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困在身前……

先前謝靈兒扮豬吃老虎,明裏暗裏幫著鄭婼薇,她又不是瞎子,怎麽會不知道?

不過是看她年紀小,心眼也不算壞,也沒有實打實的錯處,放她一馬罷了。

這次讓她肉痛一回,給她個小小教訓,讓她長點記性。

“你既這麽誠心求教,我就勉為其難,收了你這個徒弟。”

阮嬈將銀票收進荷包裏,起身要授課。

謝靈兒臉色僵了僵,很快恢複過來,一下拉住她二哥的手。

“阮姐姐,一個也是教,兩個也是教,我和二哥一起聽!”

“靈兒!別胡鬧!”謝綏一下甩開手,臉色漲紅。

“二哥!這有什麽可難為情的!我可是掏了束脩的!”謝靈兒上前一步,小聲勸道。

“要聽你自己聽,我先回去了。”

謝綏身為男兒的自尊心瞬間發作,臉上發熱,驟然甩袖走了。

謝靈兒望著二哥的背影,氣的直想跺腳!

笨蛋二哥!她連瓔珞都舍了,給他創造個這個好的獨處機會,他竟然嫌丟人白白放棄了?

“到底還學不學?不學我可走了。”

阮嬈轉頭,不耐煩的問道。

“學!當然學!”

謝靈兒一咬牙,趕緊跑過去站好。

阮嬈拿起一張弓,搭上箭,認認真真示範起來。

“射箭不是靠蠻力的事,更講究技法和技巧,技法呢,講究的是一個五平三靠。五平呢,就是雙腳、雙手、雙肘、雙肩和天庭都要放平正。三靠呢,就是脖靠肩,肋靠弦,箭靠臉……”

阮嬈巴拉巴拉說了一通,然後緩緩拉開弓,眼神專注且認真,朱唇微抿,瞄準了靶心。

烈日下,少女白皙如雪,一身紅裝豔烈如火,沉靜的眸把烈陽都融成了碎金,當真是,美的不像樣子。

一道視線落在她身上,也漸漸染上了烈日的溫度。

阮嬈正瞄著靶心準備射箭,突然覺著哪裏不對勁。

身邊之人投下來的陰影,也太高大了些,不像是十四歲的小娘子該有的影子。

阮嬈驟然分神,轉頭望去——

“咻!”

她神色一僵,下意識的脫手,箭飛出去落在了草地裏。

裴璟珩?

他、他什麽時候站在這裏的!

謝靈兒呢?

阮嬈轉頭去找,卻發現謝靈兒已經跑遠,邊跑邊回頭對她做口型:下次再教我!

“自己連靶子都射不中,還好意思教別人。”

裴璟珩居高臨下,烏漆狹長的鳳眸閃著一絲戲謔,朝她看來。

“居然有膽子設賭局?沒輸個精光,算你僥幸。”

嘶——他這張嘴!

阮嬈被激起了無名火。

狗男人知道個屁!

她設立賭局,並非逞強好勝,而是早就心中有數!

裴泉和裴洋這兄弟倆是十足的紈絝,不務正業,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能拉開弓都算不錯了。

謝綏倒是個上進的,隻可惜謝家是世代文臣,並不尚武,再加上他家道中落,也沒閑錢請武師父,他的騎射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剩下一個盧淩風倒是個尚武的,隻不過射箭講究的不是蠻力,而是技巧和耐心,還有不斷的練習。

像盧淩風那樣空有蠻力的莽夫,肯定不會耐下性子練習,因而他射出的箭力道雖大,準頭卻不好。

這樣算下來,她從一開始就是贏定了的。

一場賭局,她不僅能贏錢,還能收獲精通射藝的美名,正可謂名利雙收,何樂而不為?

阮嬈正想把這些說出來狠狠堵住裴璟珩那張臭嘴,卻突然想起香嬤嬤,想起自己差點被揭穿身份,想起這人背地裏的陰險動作,不由怒上心頭:

“世子爺算計落了空,莫不是氣不過,專門過來堵我想把我罵走?真是幼稚。”

她斜睨著他,不屑冷笑。

“世子爺何必大費周章,想趕我走,不如直接跟我商量啊?十萬兩,你給夠了銀子,我立馬就走,遲一刻我把名字倒過來寫!誰稀罕呆在這兒!”

罵痛快了,她也不看他反應,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

手腕突然被人握住,下一瞬,她被拉回原來的位置,牢牢困在他身前,動彈不得。

裴璟珩從後麵虛環上她的手臂,用最標準的姿勢,帶著她緩緩拉開弓箭。

若是外人看來,還以為裴璟珩在指導她射箭。

而實際上,他也是在指導她射箭,隻不過,是以一種強迫的方式。

無恥!簡直太無恥了!

“裴璟珩!你到底想幹嘛!”

阮嬈氣的幾乎要問候他八輩祖宗。

“果然是翅膀硬了,腳跟穩了,連大人都懶得叫了。”

男人的聲音在她頭頂,又緩又沉,帶著一絲不可抗拒的壓迫感。

他的目光緩緩落在她鎖骨上的胭脂痣上,眸中突然閃過一絲柔和,快的讓人以為是幻覺。

“用朱砂紋的?”

“沒有我的默許,你以為就憑一顆假痣,一頓威逼利誘,香嬤嬤就會老實不揭穿你了?”

“自作聰明。”

阮嬈愣了下,狐疑的側頭去看他。

“你什麽意思?”

“香嬤嬤是我的人,你有什麽事都可以放心交給她。”

男人同樣垂眸看著她,烈日下,長睫如羽,黑眸清湛,靜靜凝望著她。

阮嬈扯了扯唇角。

就因為是你的人才不會放心的好吧!

“哦,那看來方才是我誤會世子爺了?”阮嬈冷笑一聲,目含譏諷。

“無礙,我原諒你了。”男人聲音不急不緩。

阮嬈一噎,正想懟他,卻被他握著手腕扶正:

“專心點。”

下一刻,他突然鬆開手,離弦的箭頓時飛馳而去,一下正中紅心中央!

“下次射箭,記得用我教的姿勢,會省力。”

“世子爺困住我,隻是為了教我射箭?”阮嬈冷笑,“說吧,到底有何見教?”

裴璟珩也不藏著掖著:

“盟約作廢的事,我不同意。”

阮嬈簡直氣笑了,瞪了他一眼:

“管你同不同意!反正我撂挑子不幹了!”

說完,她一把扔了弓箭,揉著手腕憤然轉身離去。

“跟我賭一局,若你贏了,十萬兩便是你的。”

裴璟珩在她身後突然開口道。

阮嬈理都沒理,腳步不停。

“還有萬金難求的天山九葉蓮,說不定能解了極樂丹的毒。”裴璟珩不緊不慢道。

阮嬈腳步一緩,仍然沒停。

“我還可以為你作保,送你回你真正的親人身邊。”

阮嬈一下停下腳步。

三個條件,個個兒都戳中她的軟肋。

裴璟珩果然還是裴璟珩!果然是拿捏人心的高手!

她轉過身,打量著他,冷冷問:“若我輸了呢?”

“輸了,以上條件仍會兌現,但,你也要兌現先前答應我的事。”

裴璟珩徐徐說道。

“世子爺這是變相跟我重新訂立盟約?”阮嬈眯起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你可以這麽認為。”

男人和往常一樣神色寡淡,周身籠著冷冽的氣度。

然而那雙墨染般的鳳眸,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裏麵原本藏著的那座荒蕪寂寥的雪原,不知什麽時候起,已經風停雪住,有了一絲暖意……