸老爺子顫抖的抬手蒙住了臉。
緩了一會兒,他輕拍了拍一旁周伯的肩膀,唇瓣囁嚅著。
最終,隻是歎了口氣,什麽都沒說。
或許,也沒有什麽,再值得說了。
送走陸老爺子後,周伯看向盤旋在草坪上的小綠蛇。
他照先生的話做了,但小家夥不知道怎麽回事,又爬回了莊園。
不僅通人性,還認路。
周伯將給小綠蛇準備的生肉末,放到了它的身邊,慈愛一笑:
“你也舍不得這裏吧。”
小綠蛇仿佛聽懂了一般,吐了一下鮮紅的信子。
隱約露出嘴裏被少女鑲嵌的兩顆碎鑽,溢著點點的光。
好似,明月的餘暉。
此時,後山的海邊。
同樣接到消息過來的費爾和趙悠悠,一個眼眸微紅,一個無聲地落著淚。
良久。
費爾將帶來的星動和月望,連著已經開始枯萎的玫瑰花海,一同點燃。
熊熊火光,漸模糊了他的臉。
希望,你們在那邊,也可以,一直在一起。
而趙悠悠,輕輕舉起手,像曾經的少女一樣,揉著自己布滿淚痕的圓臉。
林小姐。
您說得對。
手感,真的很好啊。
就在這時,風起雲湧。
原本明媚的天空,驀地暗了一瞬。
費爾和趙悠悠疑惑地抬起頭,卻什麽都沒有發現。
太陽依舊高掛,潔白的雲朵悠哉地飄著。
剛才......難不成是幻覺?
虛空之上。
安靜躺在休眠艙裏的男人,容顏被一片奇怪的黑布遮住。
隻能看到他放在身前的手,骨節分明,蒼白如玉。
而他的周圍,環繞著一顆顆顏色不一,光澤內斂的小球。
其中一顆小球上,赫然停在費爾和趙悠悠神情錯愕的畫麵。
男人的指尖,幾乎微不可察地輕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