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入局篇 追車戰(上)

我下意識地開始觀察屋子裏這些人的站位,沙發上坐著兩個人側麵站著三個強壯的外國男人和那個皮膚暗黃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

我身後的大門站著兩個彪形大漢,離我身位僅僅一個身位的有兩個強壯的外國男人死死地盯著我。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看著他們能夾爆我腦袋的胸大肌,我明白,強行逃離是不太可能的,完全沒有勝算。

我歎了口氣,看向沙發上的那個老得像一棵幹枯的古樹一樣的外國老頭。隻見後者正襟危坐,雙目緊閉,絲毫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我又隻好轉動著眼珠子看來看去來緩解內心的尷尬與不安,眼睛一瞥,我就瞅見老頭的茶幾麵前放著易飛揚給我的金色盒子和那個圓柱體擰動齒輪會彈出針刺的模具。

盒子已經被打開了,裏麵那份卷軸裏的畫此刻正攤在地上,老頭旁邊的金發碧眼的中年男人饒有興致地看著。

見我盯著茶幾上的東西,金發男人合上水墨畫,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胸前的西裝,彬彬有禮地朝我鞠了一躬,然後用有些蹩腳的中文對我說道:

“齊先生,您好。我們明人不說暗話,隻要你將盒子裏的另一樣東西交出來,我們立刻就走,從此不再打擾您。”

啥,啥玩意?啥東西?

我心中一陣問號,連忙對金發男人解釋道:

“我拿到盒子的時候裏麵就已經被開了一條縫,裏麵的東西就隻有這張畫,你們說的第二樣東西我沒有見過!”

我皺著眉頭,扯著嗓子,極力地將自己內心全部的真誠表露在臉上。

誰知那金發男人根本不理我說的話,而是看了眼沙發上的老頭,歎了口氣說道:

“齊先生,我們真的很需要藥,請交給我們,謝謝。”

“不是,你們到底在說什麽東西啊?”

看他那張比我還要真誠的臉,我一下子覺得更迷惑了。

就在我疑惑至極的時候,坐在沙發上那外國老頭忽然怒目圓睜,扶著拐杖站了起來,脖子額頭上青筋暴起,臉漲得滿臉通紅,一陣撕心裂肺的吼叫聲在我耳邊炸開:

“把要給我!你們這家畜生!”

吼完以後,老頭就倒在了沙發上喘著氣,臉上暴起的血管還沒有消下去,眼睛好似要蹦出來一樣死死地看著我。

金發男人立刻彎下腰用手撫摸著老頭的背部,眼神卻帶著一種輕蔑與挑釁留在了我身上。

金發男人用英文冷冷地說了句什麽,我身邊最近的兩個彪形大漢立刻上前死死地按住了我的肩膀,接著又用腳重重踩在我的膝蓋後方。

我整個人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那兩個外國男人拉著我的手死死地往後背的肩膀上拉,疼得我眼淚水直流。

金發男人對我輕蔑地笑了笑,拾起桌子上的金屬圓柱體模具,輕輕地擰動了一下上麵的齒輪,十二根針刺砰的一聲彈了出來,隨後便拿著那東西緩步向我走來。

見金發男人一步步上前,一個雇傭兵用手死死抓住我的頭發就是一拽,我疼得腦袋跟著疼痛感一傾,白花花的脖子像待宰的羔羊一般露在金發男人的麵前瑟瑟發抖。

“從這裏開始就從這裏結束吧。”金發中年男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我身邊,打量著圓筒上的針刺悠悠地說道。

就這樣了嗎?要結束了嗎?可是為什麽呀?

多年以後我再次回想起當時的感覺時,總是感慨不同人麵對死亡時候的心境也是不同的。

當時的我麵對此情此景除了嚇傻了什麽心情也沒有,隻是感覺兩條大腿止不住地打擺子,覺得脖子涼涼的。

但命運總是如此多變,正當我見著那十二根針刺要插進我的大動脈時,隻聽咚的一聲巨響在身後傳來,緊接著隻在幾秒鍾的時間內,我肩膀處的兩股力量一下子消失了。

一個身影從我身後閃過,金發男人整個人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我下意識地抬頭,隻見一個身著白T恤黑短褲,紮著高馬尾的青年男人正直直地杵在我身邊,一雙冷峻深邃的眼神越過了額頭前的八字劉海狠狠地刺在我的靈魂上。

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眼神立即回避,就看見,四周的強壯外國男人已盡數倒地,身後的門板被踢開,守在門兩側的人正捂著自己的雙眼慘叫著,大灘大灘的鮮血從他們的指縫中滲出來。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那高馬尾左手朝我一攬,我隻覺得身子一輕,被人摟著腰直接拎了起來。

我的腦子已經是徹底處於一種死機狀態,完全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一陣風從耳邊吹過,高馬尾男人拎著我用一種超越人類的速度向窗外奔去。

我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大吼這是三樓之類的話,砰的一聲玻璃碎片在我眼前以一種慢鏡頭播放的形式在我眼前一片片飛過。

緊接著我的身體就是自由落體直線下落,咚的一聲砸在了地麵上!

媽的!死了!

我心中暗罵,卻發現自己一點疼痛感也沒有,而且自己的身體居然一種極高的速度在空氣中迅速衝刺,風一陣一陣在我耳邊吹過。

我下意識地睜開雙眼,就看見那個高馬尾男人拎著我在地麵上飛快地朝著一輛白的麵包車衝刺,我和他居然一點事也沒有!

我的思緒還沒有緩過勁來,麵包車的車門就打開來了,我的眼睛還沒有看清裏麵是什麽情況,就感到腰部一酸,整個人就從高馬尾男人手中飛了出去,摔進了麵包車裏。

我捂著腰趕緊從麵包車裏爬起來,就聽見砰的一聲關門聲,高馬尾男人已經坐在麵包車的副駕駛邊係著安全帶。

正駕駛邊上,一個短發女人回頭看了我一眼,清冷的眸子在我身上一瞥,就朝副駕駛邊上豎了一個大拇指。

我正想問為什麽,就感覺到頭皮被什麽東西拍了一下,扭頭一看,隻見徐燦,李明良,蔣諾還有易飛揚正坐在我的一邊以用一種極其鄙夷的眼神看著我。

“你奶奶的腿兒,跑哪裏去了?”徐燦看著我罵罵咧咧地說道。

我捂著腦袋,有些委屈:“我還想問你們怎麽突然消失,我等了你們一個小時電話短信一個不會,那我能咋辦呀?”

“你他媽的就不能多等一會兒啊!”徐燦對著我腦袋又是一拍。

我捂著腦袋極其幽怨地望著他,前排的張葭信已經打上火發動了車子,短促有力地問道:“去哪?”

易飛揚立刻回答:

“剛才的別墅,大門進去直行有一個車庫!”

說罷,張葭信就直接踩下油門,麵包車像子彈脫膛一樣猛地往前一傾,我的牙齒狠狠磕在了前排座位上。

“把安全帶係好,美女開車可是不同凡響!”徐燦伸手幫我係好安全帶。

“張誌軍,裏麵是什麽情況?”易飛揚說著一個我從來沒有聽過的名字。

副駕駛位置的高馬尾男人用一種極其冷淡的語氣回答道:

“東西在他們手上,裏麵人有槍,我隻把人救了出來。”

這句話一結束,車子內就沒人在說話了,麵包車的速度快得我說不出來。

我側著身子偷偷瞄了一眼,就看到方向盤邊上的時速表已經飆到底部了,但張葭信絲毫沒有要停車的意思,隻是一隻腳死死地踩著油門,轉彎變道完全不減速!

瘋了!都是瘋子!

我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剛想開口問問發生什麽了,徐燦就把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甩了過來。我下意識接過一看,又是倒吸了好幾口涼氣,隻見一把沉沉的黑色手槍靜靜地躺在我的手裏。

我趕緊問徐燦這是啥子情況,徐燦低著頭給自己手裏的槍上著子彈,用下巴指了指車後的擋風玻璃,我立刻望去,心髒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這下子倒吸多少口涼氣都沒有用了!

隻見這輛麵包車後十幾米遠的距離,有十幾輛汽車在屁股後麵死死地跟著,遠光燈從十幾米開外的地方射在我的腦袋上。

我感覺像是被什麽東西打了一槍一樣,迅速把腦袋縮了下去,心髒吊到了嗓子眼處。尼瑪的!隔著拍電影呢!

“這群人瘋了!滬城這種地方明目張膽地追車,真他丫的瘋子!”

徐燦看了一眼身後源源不斷的汽車惡狠狠地說道。

“再不動手就追上來了,這車就這點時速!”李明良吼道。

“阿信,前麵掉頭。”易飛揚淡淡說道。

話音剛落,我就清晰地聽見輪胎在地麵上滋滋的摩擦聲,我整個人向右一傾靠在了窗戶上,安全帶死死地勒緊肩膀的肌肉中。

張葭信全程沒有踩過一次刹車,腳像站在離合器上一樣,麵包車穿過熙熙攘攘的車輛,在馬路上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大漂移後,身後就是砰砰砰的聲音。

一輛屁股凹陷的汽車從我們側麵劈裏啪啦地滾了過去,我立刻回頭,隻見五六輛汽車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周圍的行人車輛都停了下來。

不大的十字路口被圍得水泄不通,後麵的車輛也被堵在後方,張葭信繼續拚命地踩著油門。

太漂亮了!

我心中不由得一陣讚歎,卻又看見那些被堵在後麵的汽車砰的一聲撞向堵在前麵的車,把道路撕開一個口子迅速變道又追了上來,完全不顧及自己同行的死活。

周圍的車輛見到這群瘋子明顯覺著嚇傻了,不敢再輕舉妄動,立刻給這些黑色轎車讓出道路。

張葭信又是一個拐彎,車子駛進了一條熟悉的道路:

周圍沒有行人,街上的所有店鋪都是關門的,邊上的居民住房全部黑著燈,馬路上見不到一輛車,隻有一輛飛速狂奔的麵包和發了瘋的黑色轎車。

“趴下!”徐燦忽然扯著嗓子對我一吼,整個人朝我撲了過來把我死死地壓在了身下。

腦袋上便是一陣陣玻璃炸裂的聲音,張葭信的車也開始在街上七扭八扭的。

“奶奶的,喜歡開槍!”

徐燦罵罵咧咧地從我身上起來,伸出手對著後擋風玻璃外就連開了幾槍。

槍聲在我耳邊炸開,我捂著腦袋縮在座位罵道:

“菜渣,你他媽好了沒有呀!”

“你勾八在狗叫什麽?我奶奶催婚都沒你能崔!”

說罷,李明良抬起一個有兩手臂一樣粗的圓柱狀空管,蔣諾蹲在座位地下用手托著空管後端。

李明良一皺眉,就是轟隆一聲巨響,一道亮麗的火光在我眼前閃過,有什麽東西從空管裏廢了出去後,車後就是砰得一聲,徐燦起身一看,麵露喜色,對著李明良大喊:

“媽的!可以的菜渣!再來幾發。”

李明良一聲得嘞,我就看著他把一枚炮彈裝進空管,蔣諾幫他托著空管後端又是轟隆,緊接著便是砰的一聲巨響,一個冒著火光的車門從我們頭頂飛過。

“我靠!再來幾炮,再來幾炮!”徐燦扯著嗓子欣喜的看著窗外。

我見他喜出望外,鼓足勇氣伸出半個腦袋往外看了一眼,隻見有幾輛汽車已經被炸得稀巴爛,渾身冒著三五米高的大火。

但盡管如此,後方的汽車依舊狠狠地把著火的車撞開,對我們這輛麵包車窮追不舍。

“沒有了,就兩發!”李明良有些沒底氣的聲音給了徐燦當頭一棒,把他伸得高高的腦袋又敲了下來。

“你他奶奶的,怎麽那麽少!”徐燦罵道。

“誰沒事帶那麽多炸彈?”

李明良一邊給手裏的步槍裝子彈,一邊回答徐燦。

“都別吵了!”正在開車的張葭信吼道:“誌軍!”

“在!”張誌軍冷冷地說道。

“我數三聲之後你我同時打開車門!”張葭信吼道。

我還沒來得及問沒事幹啥開車門之類的話,張葭信已經開始倒數了:“三!”

二!我心中也跟著她默數。

一!

話音剛落,前排駕駛座的二位就同時打開車門,一陣涼風湧進我的眼睛,我下意識地用手擋住。

耳邊一聲金屬斷裂的聲音想起,幾輛摩托車從麵包車側麵衝過來撞掉車門連人帶車地飛了出去,看那速度,非死即殘。

“到小區車庫了!”張葭信的生意傳來。

“門前五米停車!所有人全部又靠!”易飛揚喊道。

說罷,易飛揚解開了蔣諾的安全帶,,把她和李明良一個勁的地往我這邊擠。

張葭信猛打一個方向盤,腳上刹車一踩,整個麵包車一百八十度在路中漂移了很遠,橫停在了路中央,這期間,徐燦伸手解開了我身上的安全帶並打開了車門,我們所有人伴隨著慣性全部飛了出去。

我咬著牙從地上爬了起來,就看見後麵的車明顯提速,對著麵包車就想狠狠地撞上來。

易飛揚還在麵包車旁邊,我瞅見他往麵包車裏丟了一個鵝蛋形的不明物體就趕緊轉身對著我大吼一聲:“跑!”

我完全是條件反射,聽見他說的這個跑字之後我撒腿就撤,跟著前方的人就往車庫裏跑去。

跑了大概八九秒左右,身後砰得一聲巨響,一股強大的氣浪將我整個人震了起來,緊接著,一股子強大的推背感把我從地下車庫口的斜坡上退了下去。

這中途我沒有調整好自己的姿勢,腦袋摔在了地上滾了很久,之後我就覺得頭暈目眩,耳邊嗡嗡聲直響,什麽也聽不見。

徐燦模糊把我拖了起來,背到背上,李明良麵容扭曲,一直在向我們這邊招手,嘴巴裏在聲嘶力竭說著什麽,但是我什麽也聽不清。

徐燦背著我和李明良躲到一輛黑色的車子後麵,隨後便把我壓在了身下,隱約間,我能聽見朦朧的玻璃破碎聲與連續不斷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